然而,生日当天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宋达炳贴着霍浔的耳朵窃窃私语:“你怎么还请了安茗荷?”
霍浔一脸无辜:“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人家不请自来的,我不能再把人轰出去吧。”
宋达炳连连咋舌:“你瞅瞅你这个招人劲儿,你也不怕她和小冲姐打起来?”
霍浔:“怎么会,你不要以自己野蛮之心去度君子之腹,再者说,万一打起来,齐冲也输不了,你别看她瘦,劲儿大着呢。”
宋达炳听了直摇头。
齐冲忽然想起了去年霍浔生日时的场景,那时候她还在自以为是地劝告霍浔要真心待人,可转眼一年过去,自己也变成了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人。
一阵无力感翻涌袭来,齐冲侧身对霍浔说:“我去下洗手间。”
齐冲用凉水洗了把脸,心绪渐渐平复下来,她走出洗手间,却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重心尽失,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冰冷的墙面上。
齐冲慢慢揉着肩膀,朝前人抬起下巴:“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为什么……”
再赏心悦目的人,一旦被名为嫉妒的情绪缠上,就会不自觉地带出一点扭曲的意味。
安茗荷格外倨傲地冷笑一声:“无冤无仇?横刀夺爱不算冤仇吗?”
齐冲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你说霍浔啊……”
“这怎么能算横刀夺爱呢,据我所知,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们两个也并没有在一起过。安小姐,要是霍浔让你误会了什么,你就去找他啊,干嘛为难我呢。啊,我忘记了,你已经找过了……”
安茗荷眼角微跳,好像被她这态度激怒了,强忍着没表露出来,故意轻慢地冷哼:“真是好一朵清清白白的盛世白莲。霍浔是不喜欢我,他喜欢你,那你喜欢他吗?
齐冲一顿。
霍浔等得有些不耐烦:“我去看看齐冲是不是掉厕所里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宋达炳“啧”了一声:“你可真是把她看得比宝贝还宝贝。”
“我早就找人调查过你的背景了,你们家破产了,你妈妈车祸住院,你本来有一个感情甚笃的初恋男友,哦,这个男友我还见过一次的呢。”
齐冲听到安茗荷提起许文知,心里一激:“你调查得可真清楚。”
安茗荷语调冷冷:“你为什么和感情那么要好的初恋分手,转头跟了霍浔,你敢说不是图霍浔的钱吗?”wWW.ΧìǔΜЬ.CǒΜ
齐冲听见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她懒洋洋地倚在身后的墙上,不当回事地回答:“我就是图他的钱啊。”
拐角处的人影脚步一顿。
“安小姐,你今天找我不会是想让我离开霍浔吧?那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缺钱得紧,除非千万头奖砸中我,否则我短时间内都不会离开他了。你不如去霍浔那儿使使劲,说不定哪天他对你动了心,就把我蹬了。”
齐冲说完就扬长而去。
刚刚走到拐角处,就被一只突然从阴影中伸出的手拽了过去。
齐冲:“……”
这次又是谁啊!
霍浔扼住齐冲的手腕,像是从牙里挤出的几个字:“图我的钱?”
霍浔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齐冲的下巴,轻轻掰过来仔细端详,像个珠宝鉴赏家在仔细品鉴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片刻后,他松开手指,站直了。
齐冲站的时间太长,整个人有些发僵,连累了本该游刃有余的微笑,她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轻轻揽住霍浔的窄腰,霍浔的腰身结实挺拔,与当初她在高中的医务室看到的那个瘦削少年已经大相径庭。
齐冲叹息似的轻声说:“你怎么还偷偷听墙角啊?”
霍浔微笑着说:“我不听墙角怎么能听见你的真心话。”
“小霍总想听真心话?那还不简单,直接问我就好了呀,我一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霍浔愣了一下:“真的?”
齐冲点点头:“真的。”
细细的水蜜桃味随着齐冲的动作四处飘荡,霍浔觉得齐冲就像一颗淬了毒的桃子,而他就是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全身干裂的旅人,明知桃子有毒,理智却还是屈服于本能,饮鸩止渴,偏偏还甘之如饴。
霍浔倏地放开了对齐冲的钳制,轻轻牵起她的手:“回去吧,宋达炳他们等着急了。”
安茗荷看见二人牵着手回来,气息明显粗重了些,苍白的脸上板得好像一块师专,淬了毒的目光狠狠地指向齐冲。
一个女生拍了拍安茗荷,拉回了她的理智:“茗荷学姐,你去不去咱们学校的元旦艺术节呀?”
安茗荷回过神:“去,当然去了。”
宋达炳凑热闹:“啥艺术节,妹子多不多?别的学校的能进去看不?”
“就是音乐艺术节,我们学校每年元旦都会办的,茗荷学姐小提琴拉得特别好,去年还得了一等奖呢。”说着手肘还亲昵地碰了碰安茗荷,“是不是,学姐?”
安茗荷翘起嘴角:“其实我拉得很一般啦,都是老师和同学们抬爱。”
“小提琴?”宋达炳偏偏不合时宜地火上浇油了一句,“小冲姐不是也学过小提琴吗?”
安茗荷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目光里充满怨毒,怎么又有齐冲!
齐冲丝毫不为尖刺一般的目光所动,平平淡淡地笑了一下:“都是小时候学的,已经好几年没拉过了,手生得很。”
她每说一句话,安茗荷的神色就冷上一分。
偏偏这时候,齐冲偏头看了她一眼,感慨道:“茗荷应该也知道,这琴一天不拉就涩了,对吧?”
安茗荷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心思一动,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齐冲也一起来参加艺术节吧。”
齐冲挑起一侧秀眉,安茗荷这是要变着花样地跟她较劲儿啊。
她摆摆手,果断拒绝:“我就算了吧,好久没练手都生了,去了也是丢人。”
“哎呀,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怕什么,就是去玩玩的。”安茗荷还在极力邀请。
糊涂蛋宋达炳还没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大大咧咧地说:“小冲姐去吧,给他们露一手看看!”
齐冲的白眼简直要飞到天上去,再看一旁的霍浔正双臂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样子。
真是红颜祸水!
安茗荷步步紧逼:“算了,齐冲既然不愿意去,大家也别为难她了,还是咱们学校艺术节太小打小闹了,吸引不了同学们参加。”
齐冲深吸一口气,这话简直茶香四溢了,一下子就把她不愿意去的理由变成了嫌学校舞台太小。
齐冲顿了顿,目光在她刻意的笑容上停留了片刻,十分“大度”地一点头:“那好吧,大家这么热情,那我就去试一试。”
安茗荷的眼珠飞快地动了一下,垂在膝盖上的手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愉悦的节奏。
圣诞夜,霜花如刻,万家灯火。
齐冲没有开灯,纤细的身体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手里抚摸着那把陪伴她多年又失而复得的小提琴,视线散乱的洒在琴上。
“笃笃笃”,卧室门响。
眼神重新聚焦,齐冲走过去开门,门前站得正是霍浔。
霍浔无意地扫了一眼黑漆漆的房间,月光洒进来,正好铺到琴面上,他弯了一下眼角:“今年我没有生日礼物吗?”
齐冲两手一摊:“没钱。”
霍浔:“不要钱的礼物也不愿送?”
齐冲一顿,转瞬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是两手一摊:“手疼。”
谁知霍浔没有步步紧逼,反而是话音一转:“表演的时候你会紧张吗?”
齐冲愣了一下才回答:“可能会吧。”
她虽然从小就学小提琴,但是几乎没有给陌生人表演过,齐国安和夏意没有那种亲戚串门让孩子表演才艺的奇怪爱好,齐冲仔细想想,她的小提琴好像除了给父母和老师们拉过,余下的,就只剩霍浔了。
霍浔抬起手,攀上了齐冲的手腕:“紧张也没关系,你就当其他人都不存在就好了。”
阳历年的最后一天,d大的礼堂,人声鼎沸。
齐冲坐在后台,一下一下地深呼吸,给她化妆的学妹拍了拍她:“放轻松,别紧张,就当底下坐的都是大白菜!”
齐冲被学妹的话逗乐了:“谢谢你。”
二人正说话时,刚刚化好妆的安茗荷走了过来,一条红裙,衬得她光彩照人。
她的嘴角微妙地一翘,露出一个轻蔑的弧度:“祝你顺利完成表演。”
说完,也不等齐冲如何回答就飘然离去了。
安茗荷的表演顺序正好是齐冲前面一位,齐冲站在大幕后面,仅凭自己多年经验来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表演是很完美的。
安茗荷表演完毕,掌声如雷,她十分优雅地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与齐冲擦肩而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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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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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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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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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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