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子宴此话一出,她呼吸都紊乱了。
“殿下……您……”苏轻烟惊愕不已的抬头看着那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没过多久,便开始隐隐约约的闪烁起了泪花来,她喃喃自语一般道,“你刚才说……”
顾子宴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初的想法了,就从看见常山与苏轻烟欢好的那一刻,他心中醋意横生开始,他就不得不承认,他是在乎苏轻烟的。
对于苏轻烟来说,她既奢求太子的荣华富贵,又喜欢顾子宴这个样貌绝佳的好男儿,因此两厢贪得无厌之下,便不得不认为,自己一定是在异想天开。
可是如今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太子说他对她有意!
苏轻烟近乎是破涕为笑,向前膝行几步,抓住了他的衣袍,道:“太子殿下!”
顾子宴低下头来,很是爱怜的看着她,慢慢的将人凌乱的发丝拢好,动作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温柔,但却是暗流涌动,闪烁着狂喜之下的苏轻烟根本看不清的东西。
越是看着这个泣涕如雨的苏轻烟,他就越是想笑,笑自己荒唐,也笑苏轻烟这一生活得糊涂。
他们两个好像是同一种人,坏事没少干,可还是想将自己捧在一个无辜而又良善的位置。
“轻烟,你是本宫见过……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了。”顾子宴低低沉沉的唤了一声。
这是他有史以来对苏轻烟最大的赞美了,任凭是哪个女人听见这样的话,都要欣喜若狂,更何况是那最为在乎自己样貌的苏轻烟。
她泪水不住的流,近乎是神志狂乱了,抓着顾子宴的衣襟颤抖起来:“太子殿下,你真的……你真的……”
“不过。”他仍旧温和的笑着,却是轻轻的将苏轻烟紧攥衣襟的手给拨开了,然后又恢复了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道,“本宫已经有了清荷了,就注定不能和你在一起,懂吗?”
苏轻烟面上喜极而泣的笑容忽然僵滞了起来。
她刹那间什么都懂了,最初的感动顿时之间化作了利箭,直接将她那脆弱不堪的心脏给刺穿了,鲜血淋漓。
首先,顾子宴是真的爱恋他的结发妻子赵清荷,和那出水芙蓉一般的赵清荷相比,苏轻烟简直就像是一个花枝招展的盘丝洞女妖怪,她想着便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
其次,顾子宴对苏轻烟的感情,不过是单纯的占有罢了,那所谓的心意,也仅仅是对私人物品的占有欲。就像是自己的东西,忽然被别人颠来倒去的玩弄,顾子宴自是心生不快了。
苏轻烟的脸色愈发的颓败了下去,原本开始跳动火热的心脏渐渐的冷了下去。
顾子宴啊……
他不过是既想维护自己和妻子的关系,在世人面前维护那不纳妾的廉洁而专情的形象,又想图一时新鲜,来尝一尝苏轻烟这路边野化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罢了。
更何况,别说顾子宴如今动了苏轻烟这么一个,就算是他想要宫中任何一个貌美的女人,又何尝不可?
他可是太子殿下。
苏轻烟不由得阵阵苦笑,越笑越是凄凉,她说道:“太子殿下当真是冷血无情啊……”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殿下当初当真对我动情?”
顾子宴这次没有夸她样貌好看,也没说什么花言巧语,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可是苏轻烟却是能从那冷淡而沉静的眼神之中看出,顾子宴对自己的感觉,其实也不过是对这东宫花花草草、猫猫狗狗的感情罢了,寡淡而又无味,除了最初的新鲜,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计谋也不如那琮王妃路遥高明,样貌也不如他的正室赵清荷那般清纯,于是自己不人不鬼的成了一个老妖婆,横七竖八的不像个人样。
但苏轻烟还是十分倨傲的扬起头来,冷笑着说道:“太子殿下那还真是冷血无情啊,常山一句话,你就可以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您做的真够绝。”
顾子宴一言不发,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百无聊赖的转了一会儿,见气氛似乎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阴沉,便开口道:“这是什么话?”
“本宫从未短你什么,荣华富贵你应该见识过了,这世间的东西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巴不得星星月亮都给你摘下来,还不满吗?别说想要本宫的心,因为你要不得,这心里,已经有人了,你占了一席之地不错,可不能指使本宫因为你而改变什么。”
苏轻烟原本还贪恋几分太子的温柔,可是这话如今已经说出来,实在是将她给伤得伤痕累累了。
她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泪痕未干,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殿下既说我在你心中有一席之地,那我来问问你。”
顾子宴轻描淡写的道:“你问。”
“若常山能将顾琮远的全部秘密告诉你,但是他今日要的却是赵清荷,你会拱手相让吗?”苏轻烟声音颤抖了一下,便近乎是发狠一般问了出来。
顾子宴这般对感情偷奸耍滑的人,却还是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一下,苏轻烟原本以为他是真的为了权利,能将任何一个心爱的物件或是女人拱手相让,可是面对赵清荷,到底还是沉默了。
苏轻烟心中茫然一片。
原来再怎么冷血寡淡的人,始终都会因为一人而心动啊……
“我明白了。”苏轻烟忽然沙哑的道,“太子殿下,你没有心。”
顾子宴似是叹息了一声,就算是善于伪装自己的他,也还是败在了赵清荷那全然没有恶意和愤怒的双眸中,他自是舍不得的。
而且对于他来说,他并不在乎牺牲自己喜爱的艺伎。
但若是要牺牲结发之妻,可就要好好的想一想了,顾子宴也没料到,他对常山开出条件能那么痛快,那么轻而易举的将苏轻烟给推出去,可是面对赵清荷,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男儿郎一身真本事,又何必牺牲女子来求全?
可见他说自己喜爱苏轻烟,究竟是真是假,又或者,那喜爱是不是畸形而扭曲的呢?
苏轻烟跪坐在地,很是疲惫一般的开口道:“可怜我终究是妓/女,出身低微,就算是耗尽心血,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垂青啊……”
顾子宴和她几乎是同时想到了常山。
那个愣头青可不需要苏轻烟用任何手段,只消勾勾手指,他便丢了魂似的过来了。
“你还有常山那个傻子。”顾子宴最后做了一回好人,就算是如今伤害苏轻烟到了这种地步,还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徐徐说道,“他是真的喜欢你,本宫看得出来。”m.χIùmЬ.CǒM
苏轻烟茫然了片刻,不想否认,可也不想承认。
“当初若不是看常山靠谱,会待你好,本宫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和他达成交易,你们相处了这段时间,也应当知道常山的为人,他是顾琮远的手下不假,可是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人。”顾子宴叹息了一声。
苏轻烟实在是太过伤心,因此脑海中空白一片,耳畔也嗡嗡作响,似是响起了常山的声音,神不知鬼不觉的问了一句:“那……太子殿下可以放过我们吗?”
顾子宴似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肩膀颤抖的笑了起来:“放过你们?”
他放过别人,那便是不肯放过自己,只要是有用的人,他都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的。
“苏轻烟,你还不明白吗?本宫如今这般纵容你,没让宫女将你丢尽水井里淹死,并非仅仅是为了留住常山,更是想要告诉你……”他缓缓凑近,声音温和,却是如同地狱里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你们是生是死,都掌握在本宫的手里,懂吗?”
苏轻烟望着昔日那张温柔的脸,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前来,浑身都开始发冷。
她下意识的便知道了,自己是斗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这辈子都斗不过……
若是苦苦挣扎,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无论是你,还是常山。”顾子宴慢条斯理的将她凌乱的衣服拉了上去,遮住了那白生生的肩膀,道,“你们都逃不过的,这辈子你们都没办法全身而退,说得难听点,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别想离开谁。”
苏轻烟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既陌生又恐怖,下意识的就要向后退,想要远离顾子宴,可是那人佯作温柔的给她整理衣服,却是将她死死的拽在眼前,一动也动不了。
“你们终其一生,都只能苦苦求着我,唯有我登基之后,将顾琮远那个碍眼的东西杀了,你们才能安全,本宫或许会怜惜你们一二,明白吗?”他缓声说道。
苏轻烟近乎是浑身都在颤抖,身后的两个宫女丝毫不上前阻拦,看样子她们表面上是宫女,其实却是顾子宴的杀手了。
她牙关发颤的道:“若是有朝一日,太子殿下飞黄腾达,我不求荣华富贵……”
“那你求什么?”顾子宴笑了,“后宫娘娘的位置吗?”
“不是。”苏轻烟咬牙道,“……只求太子殿下给我和常山一条生路,放过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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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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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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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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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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