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母亲,乔锦月虽然记得那份被洋人欺压的仇恨,但却早已淡然了那些伤痛,自然不会因为柳疏玉的言语而伤感。
“玉姨!”乔锦月站起身,抚着柳疏玉的背脊,宽慰道:“玉姨不必伤感,我娘是为了保护湘梦园的弟子们而牺牲于洋人的手下的,算起来也是个巾帼英雄。”
“我娘要是知道现在的湘梦园越来越好,锦月也长大成人而且还和玉姨相认了,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开心的。”
柳疏玉破涕为笑,拍了拍乔锦月的右臂道:“你这丫头,倒反过来安慰我来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该有多好啊。”
“可惜啊,我现在就仲怀一个儿子,文周社的弟子又全都是男孩子,我在这啊,连个说体己话的人儿都没有。”
“玉姨!”乔锦月甜甜的叫道,蹲下身。
用一双葡萄般的双眼望着柳疏玉,说道:“玉姨要是不嫌弃,就把锦月当成自己的女儿吧,锦月没有母亲,玉姨又是锦月母亲的好姐妹,以后锦月就把您当作母亲吧。”
柳疏玉笑着摸了摸乔锦月的脸颊,慈爱道:“好孩子,玉姨也正想着呢,以后啊,你也要经常来看玉姨啊!”
乔锦月笑道:“那是一定的,我一有时间,就过来找您。”
“诶?”随之,乔锦月又问道:“既然玉姨和我娘是好姐妹,那玉姨能不能给我讲一讲您与母亲当年的事啊!”
“好啊!”柳疏玉道:“你坐下,我慢慢说给你听。”
乔锦月回到座椅上坐好,等着柳疏玉为她讲述。
提起前尘往事,柳疏玉的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容:“那个时候啊,我们也就如你一般年岁。你母亲秀云是我的师妹,也是和我最为要好的姐妹。”
“那会儿我们每天一起学戏,一起吃饭,干什么都在一起,日子过得也格外开心。”
“后来呀,我们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跟了远道,成了这文周社的班主夫人,几年以后,你母亲又嫁给了你父亲乔老板,成了湘梦园的班主夫人。”
“即为人妇,我们都有各自的家事要打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但我们都关系依然要好的紧,会约定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到哪见一面。”
乔锦月听得入神,问道:“玉姨,后来呢?”
“后来啊!”柳疏玉说道:“后来我生了伯怀和仲怀两个孩子,仲怀出生后隔年,你母亲又生了你。”
“伯怀?”乔锦月奇道:“伯怀是仲怀的哥哥吗,怎得没听说过?”
“是的,他本是我的大儿子。”
提及此事,柳疏玉眼角露出一抹悲凄:“他是我和远道的第一个儿子,他也是第一个正式拜远道为师的文周社弟子。”
“你们都道安笙是文周社的大师兄,其实伯怀才是,安笙行二。”
“我那伯怀比安笙还要长一岁,才艺不逊色于安笙,只可惜他命太薄,十岁那年得了一场疾病。我们夫妇二人四处寻医,可惜还是没留住这苦命的孩子。”
柳疏玉的眼角已有点点泪光,乔锦月见状心里也阵阵难过,都是自己平白无故,提起了这桩伤心事,乔锦月低下头道:“对不起,玉姨,我本不该问这些的。”
柳疏玉拭了拭泪,笑道:“没事的,都过去了。好在我还有仲怀这个儿子,安笙也争气。”
“伯怀去世那一年,仲怀还小。除了伯怀外,安笙就是远道最早收的弟子了。”
“那时的安笙便被远道委以重任,既要踏实学艺,又要承担起大师兄的责任。”
“安笙他七岁就跟在我们身旁,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仲怀也懂事听话,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也淡化了失去伯怀的痛。”
“只是安笙这孩子,他是二师兄,却自幼承担了大师兄的责任,这孩子这么多年承受了太多,我也着实打心里的心疼啊!”
乔锦月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安笙和仲怀都是孝顺的孩子,有他们在,玉姨一定会享福的。”
柳疏玉笑道:“是啊,他们两个的确都是好孩子。”
乔锦月心念,安笙这些年着实不容易,他肩上的双旦很重。
起初他也以为安笙是大师兄,可是听看客们叫“顾二爷”才知道他是二师兄。
她也曾疑惑,大师兄是谁,为何迟迟没有见过,可她也没有多问。
现在,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已明白。方才知,安笙这么多年的确不容易。ωωω.χΙυΜЬ.Cǒm
“咦?”乔锦月又问道:“玉姨,您方才说你与我娘是学戏的师姐妹,师父也说过,您曾经也是天津的名角儿,可是现在您为什么不唱戏了呢?”
柳疏玉饮了一口茶水,缓缓道:“这事说来话长,那一年遭逢变更,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就是你母亲辞世的的那一年,同年我的伯怀因病夭折。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远道的师父,就是文周社的祖师爷也在那一年因病辞世。”
“那时我遭受的打击一个接连一个,便也无心再去唱戏。”
“那时候文周社跌入低谷,一张票也卖不出去,看着远道和孩子们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我也做不了别的,便也只能用全身心的精力操持家事,辅助远道重新整顿文周社。”
“后来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文周社的一天天变得好起来,到后来剧场看客座无虚席,孩子们也一天天长大。”
“这样的文周社更需要一个操持家事的主母,那时候我便决定不再登台唱戏,只做远道的贤内助,一心照顾孩子们,打点我文周社。”
乔锦月听在耳里,感慨在心里,竟是想不到,现在红红火火的文周社,竟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
便道:“玉姨,我本以为文周社现在是天津最红火的相声社班子,却不曾想,从前竟还有这样的坎坷经历。原来在风光的外表下,都有这样的沧桑往事。”
柳疏玉笑了笑,说道:“那个时候日子确实艰难,远道和孩子们都不容易,我们也曾一度崩溃。”
“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看着孩子们承欢膝下,我也能够安享天伦了。”
“是啊,文周社现在这么好,玉姨现在可以享清福了。”
“孩子,你父亲现在怎么样啊,我听说湘梦园……”
“我们湘梦园一直很好,有我父亲,师父,和师兄师姐们……”
那一天,乔锦月在文周社陪柳疏玉聊到很晚,能另得一位像母亲一样长辈的关爱,于乔锦月而言,是及其暖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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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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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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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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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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