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就在前面。”
牢头恭敬的推开门,里面放着一排排散发着寒光的刑具,柱子上绑着一中年男子,披头散发,浑身血污,根本令人看不清面容。
“起来了起来了。”
狠狠一鞭子抽下去,牢头冷哼:“装什么死,还不快抬起头觐见皇上。”
洛棯眉头轻皱,若不是刚刚她看到这人轻颤的身子,当真要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不是昨晚才被押解入京的么,怎么才一整晚的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皇上?”
柱子上的人缓缓抬起头,杂乱的头发下,是一双晶亮的眼,洛棯总觉得对方好似有着千言万语要对自己说,可却激动的不知从何说起。
这不就是个贪官么,见到她不是应该胆战心惊的求饶?怎么反倒激动起来了?
“皇上。”将椅子搬来,乔麦皱眉看着柱子上的犯人:“皇上在此,你所犯之事如有隐情或猫腻大可直言,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会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可洛棯却不由得深看了眼乔麦,小春子的言外之意是,这犯人背后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
挥挥手命闲杂人等出去,洛棯坐在椅子上,冷声道:“奏折上说你等贪官贪了无数两银子,可到现在为止却只是找到了一小半,说,其余的银子都被你们窝藏在了哪?”
犯人晃了晃头,露出长发下那张满是疤痕的脸,看着洛棯的目光有些黯然:“臣何子洲为官多年,本以为此次进京面圣能伸冤得雪,没想到,皇上竟令人如此失望。”
话落,哑声一笑,那笑回荡在整个监牢中,显得孤寂又可悲。
洛棯素手紧攥,怒声道:“你凭什么说朕令人失望,明明是你们一行人结党私营,贪图享受,鱼肉乡里百姓,怎么到头来反倒是朕的不是了。”
她平日里每天只睡几个时辰,早起上朝晚上批阅奏折,就连生病都未曾落下半点国事,怎么到了这人的嘴里,她反倒是个令人失望的昏君了?
洛棯气的不行,想着若不是怕小皇叔责怪,她早就离开这气味难闻的监牢了,索性将所有事都交由刑部处决岂不是更简单。
“哈哈……哈哈……”
何子洲忽然间狂笑了起来,拳头紧握,面容狰狞:“皇上只知道坐在金銮宝殿上发号施令,又哪里知道寻常百姓的疾苦,湖州连年干旱少雨,庄稼颗粒无收,大街上饿死病死的尸体堆积成山,我作为知府若不铤而走险,早不知道要死了多少人了。”
“什么?”
洛棯震惊不已:“可湖州巡按御史折子上禀报的和你所言却相差甚远,说是你联合地方知府吞并了军饷,百姓民不聊生,最后还是陈成安请奏大开国库。”
为何两方所言完全不一样?洛棯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何子洲也是一愣,随即便苦笑起来:“帝王又哪里知道偏远地区的猫腻?今日若不是皇上命人将我等押解入京,怕是这千古骂名何某便要背着入土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棯一张俏脸已经冷沉到了极点,直觉告诉她,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她身边的近侍,而且官位还不低。
能在她面前瞒天过海又巧言令色的,可见她这个皇帝做的有多糊涂,若不是小皇叔执意让她处理此事,怕是她真要直接全斩了。
想到洛夙,洛棯抿了抿嘴角,难道小皇叔早就知道什么?
这一思绪不过瞬间,再抬头时,洛棯浑身霸气外露:“如实说来,若有冤情朕自当秉公处理。”
“多谢皇上。”
何子洲沉吟一声,沙哑着嗓子道:“老臣为官多年,看到百姓的难处心有余悸也曾多番写折子上报,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折子全都石沉大海,半点音讯皆无,湖州天气多变,不是旱灾便是水涝,堤坝早已破损但却没人下令修葺。”
“陈成安暗地里巧夺名目的各种收受贿赂,被在下发现后,便直接反咬一口,巡按御史是陈成安的亲姐夫,直接便定了下官的罪,下官百口莫辩,只能被迫承受这莫须有之罪,如今见到皇上吐出实情,在下死也瞑目了。”
洛棯静静的听着,乔麦借着上茶的功夫,悄声道:“很多官员都会明里暗里的培养自己的亲信,知府这等小官没有权利直接奏折给皇上,怕是之前的折子全都在巡按御史那被扣下了,天高皇帝远,皇上不知道内情也无可厚非。”
“如此说来,真正贪污的官员酷吏是那个陈成安和巡按御史了。”洛棯满目凝重:“那这个何子洲,是被那些人强迫的背了黑锅。”
“皇上英明。”
乔麦叹息:“不过此事要讲究证据,不然皇上无法说服百官,还有折子一事……”
“朕知道了。”
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洛棯眉头紧皱:“何子洲,朕不能听信你一面之词,你且说说看,对于这些事,你是否有证据?”xǐυmь.℃òm
她每天批阅的奏折都是被有心之人筛选过的,宫内危机四伏,这怎能不让洛棯生气?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现在羽翼未丰,绝对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下令,更何况,那陈成安的背后是护手巡按御史,那巡察御史的背后,又不知道会是什么高人。
“那陈成安的为人嚣张跋扈又好女色,当地百姓全都知道。”何子洲苦笑:“至于军饷,怕是早已被转移或挥霍了吧!”
洛棯眉目低垂,从椅子上站起身:“乔麦,传朕口谕,何子洲等人暂且候审不得虐待酷刑,齐秧,马上派两个隐卫连夜去湖州等地调查,记住,不要让人察觉。”
此刻牢房中只有四人,洛棯满目凝重,最好不要让她知道这在背后捣鬼的人是谁,否则她一定诛了那人的九族不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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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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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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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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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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