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细想,那身影看着再眼熟不过,可就是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夜叉拎着邹舟袖子坐到了一石桌子上,也是出于无奈,说道:“大半夜里骂街你不觉着丢脸?”
这话说得,真够难听的,侧头看向夜叉,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坨屎似得。xǐυmь.℃òm
“你说话注意措辞,我可没有,明明就你骗我在先,阎魔骂我在后,怎么就成我的错了?”反正这锅我绝对不背。
夜叉悠悠的看向远处,定神了会儿,起身的时候顺便拉起了一旁还在悠哉坐着的邹舟。
“你和阎魔的关系,不要说是阎萝会误会,就连我在看眼里都觉着有问题。即便如此,你居然都不避嫌,不是骂街难不成是调情?”
不等邹舟接话,夜叉拉着邹舟往前走,大步流星不说,竟然还叨叨絮絮的念咒语似得。
我就奇怪了,自己怎么和阎魔就让人误会了,我一个小鬼他是殿下,我们能够有交集,就像是铁树开花,并且还是双蒂。
和小白也被说成不清不白,难道就因为生前感情是空白,死后要这样变着法子的折磨我?锻炼我的感情毅力?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床上,再一看,竟然就是在无常殿。
夜叉还真是把这里当做自己半个家,吃的喝的自己招呼自己,哎?怎么和两货在场都时候天差万别?
我没好气的夺过了夜叉手里的一本书,丢在桌面上,嘭的一声,不是有什么东西碎了,而是我故意制造出的响声,因此来表明我现在的心情还有态度。
夜叉毫无所动,没了书,就看拿过一只小巧的水晶杯,摆放在手里,专家似得眼光在观察。
“喂,我都走到鬼门大门口了,你怎么能够把我带回来?”我随意的一挥手,险些将水晶杯丢出去。
夜叉不生气也没有不耐烦,摆好杯子,一脸轻松的双手交叉平放在桌上,伸出了手,开始掰手指头。
“一,你已经决定好去人世间?”
我使劲儿的点头,现在正好的机会不去难道留着以后偷偷摸摸的去?
除非我脑子真是被驴给踢了。
“二,对于这里的七月初以及七月半你知道多少?”
额,这个嘛,知道的好像还挺欠缺。
一看邹舟吃苦瓜的表情,夜叉知道了一二。
“三,你知道想要顺利通过鬼门需要什么?”
什么?鬼出鬼门还需要条件,这不应该是我们的特殊权利?
观察完毕,夜叉惬意的端过水杯,一面喝水一面冲着邹舟露出吃惊而摇头。
“你够了哈,我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太好,你若是添乱完了,你可以走了。”我抢过夜叉的水杯,怒气瞪着他。
“我来就是顺便的帮帮你,既然不嫌弃,那好,我,走!”
夜叉好像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和我对着干。
要留的是他,要走的还是他,最后犹豫不决的还是他。
带上了身份证还有户口本,还有用小白藏在枕头芯里面的钱,买了我和青阳门票,我和夜叉才算是真正的准备去过鬼门。
这一趟可谓是劳神又费钱。
二十一世纪星期五清晨四点半晴朗
“哇喔。真好,居然直接回我家了。”
夜叉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几眼现世,余光就瞥见邹舟心花怒放的朝着一看似有些年纪的楼走去,默默的跟在身后。
天,此时此刻还没有亮透,楼与楼之间,浅蓝灰色的路上没有任何人影。
离着十多米之外,是一片小树林,上面结着夜叉不知道的果实。
祥和而干净,是夜叉对这里第一印象。
“哦,我都忘记了,我爸妈搬家了。”
夜叉也停下来,坐在石阶上。
“这都能够忘记?”夜叉将视线投向远处,发现人世间的太阳升起的时候,好像更有活力,不禁看得有些入迷。
至于邹舟的话,他是一句都没有从耳朵过,侧过头看去,才发现邹舟早已不在。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那空气好像带上了沾有雨露树叶的味道。
耳边开始有声音不断传进来,夜叉静静的看过去,几位老太都挎着一只篮子,嘴里说着什么,蜡黄多皱纹的脸上,尽是笑容。
这里的一切都实在是在太久违了。
夜叉他笑了。
“喂,你傻笑什么?你饿么?我和青阳都饿了。”
美好的想象终止与邹舟的那一声。
夜叉用自己只有眼白的白眼,瞟着而走近,很不耐烦的说:“你肚子是有窟窿?饿,饿,饿。除了这个能不能够来点其他的事?”
“我也渴了。”
在夜叉没有红眼睛瞪我之前,我笑嘻嘻的拉过他的胳膊一摇一晃。
“夜叉你也别生气嘛,吃喝拉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既然你都愿意陪我回来,就别总是绷着一张脸,开心点嘛。”
夜叉甩开了某人的手,“说话就说话,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麻利的拉开距离。
“这样行不?”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做,我就带你玩带你吃。”
“可是,我真没钱了。”
夜叉真想将邹舟的脸揉成一张大饼子。
“仅此就今天。”
“得咧,哈哈哈。”
夜叉走在邹舟的身后,两只脚,总有一只想要将某人踢飞。
我和夜叉走街串巷,因为卡的时间好,我久违的尝到了欢喜坨、凉皮、热干面、袖珍油条还有豆浆和八宝粥。
现在它们进了我肚子,说实话,我和青阳都还没有吃饱呢。
“夜叉大哥,青阳还没有吃饱,可不可以再来一笼奶黄小包子,三个烧麦还有一个肉包?”
夜叉正喝着一杯红豆奶昔,若不是邹舟的缘故,他也不至于像个吃货似得,停留在小吃街徘徊而不去。
这倒好了,邹舟还没有吃够。夜叉完全感觉自己仁义至尽,所剩的银子也寥寥无几。黑着脸,邹舟拉到出了街,将其摁倒到大马路边的车站排椅上。
“吃饱了不是件好事,到了中元节那天,你家人供奉的东西,有你吃的。”
估计是被吃傻了,我还以为自己活着,正和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家伙一起吃早餐呢。
夜叉随意的看了一眼邹舟,偏过脸,继续说:“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好骗?”
“哦?什么意思?”
后来想到,就是因为鬼门他会等我的事情。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能够欺骗的都是信任你的人’所以咧,我并非你所想的大笨蛋。”
邹舟的表情很认真,和刚才吵着要吃的模样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你信任我?”
夜叉很快又说:“我和你不过是萍水相逢,最多不过是认识。”
我鄙夷的看着夜叉,措不及防的倾向前,靠近了他的脸,试图想要打开那双时而幽深时而浅浅清朗的眼睛。
“错,夜叉,你眼睛在告诉我,你把我当做是朋友。”
夜叉愣了一秒,连忙将邹舟的手拿开,顺便还故意的推了一把。
“干嘛呀?”
我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上去。
“你说,为什么谢必安没有将玉交给范无救?”
“什么鬼?”我那胳膊挤了挤夜叉的软肋。
“你神经兮兮的样子和小白挺像的,真的哦。”
夜叉丢去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人在一起,你怎么办?”夜叉凝视邹舟。
我忽地起身,站在排椅上,大喊:“我能够怎么样?开心的时候就笑呗,伤心的时候就躲着哭呗,难受的时候有青阳陪我。我们仨这真不是该死的三角恋,你怎么不信?倒是你,你怎么办?”
夜叉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不勉强,很走心。
“我问的是你,不要反问我,我们三是平行线,不会有交集的,不像是你。”
“哦,你该不会是羡慕嫉妒恨吧?”
“没错啊。”
“真的假的?”
夜叉起身扭了扭脖子。
“你再问,我就吃了你!”
“……”
吃得多果然是不容易感觉到饿,中午,人世间的太阳,还是挺猛的,虽然照不到我身上,可也感觉是火辣辣热烈。
夜叉破天荒的又发了慈心,帮着我找到了爸妈的新家。
说是新家,倒不如说是一个只在他们口中听到过的家。
我爸妈都是教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物理,偏偏这两门我都不好,班中有人开玩笑,说我是外面捡来的。
他们像这种大事,都是说说,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知道是真的了。
新家更靠近繁华的中心城区,之前的楼相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拿着西瓜和芝麻比。
我有些不敢回家,夜叉就怂恿我,还威逼利诱,最后竟成了被拎上去。
门都还没有靠近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婴儿哭声。
“你家养猫了?”
知道夜叉这是在缓解气氛,我笑了笑摇头,心里慌的不得了。
“都来到这里了,进去看看,我在楼下等你。”
“别。”我拉住了夜叉的手,“你和我一起进去,反正我爸妈都看不见我们。”
夜叉还是不答应,还说又不是陪女朋友见家长。
我是又生气又好笑,夜叉这种事情都知道,我还以为他是那种老古董呢。
“不嘛,陪我进去。”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到了。
可是夜叉还是死活不肯,我只好上手直接生拉硬拽了。
“哇哇啊!嗷!”
“你干什么了?”
夜叉盯着我,明显在怪我。
可我啥都没有做,怎么就哭起来了?
“舟舟你怎么了?舟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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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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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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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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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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