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继迎娶女鲛人赢珠为后之后,他又颁布了一道喜令,为北陵若和柳慎言赐了婚。
柳慎言何许人也?当朝左丞相柳安之子,官居太史令,爱慕五王姬北陵若多年,曾是不折不扣的六王党。
然而曾今的互为知己的两人自北陵川篡位后便闹得不太愉快,三日前,柳慎言拒绝为北陵川修改史书,并对其破口大骂。他追随的,是那个有勇有谋有节的六王,而非弑君篡位的小人。
北陵川自是勃然大怒,令御前侍卫灌了他一碗毒药,此后,柳慎言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了。Χiυmъ.cοΜ
打了柳家一棍子之后,北陵川又在林圣牧的建议下给了他们一颗枣,毕竟柳慎言对他姐姐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虽然儿子被新王害得终身残废,可柳家百口人性命却也仰仗着他,柳安不得不咬碎牙齿和血吞下。北陵川这次赐婚,为的就是将柳安牢牢拴在自己身边,毕竟向来顽固的右相已当众表明不承认他,被他贬为了庶民。
这种冥顽不化又极有威望之人,待坐稳王座后再杀也不迟。
北陵川刚将写好的诏令递给内侍,便有人来报:“陛下,南应王来了,在外边儿候着呢。”
即使北陵已不如十年前强大,但表面儿上,南应还是它的附属国,因此南应寻前来祝贺新王登基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还要陪北陵长好前来吊唁。
不过北陵川知道,南应寻此番应当是来问罪的。
果不其然,待所有宫女太监都下去后,南应寻的表情就垮了下来:“你送我十五座城池什么意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可跟你当初答应我的不一样!”
北陵川漫不经心道:“怎么南应王一来北陵,不先陪长姐祭奠父王,反而跑到我这里来发疯呢?”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南应寻此人目的性极强,不愿同他废话,“当时我们可说好了,我借你兵马,你登基后把阿珂嫁给我,难道你想反悔?”
北陵川叹了口气,做惋惜状道:“唉,我不是没跟四姐谈过这件事情,可是她,不愿意啊。对了,你见过我四姐夫了吗?他叫谢康,虽然是北泽人,但不论是外表还是修为,都与四姐般配的很呢。”
当年南应寻来北陵提亲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娶阿珂,北陵川甚至还为她准备了一些嫁妆,可没想到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北陵王求娶北陵长好。北陵珂当时有多伤心,北陵川全看在眼里,那之后便打心底里瞧不起南应寻,根本就没打算要把阿珂嫁给他。
谢康,又是谢康……
南应寻在心里咒骂这一讨人厌的名字,双手紧捏成拳,冷笑道:“北陵王想嫁姐姐,还需要问她同意不同意?”
北陵川知道他意有所指,慢条斯理道:“南应王,你搞错了,嫁给柳慎言,是我五姐亲口答应的。”
她若不答应,那日灌进柳慎言腹中的怕是就不止一碗毒药了。
“你!”南应寻气急,拔高音量指着他鼻子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阿珂,到底嫁不嫁我。”
“不嫁。”北陵川的声音比他的还要大,“四姐已经离开了云出,她修为极高,你觉得我派出去的人能把她追回来吗?”
“她去了何处?”
北陵川耸了耸肩,用目光无言挑衅着南应寻。后者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行至宫门,南应寻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微微眯起了眼。他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阿珂,你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肯乖乖在云出等我呢?我是真的不想再对你的兄弟们动手,可是,你们都在逼我。”
他回头深深望了琢玉殿一眼,眼中满是轻视与不屑。百濮造反,少不了南应势力的撺掇与支持,北陵川竟还割了十五座城池给他作为补偿。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能让北陵川万劫不复一次,就能再让他摔倒一次,并且再也站不起来。
找到北陵长好后,他略带怜悯地看着北陵王的排位,心道你儿子还是生的太少了,跟他这种从二十多个继承人中厮杀胜出的人比,北陵所有的王子都不够看的。
北陵长好已经在灵前跪了块一个时辰,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但相处久了,南应寻也能在那淡漠中看出几分落寞与难过。
他本来想就此让她走,可心里呼之欲出的另一个大计,却非她北陵长好不可。
另一边,北陵珂一行人雇了驾马车前往方氏,殷罗负责驾车,却见方棋落也从车里走了出来坐在他旁边。
他以为他是要替他,便道:“师尊你不用担心我,我体力好着呢。”
方棋落尴尬一笑:“为师倒不是担心里,只是实在没有办法跟你师叔和叔母待在同一驾马车里。”
殷罗心领神会,谢康和阿珂调起情来,从来不会顾及身边有没有旁人。
北陵珂第三次打掉试图摸她小脸的手:“都怪你,师尊都看不下去主动出去了。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几天一直不理我,”谢康反而很委屈,“明明每天都待在一起,我找你说话你都爱答不理,我的阿珂呢?那个担心我担心的死去活来的阿珂呢?你把她还给我!”
北陵珂白他一眼:“你少无理取闹了,我这个人很记仇,你那天说了些什么,需要我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你听吗?”
“夫人呐!”谢康伏低做小地双手挽上她的手臂,又拿脸紧紧贴着她的左肩,“我们听人说话呢,不能只看字面意思,还得这个,分析具体情境。我在那种条件下说那样的话,听起来伤人,实际上是因为我爱你爱的太过深沉!”
“真的?”
谢康眼中灿若星辰,小鸡啄米般点头。
趁着这空挡,北陵珂果断将他推开,指着自己的胸腔道:“我管你是真是假,反正我全部听进心里去了。”
“那我要怎么补偿我夫人,她才能原谅我呢?”谢康贼心不死,从背后环抱起阿珂,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北陵珂被温热的气息蹭的有些痒,转过头刚想发作,就撞上了他那缱绻的目光和令人心疼的银发,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我要你答应我,这辈子只有本将军腻了你的时候,你才能离开。”
谢康喜笑颜开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遵命,我现在一没修为二没钱,唯有一副皮囊还看得过去,将军可要好生包养小的。”
北陵珂被他逗笑了,佯怒锤了他左肩一下:“你还要脸不要?”
“啊啊啊好痛好痛,要散架了!”
“哪里哪里?我刚刚也没怎么用力啊……”
“嘿嘿,骗你的啦。”
“谢康你找死!”
方棋落叹口气,感慨年轻人恋爱什么都好,就是太占地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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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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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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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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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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