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我与师叔共天下>师叔,我等你回来
  适才宴席之上,众弟子都有些醉了,并没有人注意到双双离去的路知遥和谢康,待他们反应过来,却发现殷罗也不知所踪。

  此刻,明月高悬,林间树叶沙沙作响,殷罗一拳打在树干上,引得停歇其上的飞鸟惊惶逃窜。没有什么,比撞见心爱之人同他人拥吻更令人怅然若失的了。

  是的,殷罗也喜欢路知遥,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了。

  作为星宿阁大弟子,他天赋异禀,心气极高,一般人根本无法入他法眼,可见到路知遥,他第一次明白了何为惊艳:天下竟有如此精湛的剑术和如此精致的男子。

  扪心自问,他真有那么铁面无私,处处为难路知遥真的只是因为她违反了门规吗?

  不,不是的,他那是妒火中烧,以及,厌恶可能有龙阳之好的自己。

  其实昨夜,去看路知遥表演的并非只有谢康一人,殷罗也隐匿在人群中,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花魁,以及一掷千金的风流师叔。

  又是一拳重重击在嶙峋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划开皮肉,殷红的鲜血慢慢渗出,可手上再痛,又怎么比得过心中的钝痛与懊悔?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不细心一些,为什么不敢不顾世俗对她表白?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他喜欢的是路知遥这个人,与她的性别无关啊!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现在才明白?白白浪费了八年时间,而师叔,不过用了短短两月,就占据了路知遥的心。

  他打累了,将头抵在树干上,流下了不甘的泪水。风吹过来,泪痕格外刺痛。

  与此同时,南应王宫。

  绝美的女子坐在镜前出神,身后的嬷嬷正在替她梳头,沾了玫瑰水的银篦穿梭于柔顺无比的墨发之中。昏黄的烛火下,她粉黛未施,眼眸无光,却仍足以勾起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的怜爱。

  此人,正是修灵届第一美人,南应王后北陵长好,也就是路知遥的长姐。m.xiumb.com

  一个小宫女气鼓鼓地推门而入,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北陵长好回过神来,淡淡道:“怎么了,流萤?”

  梳头的嬷嬷对流萤使了个眼色,但后者还是不管不顾地开了口:“娘娘,奴婢刚刚被侍卫拦在乘虹殿外,连陛下的面儿都没见到!”

  “谁让你去找陛下了?”北陵长好摇了摇头,却并未动怒,“今日是四妹妹的忌日,陛下不会见人的。”

  闻言,流萤更加来气,替她打抱不平:“可今儿也是陛下和娘娘成婚纪念日呀,陛下既娶了娘娘,就不该再想着四王姬。若没有娘娘,他哪来的今日!”

  “住口!”眼见流萤越说越离谱,北陵长好斥责道,“出去跪上两个时辰,下次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直接掌嘴。”

  待流萤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跪下后,张嬷嬷斟酌着开了口:“娘娘,流萤也是一心为您好,就是嘴没遮掩了些。”

  北陵长好叹了口气:“我知道,但她那性子若不收敛,日后定要惹麻烦,你一会儿给她送个垫子去。”

  “是。娘娘......”

  “如果要说我和陛下的事那就免了,”北陵长好抬手道,“我和他不过是互相利用。”

  张嬷嬷点点头,余光却瞥见了还没来得及撤下的席面,小厨房热了好几回,菜都蔫儿了。她不禁叹了口气,心道八年过去了,大王姬多多少少还是对陛下有些情谊的,只不过不肯承认罢了。

  乘虹殿内,烛火通明,年轻的君主跪在北陵珂的牌位前,静默无言。

  殿外的侍卫第三次欲敲门,手却在即将触碰到雕花红木门的那一刻知趣地收了回来,军情虽急,可若是在陛下祭奠北陵珂的时候贸然打扰,那就是拿命在赌了。

  南应寻内力极高,这些动静躲不过他的耳朵:“什么事?”

  侍卫如释重负:“陛下,青松回来了。”

  闻言,南应寻又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才起身宣侍卫青松进来,而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摆驾尚书房。”

  毕竟,他没有脸在北陵珂的牌位前密谋对付她的弟弟。

  “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

  青松风尘仆仆地跪在殿前:“回陛下,百濮起兵,与北陵军战于长青城,惨败。俪妃畏罪自尽,北陵王震怒,将六王和五王姬贬至南荒。”

  南应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低头摩挲着金珠绡织成的龙袍。美丽的东西总伴随着危险,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块小小的布料,竟搅起了如此腥风血雨。

  百濮是北陵的附属国,多年前将公主,也就是如今的俪妃嫁给了北陵王,生下了五王姬北陵若和六王子北陵川,一时风头盛极。百濮近南海,南海有鲛人,善织绡,泣泪为珠。而金珠绡,是将鲛人珠磨成粉与染料混合,再涂于鲛绡之上,价值连城且美丽异常,在阳光或烛火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近年来,北陵兴修运河,国库亏空,想将金珠绡的生意揽过来,却遭百濮拒绝。北陵王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它,百濮内部却发生了争执,善亲王主张解除同北陵的附庸关系,盗了百濮王的军符挥师北上,结果当然是一败涂地。

  而给善亲王夜郎自大般底气的,正是南应寻。

  他问:“都处理干净了吗?”

  “陛下放心,无论如何都查不到我们头上。”青松从事谍战多年,这点底气还是有的,“而且,北陵王似乎故意不相信百濮王的解释。”

  “嗯。”南应寻淡淡点头,却未做过多解释,北陵王宫内早有人想除掉百濮,他此番,不过是添把火罢了。

  “青松,北陵到南荒要走多久?”

  “回陛下,快则十日,慢则半月。”

  南应寻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那一路上,可得好好招呼六王,但切记,留他们一命。”

  青松心领神会,立马领命下去了。

  翌日,南应寻难得地陪北陵长好用了早饭,甚至主动为她夹了菜。

  百濮兵败的消息还未传到南应,她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陛下今日似乎格外开心。”

  “是啊,”南应寻盛了碗燕窝粥给她,“百濮战败,俪妃自尽,本王算是替你报了仇,我们的目标很快就要实现了。”

  她前半生所有的痛苦,几乎都是俪妃强加给自己的,如今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却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甚至觉得口中的燕窝粥顿时索然无味。

  “怎么,王后不开心?”南应寻放下玉箸,奇怪到。

  北陵长好在心中自嘲一笑,随即收拾好心情道:“自然是开心的。”

  南应才刚步入深秋,三清镇就已经飘起了雪,垫的地上厚厚一层,踩上去吱吱作响。

  一夜宿醉,路知遥头晕脑胀,去膳堂要了碗醒酒汤才渐渐清明过来。直到早修结束,谢康也没出现,她不禁想,自己昨晚是否做得过了些。

  可转念一想,谢康比自己过分多了!她伸手摸摸可怜的嘴唇,昨晚被他发疯咬破了皮,到现在还疼呢。

  正恶狠狠地想着,一只小手突然挽住了她的手臂,接着,阿丽银铃般的嗓音响起:“路师姐,陪我去堆雪人好吗?”

  路知遥有些畏寒,摸了摸阿丽通红的小脸:“不冷吗?”

  “不冷的路师姐,堆一会儿手就会暖呼呼的。”阿丽眼神充满期待,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于是路知遥只好哆哆嗦嗦地跟着她走了。

  到了后院,她发现艾草和谢康早就在那,一个雪人的身体都已经做好了。

  “我要跟阿丽去找纽扣做它的眼睛,路师姐和师叔一起堆个头吧。”也不等路知遥同意,艾草就拉着阿丽匆匆走了。

  路知遥:“......”修什么仙,不如去当媒婆好了。

  “还愣着做什么?”谢康喊她,就好像昨晚挨打的不是他一样。

  路知遥有些尴尬,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又磨磨唧唧地开始做雪人的头。

  “对不起。”率先打破沉默的总是谢康,“我昨夜不该那样......”

  “没事。”路知遥故作大度,但其实还想骂他。

  雪人的头真的很难做,需要将它磨得圆滚滚的才好看,两人的手拍着拍着,就拍到一块去了。谢康适时在她耳边道:“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推倒。”

  路知遥一边闪躲,一边将抠了团雪砸向谢康:“你有完没完?”

  二人打打闹闹,待艾草和阿丽回来的时候,雪人的头不仅没做好,甚至还缺了几块,歪瓜裂枣的甚是可怜。

  小女孩们一脸哀怨,路知遥趁机逃离现场:“太冷了,我回屋加件衣裳。”

  谢康非常自觉:“我送你。”

  行至房门口,路知遥开始赶人,不料对方却赖皮的很:“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不给我找个帕子擦擦?”

  路知遥白眼翻的老高:“你是没帕子还是没手?”

  “师侄好像忘记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呢。”谢康啧了一声,而后凑近道,“还是说,师侄怕控制不住自己,不敢跟我同室而处?”

  “不要脸!”路知遥将他的脸推开,又气呼呼地将他推进房门,恶狠狠道,“在这等着,我去取帕子。”

  谢康揉了揉肩,心道以后得再加强身体锻炼才行,不然迟早被路知遥打残。他坐在路知遥床上,仿佛仍能嗅见淡淡的薄荷香气,薄荷本是用于醒神,到了他这却似美酒般令人沉醉。

  突然,他在路知遥床上发现了几根......红色的毛!

  几番辨认后,他确定这是狸花的毛,不由心生幽怨:自己都还没睡上路知遥的床,倒是让一只狐狸捷足先登了。路知遥也真是的,怎么能让狸花上床呢,狸花是只男狐,而且还是妖,保不齐哪天就修成了人形。

  正愤然不平,路知遥便拿着帕子从屋外进来了:“下雪了,帕子还没大干好,你先将就着——诶!你坐我床上干嘛?脏死了,快起来!”

  谢康被人赶了起来,委屈地拿着半干的帕子擦着衣袖。

  这时,一只传音纸鹤满翅是雪地从窗外飘了进来,落在谢康肩头。

  路知遥收拾好床铺再转过身来,就见谢康皱着眉一脸阴沉,周身像是被打上了严霜。

  “怎么了?”

  谢康缓缓开口道,“我姐姐生孩子大出血了。”

  虽从未听他提起过还有个姐姐,路知遥还是担心不已:“那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谢康点了点头,刚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问:“阿遥,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此番回北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真的好想,一直将路知遥带在身旁。

  她有些迟疑,更多的是惊讶和羞赧:谢康他这是,要带自己见家人了吗?

  “算了,下次吧。”谢康苦笑道,既然她不愿,也不能强行把人家绑在身边吧?

  路知遥内心的期待一点点湮灭:谢康他,估计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反悔。

  “那我走了?”虽然说着要走,谢康却并没挪动脚步,他总觉得,路知遥不至于就这样让他离开。

  男人的直觉有时是很准的,谢康要走这件事让路知遥蓦地生出不舍之情,以至于急切地扯住其衣袖:“先等一下。”

  她转身在柜子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荷包来,上面还绣着朵芙蕖,一针一线甚是蹩脚,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本来要绣花开并蒂的,但时间来不及了,你将就着用吧。”说罢,她将荷包一把塞进谢康手里,扭头不再看他。

  谢康心间一暖,方才的阴霾一挥而散,他抬手将路知遥的碎发绾至耳后:“阿遥,下次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路知遥红着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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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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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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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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