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项向天……哎哟……哪个不要命的撞我……”
在院子里晒辣椒的严陶陶忽听厨房内的严霸高声连呼三声“鹅”,她一边纳闷儿平时只会耍菜刀的爹怎么今儿有了吟诗的兴致,一边翻着辣椒接着他地往下吟,却不想一句没说完,余光就见一团白色从屋内冲出,还重重撞了她的小腿肚子。
一只羽亮鲜肥的大白鹅从厨房里窜了出来。
这只鹅可是晚上要给皇上和太后熬汤的,是以,严陶陶放下手里的辣椒就去追鹅。
秋冬交接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太后最近食欲不振,还总是感到乏力,所以皇上昨儿特意给御膳宫下了旨让熬鹅汤。
眼看就要开火备晚膳了,这个长着大脚掌的祖宗要是跑了,严霸和严陶陶的脑袋铁定都保不住。
待跑过好几处宫苑,严陶陶才好不容易追上那只大白鹅,她一把抓住它的翅膀就把它拎起来按在怀里。
正要扭头往回走,就发现此时已经跑到了一个平日没来过的地方,釉黑漆的门,釉黑漆的墙,门上的暗金花纹更是繁复,密密麻麻刻着些又像字又像画的东西,整个就透着一股神秘庄严的气息。
神坊。严陶陶头顶两个大字。
大忠皇宫的神坊,是专为神官们设立的地方,神官们每日负责为皇上以及百姓观星占卜,预测吉凶。
历代君王都很相信神官们说的话,可是在严陶陶的印象里,那些摇头晃脑的神官老头子们和外面街市上坑蒙拐骗的半瞎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神坊的大门未关,留了一个一指宽的缝隙,严陶陶心下好奇,顾盼四周后,一手抱着大白鹅一手就要推开神坊的门。
“哎……”
然而她还没推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她连忙缩回手转身,看见身后立着一个男子。
玄黑长衣,玄黑金线靴,挺拔的身形从头黑到脚,活像刚从眼前这堵黑色的墙里走出来。
“你在这儿干吗?”黑衣男子打量她,视线流转在她怀里的大白鹅时停住。
“那个,我,”严陶陶面有尴尬地笑,“我就是路过,路过,看见这儿没关门,帮它关上,对,帮它关上……”
“带着它路过?”男子指了指大白鹅,面有笑意,“你这衣服不像宫女,更别说妾嫔,你是哪处的?”
他一笑,唇红齿白桃花目,让严陶陶恍了恍神。
猛地回神,她咽了口唾沫:
“我是御膳宫的,厨……厨子。”
男子闻言点头,伸手摸了摸大白鹅,似有遗憾:“难怪它要跑,听说昨天太后在饭桌上向皇上抱怨这几日食欲不振,皇上听后就让御膳宫天天炖鹅汤?”
严陶陶使劲点头。
他这一提,倒提醒了她要赶紧回御膳宫准备晚膳,于是严陶陶连忙道别后抱着鹅就跑。
“我要回去了,回去晚了爹又要骂我,大人,告辞。”
“哎……”男子本想唤住她,却不想严陶陶脚底抹油跑得贼快,压根儿没听到他的声音。
刘寰抬起的手只好放下,刚意识到她刚才叫了自己“大人”,兀自笑了。
怕是把他当成这神坊里的年轻神示官了吧。
晚膳。
“鹅肉鲜嫩松软,清香不腻,煨汤最佳,正适合秋冬养阴。皇上让御膳宫专门给我煨了汤来,真是有心了。”太后厢柳饭后十分欣慰。
“儿臣应该的,”皇帝刘珣说着又拿起筷子,在桌上的那道糖醋鱼身上翻了两下,放下筷子,“你们先下去吧,朕和太后有话说。”
屋内只剩两人时,厢柳先看着那道鱼开口:
“怎么,还是没有消息?”
刘珣摇头,复点头,自己都眉头紧锁:“线人说今天会传确切消息进来,就藏在这鱼腹里,可我上下翻遍,也未见到。”
“哀家早说不能信虚循山那群亡命歹徒,皇家都找不到的人,凭他们一群江湖混子怎么可能找得到……”
刘珣没说话。
但他并不赞同。因为他知道虚循山那群人虽都是亡命歹徒,但脉络庞大,有规有矩,收钱办事,极讲原则,一向守信。
大忠江山只有一百年,尚不稳固,江湖势力复杂庞大,皇城贵族请江湖人办事,是很常见的事情。
连皇帝也不例外。
昨天虚循山的线人在刘珣的寝宫窗台上留了一行字:
“北冥之顶金笋出”。
所以今晚刘珣看见桌上的那条鱼头上顶着一朵萝卜花的糖醋鱼,就懂了,所谓的“消息”会藏在鱼腹里。
“北冥”代指鱼,“金笋”就是红萝卜的雅称。
然而,
鱼腹藏书不翼而飞。
厢柳叹了一口气:“如今天下三分,我们大忠位于三国中部,地势尴尬。更何况建国统一只有两代帝王,根基不稳。”
刘珣点头,深知她是什么意思:“北邻的央顺国虽地小,却物产丰富,军事发达,将士英勇善战,早便对大忠的土地虎视眈眈;而南邻的宁国虽经历宫变后朝堂腐败内斗不止,但胜在历史悠久,善于周旋制衡,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也是关心不已……这些,儿臣都明白。”
“皇上明白便好。哀家老了,又不像宁国那位太后有本事,哀家渐渐帮不上你了,日后你要自己保住你的位置。”
太后这话说得实在。她话中提到的那位“有本事的宁国太后”,正是当年发动宁国宫变、弑君挟幼、垂帘听政十五载、将宁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的毒妇——厢菡。
大忠、宁国这两位太后,一个叫厢柳,是姐姐;另一个叫厢菡,是妹妹。二人乃是一母同胞,那股子心狠手辣的劲儿,就看出是亲姊妹。
可是厢柳自己也清楚,论起狠毒,她不如她那已经在宁国名为太后却实则当着“女皇帝”的妹妹。
刘珣闻言深思,明白要保住大忠和自己大忠皇帝的位置,就免不得要找到一个女人。
刘珣陪太后用完膳回宫,看了一阵折子后,放下了手中朱笔。
“来人,”
“奴才在。”
“去给朕把晚膳上做那道鱼的御厨找来。”
严陶陶从没想过在她入宫做菜的第一个月,就因为糖醋鱼头上刻的一朵萝卜花被皇上赏识。
刘珣比她想象中要平易近人得多,他当面赞赏了她的刀工娴熟,菜肴可口,还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他的原话是:“如果你想要什么,你开口,朕都会满足你,只要你开口。然后你给朕朕想要的。”
严陶陶想要得东西倒是不少,比如给老爹换一个更结实更高贵的拐杖,比如天下的美食,再比如一个挺拔英俊就像那天在神坊门口遇到的那个男子一样的相公……
可她不太确定她能给刘珣他想要的所有东西,她还是个新御厨,还有很多复杂的菜式不会做,她可不想因为哪天刘珣一开口要吃的东西她不会做而掉脑袋。
“给皇上做菜是我的福分,我不要赏赐。”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却不想刘珣听了之后脸沉下去,灼灼的目光打在严陶陶的头顶,仿佛要把她生生看穿。
“是吗。”他回到椅子上坐下,不再看她。
“那朕就赏你御花园西北角那片地,让你种萝卜吧,要品种全,品相正,品味甜,你要日日夜夜亲力亲为照顾看管,听到了吗?”
他的尾音上挑,十分威严,严陶陶跪在下面抖了一抖。
于是严陶陶在还没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御厨的时候,就从此成了一个种田的。琇書網
是日,阳光明媚。
严陶陶在御花园西北角哼着歌翻着土。
“名楼中红袖,古寺中蹉跎。东方山有泪,西方冢有心……”
她的声音不似黄鹂婉转那样的小女子音色,可能是从小跟着五大三粗的严霸说话全靠吼的缘故,反倒有那么一丝沙哑和低沉。
这首歌谣,严陶陶从记事起就会不自觉地唱起来,她不记得有人教过她,可仿佛生来就在她的脑子里。
“姑娘的歌,是在唱某个红颜吗?”一个男人出现在萝卜田里。
他身形挺拔,逆光而立,严陶陶抬起头,在刺目的阳光下,有些看不清他的相貌。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阳光被他肩膀挡住,严陶陶这才睁开了眼。
她原本以为,一个逆光而来,身后光芒万丈的仿若天神一般的男子,该是美的。
可是却平凡得很。
一张平凡的、无法再平凡的脸。
“名楼中一代红颜,却在古寺中蹉跎。只是不知这后一句‘东方山有泪,西方冢有心’是何意思?”他问她。
见她不答,只是上下打量他,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
“是我一下子被姑娘的歌声所吸引,唐突了。我叫段祁,是神坊的五品神示官,刚才在那边宫墙上听风,听到了姑娘在这里唱歌。不知姑娘姓名?”
“听风?”严陶陶扭头看了看高高的宫墙,“风还能听?”
神坊的人,果然都是自带神秘体质。不过他说他是神坊的神示官,倒是让她想起了追大白鹅的那天在神坊门口看到的那个气质非凡的黑衣男子。
段祁笑了,脸上添了些神秘:“风自然能听,风是天神的细语,不仅能听,还能指引我们正确的方向。”
“你们神坊的人,平时都做这些事情吗?”严陶陶扔了锄头,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差不多吧,”他也随她一起坐下,“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也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也并不知道那首歌谣什么意思。”严陶陶趴在石桌上,双手撑着下巴道,“我叫严陶陶,是御膳宫的新进学厨。”
段祁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萝卜田:
“那你怎么不在那御膳宫中,反而在这御花园种地?”
一句话戳到严陶陶的痛处,她叹了口气,拍着大腿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呀。我也琢磨不明白,不过大概也知道是哪里顶撞了皇上,惹得他不高兴了。”
哪里顶撞了呢?严陶陶皱眉,依旧想不明白那日见皇上的哪句话说得不对。
因为她那天就说了一句话:“给皇上做菜是我的福分,我不要赏赐。”
难道刘珣不喜欢别人拒绝他的赏赐?
费解。
思绪回转,严陶陶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换了话题问段祁:
“我之前以为,神坊里的神示官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子,直到那天……额,直到今天认识了你,才知你们神坊里也有年轻的男子。”
“其实你之前以为得也不算错。神示官需要多年的学习,学成进宫又要花个几年时间,所以其实目前的神坊里,正值青年的男子,也就只有我和另外一个罢了。”
严陶陶听了点头,若有所思:“还有另外一个啊……”
段祁见她神色,正要问她什么,突听空中一声长哨,似箭穿云层之声,他抬头看了看头顶,便跟严陶陶道了告辞。
“姑娘,风声带来信息,我要回去记下来,就先告辞了。”他说着就起身离开。
“欸?”
段祁走远后,严陶陶看着他的背影,复像他刚才一样抬头看天空,却只觉蓝天白云茫茫一片,看不出个所以然。
“唉。”
良久,她深深叹了口气,便又去唱着歌翻地了。
宁国皇宫,太后厢菡寝宫。
一个玄甲夜卫跪在厢菡面前。
“事情,办好了吗?”厢菡倚在榻上,缓缓睁开了眼。
“回主子,那安尧已经死了。就算那刘珣想查出些什么,料他也撬不开死人的嘴。”玄甲夜卫回道。
“是吗,”厢菡被婢女扶着坐起来,然后吩咐婢女,“把灯挑亮些,让哀家看看他的脸。”
烛火被挑亮,火光跳了跳,那个玄甲夜卫的脸上显然有立功后的激动。
“嗯,倒是个年轻人,办得不错。你刚才说,刘珣撬不开死人的嘴,那你觉得他若抓到了你,能不能撬开你的嘴?”
她的声音苍老低沉,却有一种令人战栗的魔力。屋内一盏灯轻噗一声,似乎都被惊了烛火。
“我也觉得,还是死人,最妥当。”她伸手抚了抚那个夜卫的脸,似有惋惜。
那天夜里,宁国皇宫,又多了一缕幽魂。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严陶陶到萝卜田不远处的水井打水洗脸。
因为刘珣让她日日夜夜亲力亲为照顾看管萝卜田,所以她只能住在御花园西北角那个长年没人住的独院里,才算真的守着她的萝卜田。
水桶还没放下去,她就借着月光看见了井里漂着一个鼓鼓的东西,像是什么布料。
她找来棍子一戳,那东西就被她戳得翻了个,再一瞅不要紧,直接吓得严陶陶跪坐在井边。
一具尸体。
“来人啊!死人啦!来……”她手脚并用地往御花园外跑,却不想还没跑几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箍住了腰,捂住了嘴巴。
那人拖着她退到墙角暗处蹲下:“别动,别喊。”
这声音,有些熟悉,严陶陶莫名地不再挣扎。
不远处跑来一队侍卫,应该是被方才严陶陶的喊声吸引而来,几人左右顾望后,原路撤出了御花园。
刺的一声,那人这才放开严陶陶,还点了随身带的火折。
“是你?”待看清那人长相后,她有些吃惊。
那张无比平凡的脸,正是前几日刚刚认识的段祁。
“你干吗拦着我不让我去找侍卫?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看见什么了?”严陶陶脸色很不好,此时又想到刚才在井中看到的尸体,背后顿时一阵凉风。
“我知道。”段祁一脸淡定,已经在往萝卜田的方向走。
“你知道个鬼,”严陶陶有些生气,拉着他的胳膊就快步走到井边,到了井边又因为害怕不敢再去看,只能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你自己看!”
段祁立在井边,稍稍低头,突然一阵夜风吹过,井中微微涟漪,水光映在了他的脸上,只见他皱了眉。
“礼部一品礼官,安尧。”他吐出一个名字。
“你说什么呢?谁是安尧?你有没有看见我让你看的东西啊……”严陶陶絮絮叨叨,又因为紧张浑身发抖,紧紧贴在他身边,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井里这人的名字?”
段祁点头,然后扭头对她说:“你去找个粗一点长一点的绳子来,再找一个御花园平日运土的大麻袋,要能装下人的那种。”
“哦,”严陶陶应着就要回院子里拿东西,一条腿还没迈出去就停住了,“可你要那些东西干吗?”
“处理尸体。”
“处理尸体为什么要咱们来?宫里这么多侍卫,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再让他们禀告皇上?这么大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拦住你?”他打断她,“一桩命案,注定找不到凶手,可是死的是朝廷重臣,皇上又要给百官一个交代,你说,他会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我怎么知道他会怎么解决。”
“他会找一个和这个案子有直接关系又最好欺负的替罪羊。那就是你,最先发现尸体的一个低等厨子。”
又一阵夜风吹过,段祁话音刚落,成功地让严陶陶又一身冷汗。
她抓紧了领口,不让风灌进去:“可……可你怎么知道注定找不到凶手?”
段祁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看着她的眼:“你信不信我?”
他的脸生得平凡,却有一双深邃的眸,此时不知是月光还是水光,抑或两者皆有地在他眸中漾着,严陶陶只觉得都要被他的眸吸走了心神。
她咽了一口唾沫:
“我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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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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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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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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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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