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宴席弄到最后,竟然只有她跟萧景楼两个人而已。
萧瑛虽然话多,敏亲王妃虽然热情,但是总比现在与萧景琉两个人带着要自在得多。
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殷长歌都有了想要离开的意思,她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不用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大概是瞧出了她的不自在,萧景琉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将糕点酒水与水果端了上来。
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殷长歌说。“世子是哪里不舒服?是头晕目眩,还是胸闷气短?”
这句话刚说完,刚才还步伐稳健,气息沉稳的萧景琉那张脸瞬间就变得有些疲惫起来。
“是有些头晕目眩胸闷气短。”
“这好办。”殷长歌问府上要了银针,用烈酒消毒后,抓着萧景琉的手,朝着他的指尖就刺了过去。
十指连心,突如其来的痛楚让萧景琉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殷长歌抓紧了他,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说:“就这么点儿痛就受不了了?我以为世子受了这么些罪,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小痛了呢。”
萧景琉没说话,就只是这么默默的看着她。
这点小痛确实算不上什么,但此刻让他痛的是殷长歌,而非是其他人事,让他有些恍惚,分不清他到底是活在哪一世。
撞上他眼眸里的那抹深沉,殷长歌心口一窒。
她放轻了些力气,一边为自己解释。“世子这两日是不是夜晚难眠,舌尖尝不出味道,清晨时候又畏冷?”
萧景琉稍稍诧异,“确实如此。”
殷长歌淡淡应了一声,“都是音容枯所致。这毒顽固又狡猾,想要完全治好,世子还要多受些罪的。”
萧景琉亦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目光锁定在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修长漂亮的手指与他宽厚的手掌形成了两个对比,却又十分的和谐。
心神一动,他屈起手指,握住了她的手。
殷长歌猛地把手收了回去,动作间银针将他的手指划出长长一道口气,殷红的鲜血从他略显苍白的手指溢出,妖艳又魅惑。
“有些痛。”
萧景琉眉目间坦坦荡荡,倒是显得殷长歌小气了。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银针,重新换了一根,她深看了萧景琉两眼,“世子若是想要治病就听话点儿,这次只是划破手指,下一次就不知道会伤到哪里了。”
萧景琉仿佛听不出她话里的警告,只是点了头,“好,我听话。”
一番看似简单的诊治之后,萧景琉前几日突然沉重的身子在这一刻突然有些轻松通透起来。
收起了银针,殷长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今日宴席也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留在府上用晚膳吧。”萧景琉重新给她倒了半杯茶水,又将桌上一碟精致的糕点推到她的面前去,“诰命一事你是从三皇子那里听来的?他的话……听个一半就行了。若是你不放心,一会儿父王回府,问问他便是。”
因为这句话,殷长歌果真就留了下来。
“父王母妃果真偏心,因为嫂子过来,今日的晚膳都比往日要更加丰盛些。”萧瑛拉着殷长歌直接落座,殷长歌忙站起来,后一步走过来的敏亲王与王妃笑得一脸宽厚,“坐着吧,不必去管那些虚礼。”
也不知道是刻意安排还是无心的碰巧,这么大的桌子,这么多的位置,偏偏萧瑛就拦在了殷长歌的外侧,萧景琉自然的就坐在了殷长歌与王妃只见的空着的位置上。
大家都已经落座,殷长歌也不好再站起来去坐其他的位置,就只能与萧景琉紧紧挨着。
萧瑛话多,但说的都是些逗趣的事情,让殷长歌放松了许多。倏然见自己眼前晃过一片衣袖,紧着自己的碗里就多了一块芙蓉鸭。
“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萧景琉一句话让敏亲王家的人瞬间好奇起来,“景琉你怎么知道长歌喜欢吃这个?”
萧瑛咋咋呼呼,“自然是提前就去问过闻玉的。”
说罢,萧瑛扫了一眼桌上的晚膳,揶揄道:“我说今日这些饭菜都不是我爱吃的,更不是母妃的口味,原来都是嫂子喜欢的。”
说完了这一句,萧瑛端起了自己的碗筷跑到了敏亲王身边的位置坐下,“我不要跟他们坐在一块儿了。”
敏亲王妃掩口笑了起来,敏亲王亦是带着几分愉快,“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身边位置一空出来,殷长歌多少有些想要往旁边挪挪,可下一瞬,萧景琉就又给她盛了一碗汤,送到了她的跟前。
“尝尝?”
殷长歌抬起眼眸,见敏亲王家另外那三个人都齐刷刷的望着自己,她根本就不好推脱,只能浅尝了一口。
放下勺子,殷长歌颔首,“很好喝。不过若是其中再加入两味药材,就更能把鲜味儿给提出来。”
王妃轻轻敲了敲桌子,划了重点。“景琉,缺了什么药材,都记下来,下回再给长歌做。”
殷长歌抬着勺子喝汤的动作,“我只是随口一说。母亲以前就说过,敏亲王府里的厨子可是从前宫里头的大御厨,可是得过先皇褒赏的,我倒是班门弄斧了。”
“厨子只会做饭,哪里懂得什么医理。若是能入药,提味还能养生,何乐而不为?”
殷长歌点头,敷衍道:“确实是。”m.χIùmЬ.CǒM
见他还有意思要给自己添菜,殷长歌忙说:“下午我已经吃了不少糕点,这会儿实在不饿,就不用麻烦世子了。”
萧景琉已经半抬起的手又被收了回去,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细细的品了起来。
喝了两三口,萧景琉放下了勺子,“父王,听说皇上想要给殷老夫人封个诰命?”
敏亲王点头,“是有这么个意思。”
殷长歌拿着勺子的那只手稍稍颤了颤,眨眼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从敏亲王府出来,天色都已经沉了下来。
上了敏亲王府备好的马车,闻玉惊叹:“来之前那一辆马车就已经很华贵了,现在这个更宽敞,比我们殷府的要舒服多了呢。”
见殷长歌望向自己,闻玉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没什么见识,就是跟着小姐才享了这等福气。”
殷长歌笑骂:“以后等你出嫁,我一定给你备个更好更舒服的马车,当做嫁妆随嫁过去。”
闻玉有些脸红,“奴婢才不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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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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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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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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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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