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余姚你可算过来啦!”棠柠拉住她直奔里间儿里去。
棠柠一反常态的举止把余姚惊的够呛,“姊姊,我瞧你这样子怪瘆人的,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棠柠白了她一眼,妖娆嗔笑道:“你们文化人是不是都顶爱参加什么沙龙派对的?”
“我可不是文化人!棠柠,你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卖两本书可不等同于有文化。”余姚急于撇清道。
“嗳,我不管!晚上你得陪我去趟伍太太家里,她们家有个文艺沙龙派对。到时候我怕自己再出了洋相,你得在旁边提点我些。”
余姚不可名状瞪圆了眼睛,“你要是再卖关子不讲清楚,我可要动手揍你啦!”
棠柠这才红着脸道出始末。原来前些日子茶楼里来了一拨女客,她们和棠柠相聊甚欢很是投缘,她们便邀棠柠去她们家中玩乐打牌。棠柠虽谈不上喜好广泛交友,但她瞧着那几个女客还算顺眼,就选了得闲的日子,去往她们其中一家家中拜会。
那几个女客和棠柠的年龄相差不算大,各个家世都还很不错,均可称作有钱人家的太太,真可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那日,她们齐聚在其中一位沈太太家中打牌。沈太太有个表哥恰好来她家做客,就被她们这一群女客给撞见了。那表哥是个眉清目秀的长相,已过四十岁保养的却一点也不输给女人。那表哥许是在脂粉堆儿里穿梭惯了,特熟稔女人们的心思。最为重要的一点,他的模样和举手投足之间与藤冈修无比相似。
余姚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棠柠之所以动了凡心,是因为那男子和藤冈修颇为相像。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藤冈修。ωωω.χΙυΜЬ.Cǒm
余姚睃了她一眼,“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你们俩已经发展到哪一步?还有这位表哥当真是沈太太的表哥?”
“我就猜到你要刨根问底,他肯定不是沈太太的表哥啦!那沈太太的先生常年在香港那边做生意,好久都不回来一次,他应该是沈太太的姘头!”
余姚责备道:“你都清楚他的底细还硬要往上凑?”
“我们俩发乎情止乎礼,我就是见着他太心动,那简直就是藤冈修本人站在我面前!”
“那沈太太要是发现你们俩搅合到一起去还肯罢休?”
“沈太太是有家室的,我还怕了她不成?再说我又没想和他长相厮守!我就是……”
余姚抢先一步,道:“你这是思念成疾!”
棠柠已坐在一旁擦粉描眉,“这表哥姓童,叫童岐山,职业是个什么家,反正就是鉴别古董字画的。要我说他就是个盗墓的。今晚伍太太生日,非要办成文艺沙龙,邀请一些文人雅客来参加。我哪里知道什么对什么,但是童岐山肯定会去呀!我可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棠柠已变回余姚最初认识她的模样。她是明晃晃的烈焰百媚,带有攻击性的美丽!这几年她收敛许多锋芒,可今日她志在必得。到底是童岐山的魅力太强还是藤冈修的烙印太深?
棠柠收拾妥当站起来转了一圈,“我这个样子可以吧?”
余姚上下打量她,笑问道:“你可是一定要去撩拨那位童岐山?”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棠柠又把小镜子掏出来照了照自己。
“你确实你参加的不是酒会舞会而是文绉绉沙龙派对?”她只怕那些人是打着文艺的幌子叶公好龙罢了。
“当然!”棠柠向余姚抛了个媚眼。
余姚揉了揉太阳穴,“那么苏小姐,我请你去洗洗脸。你这个样子太光彩夺目!”
“我光彩夺目不好吗?”
“姑奶奶,我怕你这个样子再引来焦点,她们再难为让你讲讲托尔斯泰和罗素,那你可怎么办?”
棠柠愣了半晌,认真问道:“他们是谁?”
“不要说是你,我也不大知道,浅显的读过他们的书,根本讲不出所以然来。”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那我怎么办?”
余姚拉住她,“我知道你没有素净的衣裳,我家里有的,跟我回去换!你得打扮成……当下流行的‘知性’女性的模样。”
棠柠是铁了心非去不可了,她拉起余姚就往麦根路走,边走边说与余姚,“今晚我不能丢人呀!你必须得帮我!”
“棠柠!棠柠你轻一点拉我,我的手臂都要断了呀!”
她们二人风风火火的赶回余姚家中,直把余姚的衣柜翻个底朝天。幸而她们俩的身高身形相差不多,待棠柠试穿到第十三件衣裳时,余姚终于点了头。
余姚斩钉截铁道:“就是它了!”
棠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穿一件纯色白纱齐膝砍袖旗袍,浑身无半点颜色素净到了极致。她的脸已经洗净,只微微擦了点雪花膏再无涂抹其他。她头发依然是卷卷的随意掖在耳后。
“你可不许糊弄我!我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棠柠不自信的问道。
余姚帮她搭配着皮包,“不知道那伍太太家里有没有琵琶,咱们自己带一把又有些不大合适。”
“我又不是去卖唱,要我弹琵琶干什么?”
“此言差矣,我的姊姊,文人骚客不就爱鼓捣那些风雅之物吗?”
余姚终于帮棠柠打扮妥当,二人快步出门,叫了车去往伍太太家里。
棠柠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习好,所以礼金和礼物都备了份。想是到了伍太太家里以后,看看众人是怎么送的,她再从众也不迟。
伍家算是中等偏上的住宅,与靳茂辰的家很相似。嫩绿的草皮,乌黑的沙砾,一座泛着微黄的小洋房,房子上镶着白漆的百叶窗也已发黄。
待她们走进去以后才知道,这里不过是个私人的小型西式宴会。余姚猜的很对,他们的确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伍太太的先生倒是很健谈,伍太太里里外外张罗着宾客,尽显女主人的风范。棠柠见众人有送礼物的也有给礼金的,她正拿不定主意,已走过来个男子向她打招呼。
余姚第一眼看见童岐山,就知道棠柠在劫难逃。他果真和藤冈修有几分相似,但是藤冈修的形象在余姚心里还停留在多年前,那时候藤冈修还未成熟,是跟在她们俩身后逛四平街的小跟班。可童岐山显然不是那个样子,他的阴柔里带着油腻。
“苏小姐,既然礼物都带了过来,就送给伍太太吧。”童岐山沙哑磁性的嗓音,使人禁不住多看上他几眼。
棠柠笑得甜蜜蜜的,“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瓶法国香水而已,拿不出手怕惹伍太太笑话。”
童岐山有意松了松衣襟领口,隐约露出些他的胸膛,“苏小姐可真是说笑,这样贵重的礼物还说不值钱?”
棠柠已春心荡漾,她满眼装着童岐山。余姚躲在一旁偷笑,想崔莺莺见张生也就是这般模样了。俄顷,童岐山已引着棠柠去给伍太太送礼,再一会,人们已开始在吃吃喝喝跳起狐步舞。
余姚坐在角落里,眼睛盯紧棠柠,起先还能看见她和童岐山的身影,再一会已经找不到他们二人。她自怨自艾,今晚就不该跟着棠柠来,她来了一点忙也没帮上,现如今倒更像个碍事的,他们二人却躲起来你侬我侬去了。
想来棠柠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过了那么久的空窗期,再找下个男朋友理所应该。只是这童岐山明显就是个吃软饭的,还不如靳茂辰一半儿靠谱。可他却有着一张近似藤冈修的脸,棠柠就被这张脸所迷惑住。
童岐山和棠柠躲在伍家后院的草坪上散步。二人并肩行走,本就炎热的天气,这时候显得更加闷热。他们身边时不时有蝇蚊飞过,棠柠的小腿已被它们虐咬过,可是她依然忍着痒,丁点不呈现在脸上。她心里已谢过了余姚十八辈的先人,因她听了余姚的话未施胭脂水粉,不然这样的时刻她的妆容必将化得一塌糊涂。
童岐山已脱下外套拿在手里,未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已被汗水浸湿大半。他掏出外套上衣口袋里的方巾,柔情的递给棠柠,“苏小姐,擦汗、擦汗。”
棠柠娇羞的“嗯”了一声,已把方巾接过手里来。在接方巾的时候,不知是他有意触碰她,还是她有意触碰他,总之他们二人已如触电般惊觉起来。
“童先生,我们还是进去吧。一会儿沈太太再找不到你……”
“我表妹寻我作甚?她定和伍太太在把酒言欢。”
“还是进去吧,我的朋友还在里面呢!”
弹指间,童岐山已鬼使神差地揽住她的腰身,三两步就把她按到屋檐下的墙壁上。他冲动地带着笑的看着她。
棠柠也抬起头挑衅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敢吗?”
童岐山的吻如夏日里的狂风暴雨突袭而来,那法式之吻让棠柠喘不过气来。
待棠柠可以喘气后,直白的赞叹道:“老练!”
童岐山用手指勾了勾唇上的余味,“你也不赖。”
棋逢对手,干柴烈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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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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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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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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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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