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我被表象蒙蔽,本该信任裔勋的,现听你这么一说,我更觉愧对他了。”她只好先摆出自责之态。
秋溶继而深诱,“阖府都知老爷对您一往情深,因妒生恨才招众敌。”
“是我平日太过招摇任性,让夫人二姐姐看不过眼了。”
“你若一直这样隐忍,怕是日后还会招来是非,姨奶奶应该早早防备才是。”
忽见赵妈上前,抱着红年过来让秋溶喂奶,余姚忙趁机托累回到自己屋里。她犯起头疼,想棠柠笑她是傻瓜如今缴械承认吧。爱情是不能够被试探和猜忌的,她恼自己不该不信任裔勋。去年金氏造谣今年万氏使诈,都势在祛除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还不是因为裔勋宠爱自己!可她只会坐以待毙哭哭啼啼,两房都不是省油的灯,那秋溶到底是真心还是利用她更难以分辨。仁平卿卿之事她倒始料未及,不曾想他们二人竟走到一起,就算他们陷自己于不义,但她内心还是愿意原谅的,毕竟卿卿可怜至极,而仁平母子一直待自己很好。又联想到冬月晚间在穿堂旮旯里撞见的私会男女,大抵也是他们二人吧。
秋溶处,赵妈怪道:“少姨奶奶你太心急了!这时候亮牌不是好时机,你也瞧见余姚那样子分明不敢与你交好!”
“我也着实后悔底牌亮的太早,不知她会不会与我‘结盟’。”
“您当真看中她能笑到最后?”赵妈疑惑。
秋溶点点头,用力抱住胸前的红年,她必须为红年蹚出一条大道来!
叶府忙碌着启洺的头七二七三七,众人持续沉浸在哀痛之中,尤其在黑夜更觉府中悲廖静寂。武四怀安近期也跟着东家忙累够呛,但二人暗暗较着劲谁也不敢放松。
这怀安原是被裔勋在外面救回来的,当年只身从山东来奉天投靠亲戚,但被亲戚拒之门外不与相认,山穷水尽之处偶遇裔勋,裔勋发了善心把他带回府中,又给他了差事做,这才在叶家安稳下来。见他过了娶亲的年龄还打着光棍,又从中做媒把金氏配房李妈的女儿许给他做媳妇儿,可惜李妈女儿体弱多病二人没过上几年日子便过了世,但从此怀安就为金夫人马首是瞻了。那武四则是武妈的儿子,武妈的娘是从太爷那辈留下来的老仆,三四代在叶家当差,武妈现在照顾着两位长房长孙,武四则常年跟在老管家身后当差,年前老管家告老怀乡,管家之位一直悬而未定。二人都觊觎这个位置,事事针锋相对,恨不得使出全身解数。
这天半夜武四率仆役府中巡夜,忽听见后院花草丛里有簌簌声响,忙给众人使下眼色,都以为是盗贼夜闯民宅,几人轻手轻脚围过去合力包抄,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人给逮住,未曾看清楚脸面先七手八脚揍了一顿。只听底下一男子疼的嗷嗷求饶,再细细一听居然还有个女子惨叫,几人吓得停住手,拿灯笼靠近细瞧,居然是怀安和琪红二人,二人露着白花花肌肤搅在一起,刺的众人睁不开眼!好一对狗男女!
武四口中呵道:“好你个怀安,偷人居然偷到老爷头上!快快!给我绑了见老爷去!”没给二人分开的机会,白花花搅着一同绑在一起,又恐二人叫喊,抓了把泥土塞进嘴里封住,连脱下的衣服带人一起丢进大麻袋里,跟在武四后身拖着走。
不知老爷是怎么命令的武四儿,琪红怀安被扔进柴房。动弹不得天昏地暗,只觉天已塌了下来。她久不能近老爷身,唯恐假孕之事败露,只有放手一搏,暗中给怀安下了药,想接种生子蒙混过关。这怀安媳妇儿死了几年倒是好勾引,只是没想到被夜巡仆役逮个正着。只怪她运气不加,自府上失火之后,夜巡力度才加大,原不曾如此严密。
清晨的曙光打进柴房,他们二人已哭的奄奄一息,仿佛只剩下一口气。只听门外锁链声响有人来开门,几人合力将他们拖出去,她自知大事不好这辈子算完了!
厅堂之上,阖家皆坐,众仆人围在门外。
裔勋道:“松绑吧!让这对不知羞耻的男女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衣服,好好臊一臊他们!”
女眷纷纷避过眼睛,啐声骂声迭起,惟启澄目不转睛盯着二人,像不容错过京剧里的重头戏!万氏暗暗戳他,叫他不要不知害臊,他也不去理会万氏劝诫。
二人从麻袋里爬出来,哭喊着穿上衣服,琪红瘫坐在地不敢抬头,那怀安早已跪在地上“咣、咣”磕头求老爷饶恕。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怀安痛哭流涕左右手齐扇自己嘴巴,“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是人!昨晚上我被这贱妇下了药,做出这般下流无耻的事!您打死我吧!我真是没脸活了!”
“说!你是怎么勾引这贱妇进府的?”
怀安自知再瞒不住,“当日府中缺人手,这贱妇贿赂我,我一时财迷心窍就把她招了进来!”
“你知不知道她是小姨太太撵出去的人?”
“我知道。”
“我再问你,当日你是从何处给我请回的大夫为这贱妇把脉的?”
金氏已如坐针毡,假孕这事岂是要赖到她头上?都知道怀安是她的忠仆。
怀安不断回想,冤道:“那日我从宝膳堂门口见到那个大夫,就急忙请他回府了。”
“在门口遇见的大夫,没有进里面去请?你可确定那是宝膳堂大夫?”
怀安哑口无言,他被算计了!他成了替罪羊!
金氏的心马上就要跳出来,好个万筱淸居然拉她下水!
裔勋侧身瞪一眼琪红,“该你说了!”
琪红木若呆鸡,还狡辩道:“是怀安勾引的我。”
怀安回身就打,边打边咒骂,几个仆役使大劲才把二人拉开。
“仁平!拿证据上来!”
仁平上前,呈出一张字据,字据上有手印画押。
“当日来诊脉的只是宝膳堂学徒,是收了琪红钱财来府行骗的,事发以后他已离开宝膳堂,老爷寻了此人数天才在原籍找到,给了他双倍钱财使他写下口供,他本人也可随时回来指正。”他望一眼琪红,“此刻外面候着两位真正的宝膳堂大夫,可随时进来重新号脉以辨真伪。”
“裔勋再厉:“你小小佣人哪来众多钱财?说!谁在背后指使的你?”。
“是我偷了二姨奶奶屋里几个金镯子拿到外面当了钱。”m.χIùmЬ.CǒM
万氏啐道:“好你个小蹄子,竟偷我钱财做出这般卑劣之事,把我蒙在鼓里差点害我蒙冤!”
她没有供出万氏,事发之前万氏已警告过她,倘若事情败露她一人承担,过后万氏会给她家中丰厚钱财以示安抚,如果供出万氏是背后主谋,那么分文不得更不保全性命,她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捞下,她不能白白牺牲鱼死网破。
“是我痴心妄想做着姨奶奶梦,是我想享受荣华富贵,是我除夕夜趁老爷酒醉自己爬到老爷炕上,是我欺骗老爷怀孕,所以才不得不勾引怀安接种……都是我统统都是我!当老爷你叫我‘琪姐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早晚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万氏悠悠的喝着茶水,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这一切与她无关!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二人被重重打了一顿,全部撵了出去,不准二人再踏进府门半步。万氏脱不了干系,金氏亦也有嫌疑。尽管余姚深知琪红怀安不过是棋子,但还在启洺丧期,也不宜太大动干戈,这事也只能暂先告一段落。
卿卿想着琪红怀安白花花的搅在一起,后脊梁冒出层层冷汗。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和仁平的下场。有一天她和仁平会不会也像这样被“游街示众”被世人所不齿?她怕极了!她怕启洺的魂魄来找她索命,质问她为何不给儿子做好榜样?如果今天被抓的是她,经年纬年会不会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她不敢想象,她被这想法桎梏,她甚至害怕面对仁平。仁平待她情深义重,给她希望给她爱情,带她走出阴霾走出抑郁,她若辜负仁平这段情她又成了什么人?她总是这样矛盾,瞻前顾后唯唯诺诺,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她又该何去何从如何抉择?
余姚伏在裔勋膝上,低语道:“我跟你发了那么久的脾气。”
裔勋轻拍她的头,“换位思考,或许我也未必能相信。谁都不是圣人,谁都是凡人。”
“我知道启洺离世你很伤心,琪红之事又让你蒙受这么多天冤屈。”
“启洺的病来的太快,我本没料到会这么严重,想他养个两三年也就好了。也不知是不是瞧见红年出生太过兴奋。我这几个孙儿实在可怜。”
她摇着他道:“裔勋,都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拥她入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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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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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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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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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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