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黑漆漆的,充斥着陈腐的霉味,倒也没有慕凌霜想象中那么可怕。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慕丞相一家也被关在天牢里了,和她还是同一间。

  她木讷的笑了笑,打破凝重的气氛:“呵呵,爹你们怎么也被关进来了?这下好了,一家人还真是整整齐齐。”

  慕夫人态度依旧傲慢,“谁跟你是一家人了?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们又怎么会被关在这?早知道有今日,当初老爷把你带回来,我就该把你丢出去喂狼!”

  “夫人,你就别说了。这事不怪霜儿,都怪我!你要骂骂我。”

  慕凌霜张了张嘴,欲辩解,想了想确实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一家,慕家对她有养育之恩。最终什么都没说,在墙角处蹲下身子。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白莲花泫然欲泣:“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不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吧?”

  慕夫人没好气:“这犯得可是欺君之罪,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

  白莲花蹲在墙角嘤嘤啜泣。

  “老爷子,你是干嘛了想不开啊?为什么藏个罪臣之女回家?我逼问你这么多年,你咬紧牙关宁可让我误会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让我三天两头给你闹,你也非说她是你的私生女。你到底图什么?”琇書網

  “照顾霜儿起初是因为太子所托,也可怜她凄苦的身世,可是后来霜儿渐渐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我早就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了。”

  慕丞相叹了口气:“夫人,你不知道,这些年来霜儿的身世一直是压在我心中的秘密,我连睡觉都不踏实,我连说梦话我都先捂着嘴,就怕说漏了。”

  “你我二人是夫妻,你这样瞒着我做什么?可怜我真真以为你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每日黯然伤神,头发都白了许多!”

  “夫人,我要是实话给你说了,你那大嘴巴早就宣扬出去了,我们一家恐怕进天牢比现在早的多!”

  “咳咳,哪有这么严重?至少我要是知道这野丫头不是你的私生女,也不至于这么苛待她,说起来,雍王曾经可是受百姓敬仰的人物,可惜啊可惜……”

  慕夫人越想越委屈,掩袖擦了擦泪,锤了锤慕丞相的胸口:“你对得起我们母女吗?雪儿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也没见你这么袒护她过!”

  慕丞相把夫人搂在怀里安慰:“好好好,夫人都是我的错,夫人要打要骂都随你好不好……”

  我去,这秀恩爱有点辣眼睛。

  慕凌霜蹲在角落里,看他们夫妻吵架又和好的画面,居然感觉有一点温馨。

  不自觉露出微笑,她和赫连寒之间也总是吵吵闹闹的,不知道他们老了会不会也这样腻人?她脑补了一下画面,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会儿他应该知道她进天牢的消息了吧?不知道他怎样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腻歪完了,慕凌霜蹲在墙角跟慕丞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商量对策。

  “爹,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伴了这么多年的虎,您来说说璟帝会怎么处置咱们?特别人我这个罪魁祸首,你说他会不会杀我?”

  慕丞相一脸讳莫如深:“不好说。欺君之罪可大可小,贬谪流放都有可能。都怪那个该死的吏部宋尚书,平时就和我不对头,这事暴露都是他揭发的。我也是奇了怪,他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哦,就是那个恶毒女配宋絮兰她爹是吧?你是丞相,他一个尚书就敢揭你短,八成背后有人指使。”

  他夸她:“乖女儿,挺聪明。朝堂就是这样的,利益至上。不过我相信太子殿下会信守承诺,保我们一家平安的。”

  “太子不是已经丢了实权吗?就连朝中大臣好多都倒戈了。”

  “刚夸你聪明就傻了?他毕竟是太子,从政多年没点手腕能安稳的坐到现在?”

  “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多了。”

  闲着也是没事儿,他又给慕凌霜分析了很多朝堂党派之间的矛盾纷争。虽然十句里面九句都是官骂,不过,骂的挺爽,也挺在理,还不枯燥,她听得津津有味。

  有这样一个爹,感觉也挺好的。

  关在天牢的第二天,有狱卒过来问,“谁是寒王妃?”目光在她和白莲花之间打量着。

  慕凌霜起先还以为要上演电视里的严刑逼供呢,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我就是。”

  没想到狱卒打开了锁链,立马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请寒王妃出来,跟小人走吧。上头有贵人交代过了,给你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牢房,算是咱们这条件最好的了,有床有被褥,伙食也单独安排。”

  贵人是谁?赫连寒?还是太子?

  心中带着疑问,在慕丞相的点头许可下,她跟着狱卒来到隧道深处的一间牢房。有一个床榻,上面放着干净的被褥,有张小矮桌,上面还放置了一套茶具和一碟糕点。边上有炉子,正咕嘟咕嘟烧着热水。墙角处有一个书架,里面放了些消磨时间的书册与画本子。

  这里的条件与其他牢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把她关进去之后,狱卒又锁好了门毕恭毕敬道:“王妃,乌鸡汤已经炖上了,等好了会有人送过来。您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若没别的事,小人就先退下了。”

  乌鸡汤?是赫连寒肯定没错了。

  她还是想问个清楚:“那个,狱卒大哥,我能问问贵人到底是谁吗?”

  “上面交代不能乱说话,不过,王妃既然想知道,我就悄悄告诉您吧。您的贵人呐,有四位,分别是,寒王爷,太子爷,睿王爷,还有皇后娘娘。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是祖宗,何况四个祖宗同时对我们的头儿交代了,得伺候好您!”狱卒竖起了大拇指,“小人在天牢里当值这么多年,见过有背景的,还没见过有您这么大背景的!所以呐,您千万别和小人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赫连寒和太子她都不感到意外,没想到赫连修居然也托人关照自己了?还有皇后娘娘也在关心着她……

  “狱卒大哥,能帮我个忙吗?”

  “王妃哪里的话,您直说便是。”

  “慕丞相一家也请您关照一下,对他们好点吧,他们进来也是因为我。”

  狱卒点了点头:“行,小人这就去安排。”

  “谢谢你。”

  等狱卒走后,她迫不及待往床上滚了一圈,还是睡床舒服,昨晚睡地上,硌得她全身骨头都疼,一夜没睡好。

  被关入天牢里,怎么可能不提心吊胆?不过,现在她知道,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她,就觉得不再害怕了。

  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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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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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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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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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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