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业成道:“你那么久没来过赵府,定是忘记了泽园怎么走吧,我带你去吧。”
滢方点头,她跟在赵业成的身侧,道:“我都忘了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有四年多了吧。”赵业成怅然道。
滢方注意到他脸上的失落,问道:“你平日里都在家里做些什么事情啊?”
“大多数时候在看书,闲时便去茶坊里听书。”
滢方点头道:“若你无聊了,可去我府里,虽然我府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但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得好。”
见滢方这样调侃,赵业成忍不住笑了起来,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滢方和赵业成到泽园时,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些人。宋湘和几个小姑娘坐在角落里,嘻嘻闹闹的,好生热闹,见滢方和赵业成过来玩,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滢方能感受到几道打量她的目光,她有些好笑,和赵业成相携着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
慢慢地,刚才在席上的几个男子也都纷纷赶过来了,包括仲元景。
滢方特别注意到了一点,仲元景入席的时候,宋湘并没有抬头,而仲元景也未把目光投向宋湘那边。
怎么可能都没有看见彼此呢?
这个婚事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啊。
伴随着滢方的心事重重,戏开场了。
不知是谁点了一出《浣纱记》,《浣纱记》讲述的是春秋战国时期,越王勾践和吴王夫差的故事,滢方不太喜欢这样恢宏沉重的剧目,一时间有些瞌睡。
“你看,那个人就是秦微澜。”赵业成突然对她道。
滢方之前就听说过秦微澜的名字,现下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他饰演的是西施,标准的昆山腔,细腻婉转,声音一出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的容貌艳丽,线条柔和,尤其是现在上妆了之后,看不出一丝男相,走起路来弱柳扶风,婀娜多姿,还真有种西施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秦微澜的出现,滢方顿时来了兴趣,她不再瞌睡了,看得津津有味。在场的大多数人皆是如此。
直到一曲结束,滢方才从故事里走出来,心里颇受震撼。
再接下来的曲目,再也没有像《浣纱记》这样,牵动滢方的心了。
可惜的是,秦微澜只唱这一曲,这一曲点完便没有了。
滢方见郑业成正在认真地听曲,索性一个人出去透风了。
滢方顺着白色的围栏一路往前走,杨柳岸上,微风轻轻从池塘上吹来,让滢方的心情颇为舒畅,她环视了一圈四周,感叹起赵家的家境殷实,能够在府邸里看到这样巧夺天工的风景,定是花费不少。
滢方一路走过去,只见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从花园里跑了出来,她捂着嘴,满脸通红,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似的。www.xiumb.com
滢方正准备上前问问,丫鬟见到她更慌张了,尚未行礼便跑走了,应当是吓坏了。
滢方的心里有些好奇,她循着丫鬟来时的方向一路探寻过去,只见一座一座的假山相交错,像是个迷宫似的。滢方曾在书中看到过这样的布局,听说在府里摆成这样可以避鬼邪。
她走了一段路,发现并无什么好看的,正准备折返回去,忽然听到一声声压抑的喘息。
她透过假山与假山间的间隙,隐约看到了一块光滑的岩石上,两个唇齿交缠在一起的身影,衣衫凌乱,她看到了一只细长的手伸进了对方的衣裙,身下的人突然出声,带着些许情欲的压抑。
“别在这里。”
那只细长的手真的缩了回去,只是唇齿间的交缠更加激烈。
见到了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滢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连忙从缝隙中收回目光,正准备离开,忽又听到低哑中带着爱怜的声音。
“我明日便要离开了,最是舍不得你。”
滢方的脚步收了回去,她透过缝隙,男子已经坐了起来,将身下的人揽在了怀里,那是一张十分文质彬彬的脸。
仲元景!
“我也舍不得你。”怀里的人在仲元景的胸口上蹭了蹭,无意间露出一张化了妆的绝美的脸庞。
竟是秦微澜!
滢方被这突然间的发现吓了一跳,她急匆匆地从一旁小跑着离开了。
怎么可能,这可是两个男人!
滢方被自己突然间的发现吓坏了,想起宋湘以后要嫁给仲元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她一定要阻止这门亲事!
滢方出了假山群,微风吹在她秀丽的面庞,她的思绪顿时清晰了不少。
“滢方,你去哪里了?”不远处,赵业成跑了过来,急急地问道。
赵业成循着滢方走出来的假山看过去,滢方迅速将他一拉,往泽园的方向走,“刚才的那出戏又臭又长,我实在无聊,便走出来看了看,你们赵家的院子好大啊。”
“你刚才去了那边的假山?”赵业成问道。
滢方见赵业成一副有话说的模样,犹豫着点了点头。
赵业成的嘴角不由自主就带了一些温和的笑意,“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来赵府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敢进那里,恰好我也不敢,不知怎的竟然被其他人怂恿着一起进了那里面,后来你渐渐胆大了,而我还是像原来一样胆小……”
滢方见赵业成眼底的黯然,道:“人总有自己的害怕的和不怕的东西,譬如我,最怕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哪像你,听说今天春试上了榜,已经进入了翰林院。”
赵业成又不好意思了,“也没有那么厉害,不过是一个垫底的位次,幸运罢了,不像仲家哥哥,他只比我大了一岁,便能中探花,真的好厉害。”
说起仲元景,滢方又想起刚才在假山群里看到的画面,她问道:“听闻仲家哥哥性格亲和有礼,依哥哥所见,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样?”
“有过之而不及。”赵业成有些自惭形秽,“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完美无缺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能尽善尽美,实在让人心生惭愧。”
滢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你也很厉害,别这样妄自菲薄。”
第二日一大早,赵家众人便送别了仲元景。
仲元景一想起要离开这里两个月,心里有些不舍得。等他回去将一切事情办妥,便可以长长久久地留在京城里了。
马车走了一路,到了京城外的一家茶肆,一个人突然从茶肆里走了出来,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仲元景掀帘一看,只见是一个面庞青涩的小孩子,他正准备让人施与些银钱,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马车前。
滢方和仲元景两人单独走到了树林里,滢方见四下无人,道:“仲家哥哥,我诚心问你一句,你可喜欢我家湘儿?”
“自然是喜欢的。”仲元景想起宋湘,她被宋家养得极好,毫无大小姐的脾气,十分乖巧可爱,若不是爱上了那个人,他怕真的会对宋湘上心吧。
“那你想跟她成婚吗?”滢方继续问道。
仲元景犹豫了片刻,道:“这种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我。”
“由不得你?”滢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她觉得仲元景竟是如此的表里不一,她道:“你怕是想用和湘儿成婚掩盖些什么吧。”
仲元景猛地抬起头看向滢方,平日里温柔的眸子此刻满是惊恐,“你在说些什么?”
滢方背过身,淡淡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既然喜欢别人不喜欢湘儿,就不该答应和湘儿的婚事。我决不允许你委屈了我家湘儿。”
仲元景沉默了片刻,道:“我回到家中会跟父母提及此事的。”
滢方摇着头转过来看向他,眼睛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你退不了这门亲事的话,别怪我用自己的方法退掉婚事,那时候就不要怪我让你身败名裂了。”
仲元景愕然地看着滢方,有些不知所措。
滢方看了仲元景一眼,冷笑着离开了。
直到仲元景也从树林里离开了,张宁才对身边的人道:“殿下,我们这么偷听别人讲话真的是可以的吗?”
萧翊撇了张宁一眼,道:“我们一直站在这里,何来偷听一说?”
张宁讪讪道:“殿下说得对。只是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出现,难不成他们不来了?”
萧翊的嘴唇紧抿,轮廓分明的脸越发显得像是刀刻出来的一般。
滢方和仲元景刚从树林里出来,忽然看见刚才停留的茶肆里涌入十几个手持大刀凶神恶煞的山匪。这条路是从京城去往其他地方的交通要塞,因为是块香饽饽,常常有山匪劫持,官府总是消灭了一批又来一批。
满冬还在那里!滢方的太阳穴隐隐跳动着。
山匪让满冬交出财物,满冬一副倔强的模样,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山匪钱财放在哪里。
滢方正要上前,仲元景一把将她拉到岩石后,低声呵斥道:“你疯了吗?那可是山匪,你这样冒冒失失地上去会没命的,得从长计议!”
滢方瞪着仲元景,甩开了他的手,道:“因为不是你的人,所以你才这般不担心!”
山匪因为满冬的态度勃然大怒,手起刀落,正准备结果了满冬,忽闻一道清亮的声音:
“好汉请饶命!”
滢方站了出来,她慢慢走到马车旁,对骑在马上的为首的山匪道:“好汉请饶过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弟弟,好汉不是要钱财吗,我这便帮好汉取出来。”
“哼,算你识相,快点把钱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为首的山匪迟易举着大刀,恶狠狠地道。
滢方钻进了车厢,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递给站在马车旁把刀架在满冬脖子上的山匪道:“请好汉递给你们家老大吧。”
站在马车旁的山匪狐疑地收起了刀,他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排整整齐齐的金锭,在阳光下几乎晃花了他的眼。
他连忙向自家老大跑去,将盒子呈到他的面前,“没想到这是个有钱人家,莫若我们直接将他们掳了,说不定会有更多的银钱,老大,你觉得怎么样?”
迟易把目光从盒子里的金锭上移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马车上……
“将他们抓起来!”
滢方大惊,她一把将满冬护在身后,愤怒道:“你这个山贼,怎么这般说话不算话,不是说把钱给你们就可饶人性命吗?”
迟易笑了笑,道:“谁说我要害你们性命的,我只不过邀你们去我寨子里小坐片刻,看你的行装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吧,到时候自然有人拿钱来赎你……”
滢方轻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竟然敢抓我?”
“哦?”迟易冷笑一声,问道:“那你是谁啊?说出来听听。”
“我叫宋滢方,想必你听过这个名字。”滢方笑道:“你们现在小打小闹尚且没有人注意,但要是伤害到一介朝廷命官,那时候可就不是小事了。”
“你是宋将军的儿子?”迟易突然问道。
滢方有些疑惑,难道宋枭与这个迟易有渊源。她嗯了一声,道:“你既然认识我父亲,就赶紧放了我。”
“念在你父亲的份上,今日饶了你,钱也还给你。”迟易竟然真的听从了滢方的话。迟易看向了身边的小弟,命令道:“今天我迟易心情好,大家不要这些东西了,跟着我回寨子。”
“老大!”有一个山匪看着迟易道:“我们好不容易来这么一大笔生意,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啊。”
其他的山匪也纷纷抗议。
迟易朝他们道:“你们若是不走的话,就不是我迟易的兄弟!”
山匪们听迟易这么一说,知道他生气了,一个一个将抢来的东西扔在地上,他们收起了刀,重新坐上了马,正准备离开,但见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滢方定睛一看,只见为首的人穿着一袭玄色五彩丝绘衮服,高大而英挺,他的五官冷硬,目光深邃税利,远远地便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殿下!”迟易睁大了双眼,率先喊道。
滢方呆呆地看着萧翊和迟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尤其是迟易底下的几个山匪,纷纷喊道:“你是哪根葱,竟然敢挡老子的去路?”
此话一出,迟易立即喝道:“住口,你在胡说些什么!他是当今秦王殿下。”
在场的人都不敢相信挡在迟易面前的竟然是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一些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萧翊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跟迟易道:“阿迟,跟我回家吧。”
迟易的眼中一下子溢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沉默了片刻,他道:“殿下,你走吧,我现在已经成了这帮兄弟们的老大,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翊的脸上闪过一抹伤痛:“我记得你曾经最是嫉恶如仇了。”
迟易笑得很凄凉,“殿下,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阿迟了。”
萧翊没说话,张宁抱着一个盒子走向迟易,道:“迟将军,这个是殿下送给你的,希望能和你谈谈。”
迟易坐在马上,他从张宁手中接过盒子,他将盒子打开,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只鲜血淋漓的人头,而那个人头,正是让他日日夜夜都想碎尸万段的人!
他立刻从马上下来,将盒子递到了张宁手上,疾步走到萧翊身前,双手抱拳,“殿下,是阿迟错了。”
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面面相觑。只见萧翊和迟易一起进了茶肆,倒上了一杯茶,两个人心平气和地交谈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得靠近。
滢方心里好奇,萧翊竟然和山匪有交情?
见现场已经没有了什么事情,满冬驾着车,和滢方迅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滢方隔着车厢扬声道:“满冬,记得下次这种情况一定要把钱给他,无论如何,以自己保命为主。”
车轮声辘辘滚过,滢方几乎以为满冬没有听见,过了良久他才道:“我不想让少爷受损失,一分一毫也不行。”
滢方的心微微一动。她道:“你还是孩子,在你变得强大之前,还是让我保护你吧。”
在你变得强大之前,还是让我保护你吧。
这句话落在满冬的心上,一记就是好多年。
茶肆里,煮茶的老爷爷已经重新支起了摊子。幽幽的茶香从锅炉里飘了出来,格外沁人心脾。
萧翊坐在迟易对面,面色阴冷,声音里已经含了些薄怒:
“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人畜不如的东西毁了自己的前途?”
迟易是一个粗汉子,因为萧翊的责骂有些面红耳热,他叹道:“我就是想不通啊。”
他叹了一口气,混浊的眸子看向了碗里的清茶。
萧翊沉默,过了片刻才问道:“出了这件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迟易道:“我特意托军中好友给你写了信,想来并没有到你手里,不然也不会一直杳无音信,应当是被王充那混蛋拦截了。”
萧翊望着迟易,明明不过三年,眼前的人已经苍老了许多。
他道:“以后,你还是继续跟着我吧。”
迟易望着萧翊,登时绷不住了,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几年来,梦醒时分,他总能想起在边疆的日子。漫漫风沙,他和兄弟们征战沙场,说着家国天下,满腔的豪情壮志,全部挥洒在了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都是无上的荣光。
三年前,他在战场上身负重伤,军医告诉他,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待在战场上了。恰逢妻子来信,生了麟儿。他当即决定请求调回京城,那里没有战争,应当比边疆轻松得多。他当时觉得,即便他受了伤,但在沙场征战那么多年,也算是荣归故里。
他开开心心地回家了,推开家门,狗男女正厮混在床榻之上。他曾拜托挚友王充照顾自己的妻子,但却没想到王充竟然照顾到床上去了。他当即大怒,斩下了妻子的头颅,再想去杀掉王充时,他已经跳墙离开了。
因为杀了人,他被送到了官府,他状告王充,奈何王充买通了县令,说他诬告。宋枭是禁军统领,曾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得知了这件事情,让他免除了死刑,但活罪难逃。他被发配边疆,幸得押送他的衙役曾经收过他的恩惠,放走了他。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被官府通缉,过着鼠一样东逃西窜的生活。但是王充依旧活得潇潇洒洒,甚至升了官。他当时气极,觉得青天无眼,入了土匪寨子,但兄弟之间出生入死的感情再次唤醒了他曾经的记忆,如今细细想来,已经三年了。
良久,迟易下定了决心,他要继续跟在萧翊的身边,但他看了看自己手下的这一大帮兄弟,有些于心不忍。
他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沉重:“兄弟们,我要离开你们了,但以后若是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尽可以来秦王府找我,我一定倾其所能帮助你们。”
“老大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老大,我们要跟着你,跟着你之后是不是就成为秦王殿下手底下的人了啊,想想都觉得威风。”
“老大,说好的同富贵共患难的,你不会是要抛弃我们了吧。”
……
迟易的心里流过了一股暖流,他哽咽道:“你们若是跟着我,以后就得规规矩矩行事,听从秦王殿下的话,不能知法犯法……”
“老大真的好啰嗦,有了秦王殿下罩着我们,我们还需要去干老本行吗?”
这帮人笑了起来。
盗,亦有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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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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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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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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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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