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派人在潭泽山一带找了三天三夜,未果。
又过了几天,一个徊引寺的小沙弥打山脚下化缘而过,见一具尸骨,只剩下血迹斑斑的骸骨和残缺不全的衣裳,依稀能辨认出是曹滢方去寺庙上香那一日所穿,而尸骨旁遗落一只绛紫色的丝绣香囊,上面赫然绣有楷体“曹”字,以此断定正是失踪已久的曹家大姑娘。
京人曾云,曹家有女,不轻易见于人,然貌可倾城。谁料佳人及笄不久,刚刚许配婚事,便香消玉殒,摔死在了潭泽山脚下。
曹县丞的夫人李氏知晓,心中悲恸,加上常年缠绵病榻,不消几日,也跟着去了。曹家一连两人离世的消息在风雨诡谲的京城,犹如一片叶子落在了水面,荡起了微不可察的波纹。
半个月后,京城金玉酒楼的一间雅阁里。
“滢方。”杜骞低低地叫了身侧的人一句。
呆滞的眸子动了动,滢方终于晃过神来。
杜骞向前方示意道:“太子殿下叫你呢。”
滢方顺着目光向主位看去,浮雕兽面纹漆木案前,这个人身着紫色盘领衮服,上绣暗紫色祥云纹,他微微笑着,和煦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宛如春风秋月般温润而美好。
滢方低敛了长睫,两手合持而拱,“求太子殿下恕罪,微臣适才想起了一件要事,因而有些出神了。”
“哦?什么要事?”头顶上传来温厚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疑惑,就像初春的微风拂面而过,酥酥的,痒痒的。
滢方抬起头来,正看见太子柔和的眉眼意味不明地望着她,仿佛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似的……
她深吸口气道:“回殿下,过两个月就是新年了,是否可以将皇上从钟鼎阁上请回来?钟鼎阁再好,也比不得皇宫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滢方愿意承担起迎皇上回宫的重任。”
皇上沉迷长生之术,三年前干脆朝事不理,力排众议任太子为监国,自己搬到潭泽山顶新修葺的钟鼎阁上潜心修炼了。
滢方话落,席间如死水般寂静无声。
太子的笑容也僵硬在了嘴角。
谁也没想到滢方会忽然提起这件事。在座的士人皆感慨滢方胆大,不愧是圣眷优隆的天之骄子,连皇家之事也敢置喙。
良久,太子淡淡道:“今日是微服出巡,暂且不提这些国事。”
滢方心一跳,是她唐突了。
气氛霎时僵得可怕。太子低头喝茶,深眸晦暗莫名,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在座的人虽然缄默不语,余光却偷偷地瞥着太子和滢方两人。
须臾,滢方听到身侧的人笑道:“滢方前些日子撞了脑袋,没想到正经了不少,竟开始忧心起国事来了。”
席间便有人拍腿笑道:“以前滢方兄可是从来不管这些事的,该不是撞了个脑袋就转性了吧。”
其他人纷纷笑了。
原是宋滢方前些日子和平昌侯嫡子徐长善在街上争抢一卖身葬父的民女,徐长善说不过宋滢方,便和宋滢方在光天化日之下撕扯了起来,宋滢方劲小,一个趔趄,额头撞到了街边的青石阶上,当即晕死了过去。
“经历了这一遭,确实知事了不少。”提起这件事,滢方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笑着,笑容里有着丝丝窘迫,带着些舒缓的力量,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
在座的人均是愣了愣神。人皆言宋滢方长相俊秀,倒是半分不假。m.χIùmЬ.CǒM
滢方看见他们奇怪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她哪里露馅了?
倒是一位名叫尔东的男子附庸风雅,谈及京城新近大火的伶人秦微澜,又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雅阁里累丝镶红石的熏炉氤氲着袅袅的沉水香味,众人高谈阔论,蜩螗羹沸。
滢方不太喜欢这些文人士子们自以为的风流雅趣,她坐在位置上不再言语。除非有人在席间问及她,她才斟酌着说上一两句,幸而没出什么差错。
无聊之时,她望向太子,他静静地注视着周遭,目光平和,觉察到她注视的目光,他微微一笑……
日色渐晚,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夜色朦胧,渗透着丝丝寒意,高楼之上,万家灯火,红色的灯笼影影绰绰。
酒足饭饱,众人兴尽作别。
滢方出了酒楼,一阵寒风迎面吹来,纷乱的思绪顿时清晰了不少。
青石小路上,一辆青帏马车停在不远处。宋家一贯推崇清简,连马车也十分素朴,丝毫看不出是豪门勋贵之家。
滢方正要上前,一个身穿黑色飞鱼服的彪形大汉挡在了她的身前,语气里满是淡漠:“宋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滢方愣怔了片刻,再看向眼前此人,身形足足比她大出了一倍,站在她面前,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滢方在雅阁里见过他,他是太子的近身侍卫。
她因此存了些讨好的意思,笑问道:“不知大人唤何姓名?”
陈林躬身答道:“卑职名叫陈林,耳东陈,双木林。不过是一个侍卫,担不起叫什么大人。”
“陈大人谦虚了,”滢方笑了笑,继续问:“陈大人可知太子唤我过去所为何事?”
“不知。”
真是既简短又利落。
明白从陈林的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滢方这才歇下了打探的心思。
此时此刻,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实际上她忐忑得厉害。马上要面对的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他一个不开心,她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她跟着陈林走了不到百米,拐过街角,但见一辆玄黄色帷幕马车,车顶上挂着两盏红色八角宫灯,虽然只是静静立在那里,滢方仍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回太子殿下,宋大人到了。”陈林在马车边站定,躬身向车厢里的人回禀。
“宋大人进来吧。”马车内声音响起,温柔而莹润,滢方的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出刚才在雅阁里那张温文俊雅的脸。
她看了陈林一眼,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她定了定神,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纤纤玉指撩起车帘,滢方一只脚刚迈进车厢,便被一阵大力拉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这是陌生的男性的气息,瞬间让滢方花容失色。她想逃脱,但一双有力的臂膀环绕着她的腰身,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温热的气息从身后渐渐将她包裹,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她的耳畔传来亲昵的问询,有着道不尽的缱绻意味:
“滢方,你可是在跟我置气?”
滢方的脑子轰得一声,理智瞬间土崩瓦解。她本是安分守己的闺阁女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的思绪如麻,嗓音里不由带了些许哭腔:“太子殿下?”
萧旻感受到了怀里人的推拒,也听出了滢方声音里的异常,他慢慢松开了手,低下头时,滢方的鼻尖微微发红,明眸湿漉漉的,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萧旻语气又软了几分:“滢方,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我并非不帮你,平昌侯劳苦功高,徐长善又是他的独子,他来求我,我自然得顾及朝内老臣们的想法……你看现在,我不就来看你了吗?”
萧旻定定地看着滢方,深眸中闪烁着异样的情愫,如烈火般灼热,烧得滢方不得不避开了他的目光。
逼仄的车厢内,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变得格外绵长。
稍稍冷静片刻,滢方终于找回了丝丝理智。以她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该和太子有什么情感纠葛。
她从太子的怀里出来,迅速匍匐在了他脚下,她的眼前只剩下羊绒的波斯地毯以及金丝镶边的黑色皂靴。
她的心怦怦直跳,“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微臣不慎摔坏了脑袋,忘却了前尘往事,若是微臣曾对太子殿下有什么冲撞之处的话,但请太子殿下海涵。”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忽略带着颤抖的尾音,还真有种壮士慷慨赴死的悲壮。
滢方的心怦怦直跳。
萧旻却笑了,“若我不呢?”
滢方抬头,萧旻对她失忆的事情好像并不意外。他看着她,笑意噙在嘴边,像是叶子随风飘落在池水上一般,柔柔地荡开了去,看不出任何或惊讶或愤怒的情绪。
滢方垂下头,只能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过了很久,久到滢方以为萧旻是故意让她罚跪时,她才听到从头顶传来一声幽幽长叹:
“滢方,天下之大,待我真心的却寥寥无几。我最信你,可你如今竟要和我如此生疏,我该拿你怎么办?”
滢方浑身一震:萧旻竟如此看重宋滢方……
“回太子殿下,滢方身为臣子,即便是失忆了,也必会为太子殿下上刀山下火海。”
萧旻盯着滢方,她明明知道,他并非将她当作臣子看待……
他无奈地将视线移到滢方的额头上,本来光滑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块暗黄色的疤痕,就就像精美的瓷器有了裂痕一样可惜。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带着滚烫的温度,让滢方瞬间满面通红。
“当时肯定很疼吧?”萧旻凝眉。
滢方不敢抬头看他,只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萧旻望着滢方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惋惜,他的大手落在他身侧的位置,道:“不要跪着了,过来坐吧。”
滢方微微站起身来,打量着萧旻的神色,小声斟酌着道:“天色已晚,微臣还要回府呢,就不叨扰太子殿下了吧。”
“无妨,我送你。”萧旻望向她,道:“况且我刚才已吩咐人将你的下人打发走了。”
萧旻的眸色平静如水,仿佛这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事已至此,滢方只得坐下。她紧挨着刻有繁饰龙纹的车厢,与萧旻足足隔出两人的距离,她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规矩得像是在夫子面前的学生。
寂静的车厢里,谁也没说话,萧旻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明明不长的一段路,滢方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宋府位于枣树胡同,距离街市并不远,平日里最多也就两刻钟的功夫。
直到耳畔辘辘的车轮声戛然而止,滢方才如释重负。她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萧旻,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太子殿下,宋府到了,微臣就先下去了。”
萧旻慢慢睁开眼睛,“滢方,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唤我君策吧。”
滢方的心一跳,胡乱点了点头,迅速下了马车。
寒风萧索,马车上的八角宫灯明明灭灭,像极了出没在暗夜里的鬼火,车厢里的黄色亮光透过窗户洒出来,乘着苍茫的夜色,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马车,滢方才腿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萧旻肯定是知道的!
他和宋滢方之间肯定有些什么!
他总揽一朝政务,怎会有闲情雅致来跟他们这些京城纨绔少爷们吃酒聊天,难不成是为了宋滢方……若太子真的对宋滢方情根深种,那可就麻烦了!
待心情慢慢平复后,滢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石青色直裰,她从朱漆的正门进入,立即有小厮迎了上来,她走过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绕过花园小径,便到了她住的静心院,远远便看见了站在院外的赵氏。
赵氏是宋家的当家主母,也是宋滢方的父亲宋枭的继室,膝下只有一女,滢方伤病时,大多是她在照顾。她今日罩了件棕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明艳的面容被暗沉的衣服压得多了几分主母的气势与威严。
赵氏的手上捧着个铜制的汤婆子,刚见着滢方走过来就塞了过去,唠叨道:“身体还没好,怎的就去外面了。”
“在屋里闷了那么久,出去透透气。”滢方笑着,透过汤婆子传来融融的暖意,滢方对眼前的妇人越发有了好感。
滢方问:“这么晚了,母亲怎会在这里等着孩儿?”
赵氏却先她一步进了院子,道:“外面冷,我们去厢房里说吧。”
厢房比外面暖和许多,滢方刚迈进去,一阵零陵香的暖气扑面而来,此时刚过仲冬,房里就铺上了木红地四合如意天华锦纹栽绒毯,炭盆上放着鎏金的熏笼,滢方本想坐在离炭盆较近的小榻上,赵氏却道:“那儿火气重,你坐过来吧。”
滢方这才和赵氏一起坐在罗汉床上。
赵氏叹了一口气,道:“刚才你父亲派人回来传话,明日一早回府。你父亲回来时记得跟他说些好话,万不可再吵起来了。”
滢方颔首。她知道宋枭是个狠角色,京城传言宋家父子不和,她这些日子也陆陆续续地从贴身侍从口中得知宋枭对宋滢方到底有多苛刻,但她连当今太子都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赵氏见滢方不作声,深深地瞥了她一眼,道:“你也莫怨你父亲,他近来军中事务繁忙,难有机会回来看你,并非是不关心你。”
“母亲说什么呢,父亲在外奔波劳累,为的是黎民百姓,孩儿怎么会怨父亲呢?”滢方虽然面上笑着,心里觉得讽刺,若是让宋枭知道自己苛待的女儿已经命丧黄泉,不知道他是否会有所悔恨?
赵氏却并不知道滢方心中所想,她只当滢方一病之后转了性子,欣慰地拍了拍滢方的手背,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她又嘱咐了滢方许多,才意犹未尽地去了。
滢方坐在罗汉床上,望着绿釉错金兽螭香炉沉思了片刻,月色透过窗户纸照在香炉上,紫色的烟雾循着这道亮光若有若无地飘了出来,炉壁上依稀泛着隐隐的流光。香炉里突然咯嘣一声,吓了滢方一跳。
是的,她重生了。
摔落悬崖的那一刻,她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没想到一朝梦醒,她竟然成了宋家大少爷宋滢方,挂职兵部右侍郎。
要说这宋滢方,也是京城一大人物,她在前世就听过宋滢方的威名。
“太子殿下未免也太纵容这宋滢方了,她出言侮辱当朝皇后,何等大逆不道,殿下竟然一笑了之!”
滢方至今都能够清晰地记得父亲曹尹正跟门客谈及这件事时的表情,那是一种极其愤怒、厌恶甚至鄙夷的神情。在她的眼里,父亲向来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他若是对人心存成见,肯定是别人的问题。
而且,这只算是宋滢方做过的万千坏事中的冰山一角,譬如她和京城的公子哥们常去青楼酒馆狎妓赌博,譬如她经常出言侮辱那些出身寒门的国子监子弟,譬如她被擢为兵部侍郎一职却整天不务正业,譬如她看上哪个女子就会公然强抢……像这次宋滢方受伤的缘由,也被时人说成是恶有恶报。
但以上种种,皆是道听途说。就拿宋滢方是女儿身一事来说,这些事情究竟如何值得商榷。
重生已有小半个月,滢方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在想,或许这一切的因果皆是冥冥间注定了的,但她也绝不会认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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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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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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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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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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