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了一声说:“这事实都交代了,也亲口承认了,这时候还请律师,有这个必要吗?”可杨洪军的表情却很是担忧,仿佛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反而成了个问题。
于是我问他怎么了,难道说现在的状况律师还能够翻盘不成?杨洪军叹气道:“你有所不知啊,律师的存在是为了帮助我们国家完善法律,虽然他们的工作是在找寻法律上的漏洞和可乘之机,但如此一来,的确也正面敦促了法制的改良和完善。在我们国家也算是有个潜规则,许多恶性案件,罪犯虽然有聘请律师的权利,但是一般会受到不小的阻挠,大多数情况下,也就是一个过场行为,意义不大的。”说罢他朝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是仿佛是在说:你懂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当然懂,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明白杨洪军的担忧和那一声叹息究竟是为什么。杨洪军告诉我:“这两个家伙可谓是恶贯满盈,杀十次都不为过,你还记得这两人分别在08年和09年之后就销声匿迹的事情吗?”我点点头,杨洪军接着说:“早前那个瘦小男人倒是没细说,可是他提到了在这个案子之前,他曾经有过杀害他人的行为,你还记得吧?但是在他过往的犯罪记录里,却是没有主观致使他人死亡的前科,所以这就说,他在之前杀害人命的犯罪行为,就是在档案空缺的那一段日子。”
我点点头,问杨洪军道,你的意思是说,在那之后他曾经成为莲花堂的杀手作案,但是却没有被抓到对吧?杨洪军说:“正是如此,如果我们现在再来逼问他当初的犯罪行为的话,那么他肯定是不会交代的,毕竟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我们也逼问不出什么来,你想啊,如果不是他自己说漏了嘴,我们压根都不知道他还有杀害其他人的事实。”
此话说得我也皱了皱眉,不过我觉得那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当下的这个案件,就我这样浅薄的法律水平都能够料想到,必然是死刑。虽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可命只有一条啊,枪毙了也算是给了以前那些我们不知道的死者一个公道吧。
杨洪军说:“这姓杜的犯罪分子,倒是对我们不知道的那部分罪行绝口不提,而且刚才你离开之后,他反反复复要求我们对他进行精神鉴定,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意味着他可能真的有精神疾病,或者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而且你我都看出来了,在这个案子当中,虽然这姓杜的是致他人死亡的主要负责人,可是所有事情做决定的,都是那个瘦小个子。”
我说我也感觉出来了,当天我被这俩家伙抓住毒打,那时候你都在边上晕死过去了,听这两个人谈话的口气,应该是有个上下级之分的。但是姓杜的这个似乎还是有些不服那个瘦小个子,但他没办法,还得乖乖听话。从这些对谈中我能够明确地察觉到,此人非但没有精神疾病,反而逻辑清楚得很,这种花招难道说不是很容易就被识破?
杨洪军摇头说:“凯子你有所不知,一个人过于极端,过于暴躁,这其实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种,只要界定的水平线达到了,就能够鉴定精神问题,无非就是个严重高低的程度罢了。这恰恰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因为他们提到要请律师,任何案子有了律师的介入,就会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律师就算不能洗脱或是减轻这二人的罪行,但起码能够给他们争取到一部分时间,倘若在这个时间内,我的撤职通知下来了,那这件事我就没办法具体经办负责,之后发生什么事,这谁说得准?”
我这才听明白,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在我们这个国家,人情社会已经持续了几千年,每个人都不知不觉地卷入了各种裙带关系当中。就连他杨洪军,当初若是没有自己的大哥在警队身居要职,我相信他进入警队应该要困难一些,而如果他没有深得赵老的信任的话,当年他杀人犯罪的事情早就被披露了出来,哪里还会容忍他到今天?
想到这里,暗暗地感到一阵可悲。不过我仍旧充满信心,毕竟国家还是以法制为基础的,这两人事实确凿,根本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就算到了那天杨洪军已经不在这个岗位上了,我相信没人敢这么胆大妄为,私下饶了这两个重刑犯。
于是我对杨洪军说,既然如此,那你更应该好好利用你当下还保住的职位,告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不管是哪个律师,都要想办法做工作。律师替犯人辩护固然无可厚非,但起码的良知应当具备吧,若然连这个都没有,当初是怎么通过司法考试拿到资格的?
杨洪军苦笑着说:“你说到关键之处了,这个律师,还真是没多少良知,就是个拿钱办事,唯利是图的家伙。”我一愣,没说话。杨洪军接着说:“姓杜的提到的这个律师,早些年我们曾经有过几次交道,当时我也是办案民警,他是替罪犯辩护的人,不过当初我遇到的案子恶性程度可没有这些案子这么高,大多是一些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以及那些吸毒藏毒,黑社会团伙等,虽然也危险,但比起这次咱们经手的莲花堂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而那个律师,说来奇怪,专替重刑犯辩护,他的法学常识非常渊博,主攻方向也是刑罚,犯人大多数在想到请律师之前,其实很多情况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因为这些犯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法律常识,要不然怎么会犯罪,犯罪还被抓到呢?但只要这个律师一介入,我们就真别想问出个什么了。”
杨洪军接着说:“在第二次审讯之前,这两个罪犯就会按照法律规定,跟指定聘请的律师见面面谈,他会教这俩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哪些地方要含糊点,哪些地方要直接翻供。而且听那姓杜的意思,他们极有可能会以自己精神有问题为由,一方面拖延时间寻找或者制造有力证据,一方面以精神问题为托辞,免去这个范围内,两人的罪行。”
我有些吃惊,因为我一直都认为律师不应该这样,起码在面对重刑犯的时候不该如此。法律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弱者的,倘若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那法律还有什么意义?犯了法,找个无良的律师就什么都解决了。于是我对杨洪军说,你不是可以无条件拘留别人多少小时吗?你想想办法啊,你们警局里那么多人,轮流拘留了这个律师,他不也就没办法出来干坏事了吗?在说了杨洪军,你是警察啊,你是我们体制内的警察,你连这个人都搞不定,你还搞定什么罪恶分子啊?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着急了,我们都挨打了,并且生命也遭受了威胁,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么许久,如果却被这个王八蛋给钻了空子,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杨洪军却也没生气,而是愁眉苦脸地说:“你说得到是简单,如果能这么干,我早就这么干了。这不也正是咱们法律的漏洞所在吗?我们全警察局包括公检法在内的所有警察系统人员,都对这个律师嗤之以鼻,可人家偏偏是国家认为的栋梁之才。国家并非不知道他专为重刑犯辩护这件事,而是觉得这么做是有利于我们修改法律条款,大方向上还是在正面推动我国的法制建设的。”
我一屁股颓然地坐在起初我坐着的那个凳子上,双眼怔怔的望着对面审讯室关闭的绿色铁门,那墙上挂着红色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此刻在我眼里看起来,显得那么的讽刺。我承认我是一个庸俗的人,对于警察系统,法律系统了解得还很肤浅,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杨洪军也在我身边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凯子,现在你知道警察不是那么好当了吧?社会上这些年为什么会频频发生一些老百姓不理解警察的行为,不是因为我们胡乱执法,当然还是有些耗子屎在,也并不是我们调查能力不够,而是因为这中间你面对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每个脑袋里的想法都会不同,有了一些外力的掺和,好多事请,也就变得身不由己了。”
我双手捂脸,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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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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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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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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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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