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小心地用一只手托着死者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比较大的镊子,伸到死者的嘴巴里面,好像是在想法子把嘴里的东西给夹出来。而他所夹出来的大多都是一些碎渣,接着丢到一边的一个玻璃器皿里面。
杨洪军带着我走到尸体的边上,靠近之后,尽管我带着口罩,但是鼻子里还是能够闻到一股子臭臭的味道,那种味道是一种垃圾站那种有点发霉发臭的感觉。而直到靠近之后我才看到法医从死者嘴里夹出来放在玻璃器皿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些好像是碎肉,但却是黑色的、皮毛连着肉的那种东西。
似乎是生肉,我心里感到一阵恶心,心想怎么会有人往嘴里塞生肉?杨洪军问法医道:“吴法医,查明白了吗?死者嘴里塞的是什么东西。”吴法医说道:“基本上查明了,不止一样东西,这种大块的碎肉,是老鼠。而那种黑色带鳞片的,则是蛇。”
我大惊,恶心之余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的时候,吴法医接着说道:“正因为这嘴巴里面的东西,我们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这是一起凶杀案。”我心里非常难受,倒并不是因为同情死者的遭遇,而是对凶手这种杀人的手段感到一阵变态。吴法医接着说道:“从死者的死状来看,他在被塞这些东西到嘴里的时候,其实还活着。他之所以嘴巴被撑破,七孔流血,是因为被这些东西强行塞到肚子里,被撑死的。”
说罢吴法医用手里的镊子轻轻在死者鼓起来的肚子上敲击了几下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人肚子里现在已经被填充了很多老鼠和蛇的尸体。动物的尸肉感觉比较新鲜,但是由于此刻还没有进行解剖,所以我们还无法得知,被强行灌食的时候,这蛇和老鼠是死的还是活的。”
杨洪军对吴法医说道:“这样杀人的手法实在是太残忍了。那得有多大的仇恨才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杨洪军有些咬牙切齿,很显然,对于眼前看到的这一幕,他也是无法接受的。吴法医说道:“是啊,我从警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死人,但是这种杀人的方法还真是第一次遇见。”杨洪军对他说,让他把嘴里的东西清理出来以后,先不忙进行解剖,让我这小兄弟辨认一下再说。
吴法医答应了,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里,我和杨洪军都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尽量不去打扰他的工作。而我在这期间心里也想过,既然死者曾经患过暴食症,所以在比较年轻的时候身材就已经非常臃肿肥胖了。他找工作屡屡受挫,以至于到后来宁可在家里宅着也不愿意出去面对社会。这说明此人内心深处是极为自卑的,这样的自卑或许很大程度来自于其他人对他的讥笑和嘲讽,于是乎这名死者跟先前的死者又产生了一个共同性:因为这样的人大多会敏感,而且对自己有一种过度的保护。所以现在若是有人来跟我说,先前的四个死者都是死于意外的话,或许我也不可能再相信了。
吴法医把死者嘴里的东西清理干净,于是招呼我和杨洪军走过去。吴法医的一只手还是托着死者的下巴,对我们说道:“你们检查的时候最好是用手把这人的下巴给扶着,否则就掉下来了。在没有解剖之前,掉下来可就接不回去了,回头死者家属找来,我们可没办法交差啊。”
杨洪军答应了,于是对我说道:“凯子,来我帮你扶着下巴,你按照你的方式做吧。”吴法医是进行尸检鉴定的,杨洪军是负责刑事侦查的,所以并非在同一个专业系统内。于是吴法医在杨洪军伸手扶住了下巴之后,就转身走到了屋子的一侧,自己坐下,不再朝着我们的方向看,意思很明确,保密制度。我顶住心里的一阵恶心,按照惯例站在了尸体的头顶。尸体的五官和我呈现一个倒立的状态,而且本身由于死不瞑目,双眼睁得大大的,眼仁还是朝着上面在看,于是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就好像是在瞪着我一样。
我从小到大遇到过很多胖子,但没有任何一个胖子让我觉得有此刻这般害怕的感觉。我开始伸手摸骨。由于照片我先前已经看过,心里早已有一个大致的推断,所以在摸起来的时候,倒也没遇到什么阻力。只是在摸到尸体耳朵后面的时候,发现他的耳朵耳根子附近似乎比我们正常人与头皮之间粘连的部分更多一些,于是这人的耳朵基本上就是贴着脑袋的。通常情况下来说这种贴脑耳的人命应当比较好才对,眼前这位,大概就是比较倒霉的那个吧。琇書蛧
而此人虽然肥胖,但是太阳穴有明显的凸起。我伸手稍微用力按了一下,发现凸起的部分内部实际上是那种类似淋巴块的软组织,大多数情况之下,人体的穴位在轻按的时候会感觉到一阵韧性,更有甚者在穴位的部分还后有一个轻微的凹陷,要不然怎么会称之为“穴”呢。但太阳穴凸出的人,在“十二字骨相口诀”当中,所对应的仍旧是麒骨,本是骨相中最好的一类,但单一而论的话其实并没有参考价值,只能够说明这个人智商算是很高,甚至是心思敏捷。此外他的两侧颧骨下边缘与脸颊接缝的位置,不像绝大多数人那样是有一个圆弧形的弧度,而是一个相对平整,好像是正方形磨了圆角一般。而这样骨相的人则意味着胆子比较大,或者说是敢于去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甚至是铤而走险。
不得不说,我摸到的这个骨相让我实在难以把这样的性格跟眼前这个死人联系到一起,若是说铤而走险,难道说是因为他本身做过一些什么事伤害到别人,从而招致报复?于是我立刻对杨洪军说道:“你现在就给马天才打电话,让他立刻调查一下这个死者的一些通讯往来,最重要的是落实一下他是否也是那个天主教会的。”
杨洪军点点头就开始打电话,在松开死人下巴之前,他的动作非常迟缓,生怕缩手太着急,而导致尸体损坏。但是此刻的尸体已经僵硬了,只不过因为下颌骨发生了断裂,所以还是得小心一点才行。杨洪军撒手后我继续朝下摸,由于尸体本身是张大了嘴巴,加上现在杨洪军松手后他的下半边嘴巴更是歪歪斜斜地张大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显得极为诡异。我忍住害怕的情绪摸到了死者的人中部位,轻轻按压之下,发现上排牙的牙龈是有些松动的,我想那是因为被强行灌食顶松动的缘故。而他人中的沟比较平,不仔细摸的话还挺容易摸不出来的,通常这样浅人中的人大多性格懒散,不求上进,办事拖沓成性,难以有较大的作为,于是也不难看出此人为什么会宅在家里了。
大致上都摸完了,于是我站到一边取下了手套。想要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最好是能够忘记这死者诡异的样子,但我也深知那根本不可能。十几分钟后马天才回了电话,说已经查明此人的确是教会成员之一,但是其他的信息暂时还没有反馈回来,等到有消息了会再跟我们联系。杨洪军问我是否还需要其他的信息,我让他把这人身份证上的生日告诉了我。
这也是我的一个习惯,尤其是当我认识了杨洪军以后。现在关于案件的线索少得可怜,发现死者的那个垃圾堆附近也有相当一段距离是没有监控录像的。若非凶手早就提前知道这一点的话,那么即便凶手是个彪形大汉,也很难把这个大胖子杀死后抬到垃圾堆上。所以我断定,凶手应该是给死者打过电话,约好了见面的地点,也就是那个垃圾站附近。这就是我让马天才去调查通讯记录的原因。
很快马天才再次回了电话,说死者最后一通电话是今天早上8点多钟,这个号码并非他经常通话的号码,以前没有这个号码的来电显示,而调查这个号码却是一个没有登记身份信息的号。
那一年,国内的通讯市场还不够非常完善,任何人只要花50块钱就能够买到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这个漏洞的确给不少不法分子可趁之机。根据法医提供的死亡时间推测,恰好也是在8点之后不久,这就给了我一个新的信息,死者是在接到电话之后赶到赴约地点的,这说明在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凶手早已经在垃圾站里埋伏等候了。而死者能够这么准确地找到垃圾站的位置,意味着他对于这一带的环境是熟悉的,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地址,的确家也住在这里不远。而换做正常人来说,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并约自己见面的话,那么一般来讲是有警觉性的,起码会多少有些疑虑才对,但是这个人却偏偏不顾自己的肥胖和费劲赶了过去,这说明凶手在电话里提出见面的理由是死者曾经经历过的,才会没有怀疑。
我用死者的生日,在手心起局。第一卦,卦落小吉,但第二卦,却落在了“赤口”。
我呢喃道:“官非切要防。失物急去寻,行人有惊慌。鸡犬多作怪,病者出西方。更须防咀咒,恐怕染瘟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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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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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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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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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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