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见我自己在一个相对昏暗,但整体呈现暗红色的环境里疯狂的奔跑。这个地方我从未见过,好像是在一个直径极其巨大的烟囱里面,烟囱的内侧有螺旋状一圈一圈通往顶部烟囱口的路,而“我”就奔跑在这条崎岖的路上,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就如同身后又什么凶猛的野兽,正在追赶一般。
这条通往烟囱顶部的路,总共绕了十八圈。每一圈里面,都看到很多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正在受苦受难的人。
“我”疯狂地跑着,就如同我也是那即将受难的人,想要逃离一样。而在“我”越过身边那些受苦受难的人的时候,他们纷纷对着“我”伸出手,张大着嘴,想要“我”救他们一把,可“我”没有停留,任由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我的耳边传来。
最后“我”还是被抓住了,抓住“我”的人,相貌非常模糊,就好像隔着浓浓黑烟,我只能看见那里有个手拿绳索的人影。他将“我”五花大绑,朝着一个诺大的池子拖了过去,任凭“我”如何挣扎,却始终未能停下他拖拽的脚步。走到池子边上,我才看清,那满池子都是鲜红的水,不,那是血。
说来奇怪,在一边旁观这一切的另一个我,闻到了腥味。渐渐地,我开始呛,开始咳嗽,在意识渐渐模糊之际,我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地狱,传说中十八层的地狱。
梦中的窒息,让我在现实里醒转了过来,但眼前依旧一片漆黑,无论我怎么张开我的眼睛,都看不见半点光亮。此刻我意识到原来我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于是想要伸手去揭开眼前的遮蔽物,却发现,我的手正被反绑住,就好像梦中的那个“我”一样,无法动弹。
刚刚醒过来的我,还需要一点短暂的时间去适应。我的记忆迅速恢复,我也立刻回想起,我是被人袭击了。早前在黑暗巷子里,那张捂住我嘴巴的毛巾,上边应当沾满了乙醚,一种可以令人迅速昏迷的药水。
此刻的我,只觉得头晕脑胀,耳朵里嗡嗡作响。而我的脸上、脖子、胸膛,都感觉到湿漉漉的。甚至连蒙住我眼睛的那张布,也是沾满了水。我的鼻孔里,还有那种呛水之后留下的微微痛楚。
我微微用舌头在嘴里检查了一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果真在我两侧大牙边的皮肉伤,找到了几个被我自己咬伤的伤口。想必是先前那个梦做得太逼真,情急之下我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这种神经不协调的现象,看来我是应该补充点维生素了。
此刻我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醒了啊?睡得舒服吗?”短短一句话,冷漠中带着调侃,说话之人,应当就是把我捂晕的人,而那夹杂着乙醚气味的福尔马林,让我立刻察觉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次我们想要抓捕,却被他逃脱的那个杀人凶手。
顿时,心凉了一大半。这个人此刻抓住了我并绑了我,想要我小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情急之下,我开始慌乱挣扎,挣扎之中,我开始口不择言:“你…你想干什么!快…快放了我!”
这两句惊慌地问话,其实我是都知道答案的,第一对方抓了我肯定是要伤害我。第二既然抓了我,就自然不会放了我。我胡乱蹬踏的双脚,也被牢牢地绑住了,从姿势上感觉,我应该是被绑在了一个有靠背的椅子上,双脚离地,没有了借力点,我的挣扎也是徒劳的,我甚至连这张椅子都弄不翻。
这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卡住了我的脖子,没有用力,看上去就好像是搭在我的脖子上一样。那个冷冷的声音再次说道:“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噢对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地狱?难道刚才那一幕并不是梦?我真去了地狱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想我是晕了太长时间,脑子有些糊涂了。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你说你看到巷子里的女人,充什么英雄好汉?自己扭头走了不就是了吗?你还偏偏冲进来,这下可好,顺便让我知道,原来你是认识这小妹娃子的,抓了你,也算是没白抓。”对方顿了顿说道:“凯子?这是你的名字吧?”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心里害怕,身上微微发抖,听此人的语气,似乎对我的情况并不了解,至少在我跟杨安可说我是凯子的时候,他应该只当我是一个碰巧路过的人。于是他问我的时候,我不敢回答,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免不了遭受皮肉之苦。尽管他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我帮助杨洪军做了些什么,但是我可是知道,此刻在距离我咫尺之间的这个冷漠声音的男人,是个杀人手段高明,甚至有点变态的杀手。
见我不答,那人卡住我脖子的手稍稍微用力,将我的头开始往上提,我瞬间就感受到一阵呼吸困难,因为虽然他没有用力锁喉,但是两个手指却分别卡住了我下颌骨下、喉结上方两侧的肌肉。用力掐这个部位,会迅速让一个人产生缺氧窒息,于是趁着我还能够忍住,我说道:“是的,我叫凯子,好…好汉饶命!”
最后一句话,实则是在认怂了。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大概是因为害怕吧,这要是传出去,可不是让那些貌美如花的少女们少了个暗恋的对象吗?
对方并未因为我的回答而松手,而是追问我道:“你认识这小妹娃子,想必你也认识她的亲叔叔吧?”我微微点头,因为此刻说不认识,那明显是在撒谎,对方一怒之下,保不齐也把我弄到福尔马林的缸子里,当个腌菜给泡了。我说道:“我认识,脚杨洪军。”
他又问道:“那你和杨洪军是什么关系?”我心生绝望,我知道如果我实话实说的话,肯定必死无疑。都说当人在危难当头,或是绝境之中的时候,会迸发出一些平日里未曾开发的潜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突然脑子里灵关一闪,脱口而出:“我是杨洪军的按摩师!他撞车受伤了,我是帮他舒筋活血的按摩师!”
我的心狂跳不止,但还是忍不住给自己点了个赞。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从小到大,都很少撒谎,但此时此刻,我竟然装得比什么都真。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分辨我这句话的真假,还是早已识破,起了杀机,于是我连忙补充道:“我是学盲人按摩的,你要是不信的话,随便你考我,我如果说不对,任凭你处置。”
真是可笑,说得我好像还有选择,不是任凭对方处置一样。
对方依旧不做声,只是在片刻之后,松开了卡住我脖子的手,然后脚步声传来,他从我的身边经过,绕到了我的脑后。而这时候,却听见他说:“这臭小子说的,是真的吗?”听这口气,似乎不是在问我,这里原来还有别人。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是真的。”
那是杨安可的声音,她也和我一样被抓了来,估计此刻也跟我差不多,被绑了个结实。她既然还能回答,说明思维清晰,尽管语气有点虚弱,但那估计是哭过的缘故,身体应该没有大碍。
那人的声音接着说道:“你们俩可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抓你们来。这一切,都因为你们是杨洪军认识的人,一个是侄女,一个是按摩师。这杨洪军跟我之间,本无私仇,可他屡屡挡道,坏我们的事。真以为当了个破警察,就是想抓谁就抓谁吗?这些蠢猪还以为我一点不知道,他们准备抓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他对杨安可说道:“小妹娃子,算你倒霉,本来我是想直接去找杨洪军的,没料到看见你从他屋里出来,计划有变,就先抓了你问问。现在看来也不必问你了,我直接问他。呵呵呵呵。”
此人说话声音很冷漠,但是笑声的语速却很快,就是我能想象得到的,那种变态杀人魔的笑法。
这时候,我耳边传来一个手机滑动解锁的轻微声响,那个响声我再熟悉不过,正是我的手机,语速我用力感受了一下我平时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却发现早已经被摸走了。我心里砰砰乱跳,因为我的上一通电话,就是打给杨洪军的。果真听见他按了电话,那声音就是重拨的声音。
很快,感觉杨洪军已经接起了电话来,只听这个变态用一种含笑的声音,拖长了音调说道:
“喂?你好啊,杨警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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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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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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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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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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