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搬家公司的车上下来时,程安染见房东站在婚纱店门前。
约定的时间是八点,她却早来了。
烫着满头卷的房东看到程安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道:“我来看着你收拾东西。”
程安染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是怕自己多拿她东西?当初自己搬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是个刷完墙的毛坯房,有什么可偷的?
程安染不悦,但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起冲突,应了声:“好,您看吧。”
程安染回身招呼搬家公司开始搬东西。
旁边几家商铺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又看到搬家公司的车,都纷纷探头出来,有的还给房东递眼色,小声道:“这是终于肯搬了?”
房东嫌恶道:“可不是,我这是求爷爷告奶奶才把她送走,以后往外租铺子,我可得好好挑人,不能什么人都租。”
程安染在婚纱店里听的清清楚楚。
闭了闭眼睛,她忍下房东的阴阳怪气,对搬家公司的人道:“辛苦各位了,这里有很多易碎的东西,婚纱也很容易损毁,请各位动作小心一点,仔细着点,我加钱。”
搬家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多才结束,程安染填了个地址,那里是她临时租的一个仓库。
望着曾经精致美丽的婚纱,程安染鼻子不禁一酸。
这些婚纱如今只能放在冰冷的仓库里了,这些明明是她的设计心血,是她的梦想,都只能静待重启之时。
她急忙不敢再开,低头签字:“都先放到这里吧。”
房东看到她把整个屋子搬空,连一株绿萝都要带走,不满道:“你也太小气了,还真的都搬空啊。这些桌子椅子的,你拿着有什么用,还要多付搬家费。”
程安染头也不抬:“我搬来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走的时候自然也不能给你留下点什么,我怕影响您再往外出租。”
房东番了个白眼,小声哔哔:“哦呦,嘴巴还真是厉害。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律师呀,干嘛当小三。”
程安染全部听见了,房东也不在意,反正她仗着年纪大,就觉得程安染不敢与她怎么样。
程安染气笑了,抬头问她:“房东太太,你了解我吗?”
房东撇嘴:“你就是个租商铺的,我按时收租就是了,了解你干嘛?”
程安染:“那你怎么知道我当小三,你凭什么拿这个来说我?”
房东鼻子眼睛都带着不屑:“你不当小三你能被网上骂成那个样子?你不当小三你店能被人砸了?小姑娘,阿姨劝你一句,不要仗着自己漂亮就去当小三,破坏人家的家庭,你知道你这样的女人在我们这一代被叫什么,叫破鞋,就是男人穿过就扔的货色。”
程安染听完这些难听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
对,她说的对,就算对方倚丑卖丑嘴巴太臭,她也不能仗着自己漂亮就恃靓行凶,这样不好。
程安染努力维持了笑容:“房东太太,我念在您在网上顶多算是无知暴民不和您计较,因为您是无知才误会我,但我也奉劝您一句,不了解事实真相的前提下,不要对任何事妄下评断。今天站在你面前这个被你误认为是小三我,很快就要结婚了。我夫家是个很体面的家庭,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希望我走后你不要在背后议论我,因为我夫家,可能会出面处理掉抹黑我的人。”
房东太太一脸的——‘我不信’‘你吹牛’‘我不怕’。
“哎呦哎呦,你吓唬谁呀你!你这么牛逼,能在网上被人指着鼻子骂啊!嘿呦,还处理我,你来啊,你有本事来啊。”
程安染只是微笑着转账给房东,接着把人拉黑了。
房东一看转账记录,顿时更恼了,叫嚣:“不是多给三个月吗!那三个月钱呢!”
程安染撩了下头发:“看到你的脸之后,觉得不愉快,所以不想给了。”
房东气急,开始胡言乱语:“你这种小三,就算有人要,也是软烂男,臭老头,你能嫁什么好人家,难、难不成嫁到唐、唐氏集团去啊!还处理我!”
网上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就是唐氏集团总裁结婚的事,房东太太跟潮流,难得还知道唐氏集团,一时间口不择言就说出来了。
程安染走了几步,听到背后这样的话,几乎想回身给房东太太竖个大拇指。
您还挺会猜,我还真就是嫁到他们家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位房东太太大概会大肆宣扬她的丑事。
程安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等房东说的够多说的爽了,然后在网上看到她的结婚视频时,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程安染不介意等待,就像对她那位妹妹,对那位前男友,甚至她那好父母,都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好耐性。
两天后的晚上,程安染出现在了陆家别墅门前。
这两天,她用从唐亦堔那里赚的二百万,勉强还了一部分不能再拖欠的债务。但现在的她还是外债加身,步履艰难,然而陆家别墅豪华气派,一点不受影响。
程安染按了别墅的门铃,接电话的是家里的阿姨,语气里透着惊讶:“你是……程小姐?你怎么来了?”
程安染平静道:“我来见一下……我爸和我妈。”
这两个词语,说出来都觉得艰涩。
那边沉默了一下,竟然没有马上给她开门,而是说道:“请您稍等,我去告诉一下问夫人和先生。”
程安染嘲弄的笑了下。
这个家,真是彻彻底底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外人。
也好,她也没把这家里任何一个人,当成过自己的亲人。
大家不过是不尴不尬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有着不尴不尬的血缘关系罢了。
过了一会儿,阿姨过来开了门,程安染冷淡的冲她点了下头,走进了陆家别墅。
一进去,程安染就知道为什么阿姨迟疑了,原来是陆凝回家吃饭了。
这好许念之不在,要不然他们怕是会以为她回来抢男人了。
屋子里饭菜飘香,程安染的父亲陆高云和母亲杜香伶闷声坐在饭桌前,只有陆凝惊喜的看着程安染,热情的开口:“姐姐你回来了。李阿姨,快去填一双碗筷给姐姐。”
程安染完全不想加入这合家欢的氛围中,开口说:“不了,我不是来吃饭的,只是有事来通知一下。”
陆高云本来就对程安染不待见,听到这话,气的拍桌:“哼!来家里摆什么的臭架子,谁求着你吃了?”
杜香伶也蹙眉,拉了一下陆凝,低声斥道:“傻凝儿,你对她这么热情做什么,她可是连你男朋友都抢的人。”xǐυmь.℃òm
陆凝眼神黯淡下来,故意‘小声’道:“妈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说好不提的。姐姐现在有困难,我们要帮她才行,她是我们的亲人。”
陆高云冷嗤:“没钱了就知道有父母,有亲人了。抢妹妹男友的时候,她把你当亲人看了吗?只要是你的,她都要抢,都是在乡下里养出来的刁蛮习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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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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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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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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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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