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无知。
此刻她只觉得既羞愧又丢脸。
不道德。
听到陆怀这样评价自己,比当初听到韩复造谣她为了业绩不择手段还要让她觉得难堪。
“……”岑斐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听到陆怀讲道:“曾经一个心外的前辈跟我讲过他的亲身经历,一次室壁瘤手术,他被割了手,下台才发现hiv(+)。”
“……!”岑斐一惊,“然后呢?”
“幸运的是两星期之后检测他并未感染。”
听到“并未感染”四个字岑斐松了一口气。
“前辈说他那两个星期万念俱灰,他甚至立了遗嘱,还看好了一块墓地。”陆怀说的就像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
“对不起。”岑斐语气满是小心翼翼。wWW.ΧìǔΜЬ.CǒΜ
她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忐忑的很,生怕陆怀接下来又要说什么让她难以承受的话。
“……”陆怀面对她刚要说什么就被不速之客打断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杨思思站在天台门口,两只手放在口袋里:“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啊陆怀。”
陆怀蹙着眉:“什么事?”
杨思思走过去,先是看了一眼岑斐然后才对陆怀说道:“你不是说半小时后开会吗,到时间了大家都在等你,打你电话也没人接,我和浩坤就打赌看谁能先找到你。”
她一脸的骄傲:“我赢了~”
“……”岑斐强忍着想和杨思思撕、b的冲动,紧张的看着陆怀。
“去开会。”陆怀没和她解释一句,也没对刚刚她的抱歉做任何回应,中午在湘菜馆分开时他还曾叮嘱她回家好好吃饭的。
岑斐的心一沉,他还在生气。
杨思思没有和陆怀一起离开,等到陆怀出了天台她才开口道:“妹妹你叫岑斐?”
岑斐很不喜欢她的笑容,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样子:“我和你无亲无故,杨医生叫我妹妹不合适,就叫我岑斐吧。”
“……”杨思思点着头又笑了,“你多大?二十岁?”
“二十四。”岑斐对她一点儿也不友善,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的小白兔。
“陆怀可真行。”
虽是责怪的话但岑斐愣是听出了暧昧的感觉,那语气像陆怀是她男朋友似的。
“杨医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岑斐说着就要离开。
杨思思也没拦她,只是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陆怀在这儿吗?”
“……”岑斐想知道。
“他一直有这个习惯,遇到需要发泄的时候就愿意跑到天台来,大学时如此,现在也没变。”
现在也没变?
她这意思不就是想说,陆怀以前喜欢她,现在也一样嘛。
岑斐站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思思还是那副笑脸,她随手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拢了一下:“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就只是想告诉你,你不了解陆怀,你太年轻,有些差距是怎么也追赶不上也弥补不了的,比如价值观,比如理想。”
杨思思又问道:“你知道陆怀的理想是什么吗?陆怀和你说过他的理想吗?”
“……”岑斐握紧拳头没有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陆怀也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些。
“看样子是没有啊。”杨思思一脸胜利的表情,“岑斐,你和陆怀认识多久了?又在一起多久了?我和他之间你不曾参与的那四年,你真的不介意吗?”
岑斐:“……!”
杨思思留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便离开了。
岑斐一个人呆呆的在天台站了许久,杨思思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不断的环绕在她的耳边。
“陆怀和你说过他的理想吗?”
回家的路上她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现在回忆起来她和陆怀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貌似除了一些琐碎的日常没有别的。
没有谈理想,更没有谈价值观。
岑斐想着想着突然后悔起来,为什么自己要像个幼稚园孩子一样除了撒娇没别的?
陆怀是不是已经厌烦自己了?
她拿出手机给通讯录里置顶并星标的那个人打过去。
没人接。
他很忙,他有很多事要处理。
岑斐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犹豫再三,她在微信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一句话:陆叔叔,你的理想是什么?
可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就被她撤回了。
她默默的在心里暗骂:情绪完全被杨思思牵着鼻子走,你也太傻了吧岑斐。
公寓里,一个小人儿和一只狗守着一部手机直到深夜,最后齐齐睡在沙发旁的地毯上。
早上岑斐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没有未接也没有短信。
就算是做手术,一晚上总该做完了吧,陆怀是一直没看手机吗?
她又打了一个竟然关机了,纠结之后干脆又给江浩坤也打了一个,没人接。
max在她身边蹭来蹭去,她抱着住它:“你粑粑应该在忙,可是我想他了怎么办?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说,我不想被他讨厌,max我该怎么办……”
岑斐竟然鼻子一酸,强忍着才没有弄湿狗毛。
max像是听懂了似的,静静的被她抱着任她发泄。
岑斐没有太多时间容她消沉,她和丽姐要跑一趟县城,那边虽然市场不大,但怎么也是保康的客户,定期的走访不能忽视。
她以为等她出差回来会在家里看到陆怀,可家里还是只有一条狗。
不过他的确是回来过,浴室里有他换下来的衣服。
岑斐立刻给他打过去,电话响了许久,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接通了。
“喂?”
“……!”是个女人。
如果岑斐没听错的话是杨思思的声音。
“是岑斐吧,陆怀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给你打过去,就这样。”
“……”
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岑斐抓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住了,许久她扔掉了手机扑到床上哭了起来。
而陆怀办公室里,杨思思把通话记录里最近的来电删除了。
他果然是一点儿也没变,手机密码还是以前用过的。
本来初步判断这个艾滋患者是可以顺利进行手术的,可术前才发现他自身的免疫功能低下,情况不乐观,很有可能有其他机会性感染,或者手术以后切口愈合不佳导致病情加重。
于是陆怀和其他几个相关科室的医生又对患者是否能进行手术重新进行了评估。
确定可以进行手术后陆怀连夜上了手术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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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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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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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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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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