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肃静的大堂开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包括我在内的,都没想到张行之会说出这种话,明明上一秒都还剑拔弩张,下一刻就握手言和,有这个可能吗?
“但是我希望各位北派的堂主想一想,你们有自己的堂口,古董铺子,可以坐在里面舒适惬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只是你们的伙计们,他们却翻山越岭下地底,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你们得为他们想一想。”张行之欲言又止,随后表情悲痛的长叹一口气,从后门离开。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个老狐狸的用意,他这话不是说给大堂里的人听的,而是说给外面那些伙计们,效果不是一般好,那些伙计眼神已经有些动摇了,只是碍于自家的当家的没说话,不好明显的表现出来。
这场哗变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张霍以及北派各个当家的,而是底层的伙计,他们太好说服了,即使现在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已经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至于是发芽开花还是腐烂在心底,就很难说了。
大堂的人已经开始离开了,最先走的自然是张翼,他气冲冲的离开,带着自家的伙计,紧接着就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原本喧闹的大堂跟院子,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让你的见笑了,来,坐。”张霍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摆出笑脸。
“录像带看了吗?你有什么想法?”大堂已经空了,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张霍轻松的靠在椅子上问我。
“我想去录像带里的厂房看看,也许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我道,“我和老雷去就可以了,你这边的事肯定很多。”
“那怎么行,你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张霍看着我说,让我愣了一下,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的,你和老雷都是我的贵客,我这边你刚才看见了,啥事没有,厂房那边我们现在就去,棉花你让壮子把家里收拾一下,腾出来两间屋子。”
“好的。”棉花出去了,恰好碰见一个人从大堂外走进来,不是别人,就是刚才替张霍说话的张婉儿。
“小霍,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啊?”张婉儿直接坐到张霍对面,翘着二郎腿,有一种优雅的感觉,“也不跟婉姨说,你跟你爸都是一个德性,喜欢玩失踪。”
“婉姨,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吗,您别担心我了。”张霍赶紧给张婉儿倒茶,“刚才谢谢婉姨替我说说话,把张行之那个老狐狸给引出来了。”
“你这小子,我不替你说话我还替谁啊。”张婉儿完全无视了我和老雷,“你爸有消息吗?”
“一点消息都没有。”张霍摇头,“不过您放心,他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婉姨您。”
张婉儿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昨天做梦还梦见他死在地底下了,把我都给吓醒了。”
“婉姨您多虑了,这样吧,我让壮子送您回我房间休息休息,怎么样?”张霍问。
“不用,我也要回铺子了。”张婉儿站了起来,眼神在老雷身上逗留了一会儿,但是没有说什么,径直朝着外面离开。
“行了,我们现在出发吧,那个厂房也在郊区,离这儿有段距离,不过天黑之前能赶到,等看完回来的时候我带你们两个去市中心玩玩。”张霍朝我挥了挥手,“你肯定想吃我们这儿的特色菜。”
我们上了车,这次棉花不在,张霍亲自开的车,我不太懂车,但也看得出来这辆车价值不菲,老雷坐在后座不怎么说话,眼神一直看着窗外。
“刚才你叫姨的那位…”我还没问完,张霍就抢答了。
“她是绝对站在我这边的,自从我妈去世之后就跟我爸走的近,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都是上一辈的事了,她爱屋及乌,从小就对我特别照顾,吃的玩的从来没断过。”张霍扭头看我,“怎么?你查户口啊?”
“没有没有,我就好奇。”我赶紧解释,沉默了一会儿,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跟棉花怎么认识的?”
“噗嗤。”张霍没憋住笑,他玩味的看着我,“这么快就想了解自己的女朋友不为人知的过去了?”
“你别瞎说。”我的脸色通红,同时庆幸棉花没在车上,要不然让她听到这些话,那场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那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那是我爸还是张家家主,我也算是少家主,那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到了。”老雷在后面冷不丁的开口,打断了张霍话,我不确定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张霍耸耸肩,摆出个无奈的表情下车。
他说的没错,的确能在天黑前赶到厂房,现在的太阳已经看不见了,西边是通红的火烧云,十几分钟后天就会彻底的暗下去。
厂房是在一片挺大的空地上,它的前面有一座工厂,蓝色的顶棚已经破烂不堪,入口处杂草丛生,只有工厂外面掉色的标语能隐约窥见它曾经的繁华,相比之下厂房要高的多,但是破财感是一直的,入口处全是杂草,我都怀疑里面躺了无数条冬眠的蛇。
老雷和张霍带路,这地方据老雷所说,他俩儿已经来了不下三次,十分的轻车熟路,厂房一共五楼,每一楼外面都是过道,有点像我小时候学校的教学楼,过道有一人多高的栏杆,只是现在已经铁锈斑斑,大部分名存实亡,轻轻一碰就会掉落。
“小心的,不要靠近栏杆,小心掉下去。”张霍在前面提醒,我们已经到了拍摄地点,于五楼的边缘处,靠近楼梯的房间,
“咦?”张霍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老雷,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这门锁了吗?”
老雷皱起了眉头,我也凑过去看,这是老式的门,门上有一根长长的铁条扣住门框的,然后用一字锁给锁住。
“这个锁之前没有。”老雷拿着铁锁掂量,“有人来过这儿,还把房间给锁上了。”
“谁没事来这儿?都废弃很久了,还好巧不巧把这扇门给锁上了?”张霍道。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按了下去,在郊区没有路灯的情况下,从五楼看下去,黑漆漆的一片,能见度不足十米。
不用我说,老雷已经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抬起脚一踹,锁没有开,但是门已经轰然倒地,灰尘扑面而来,现在是晚上,里面黑漆漆的,我只得捂住口鼻,从口袋里掏手机光源。
灰尘让光穿透不了太多,我不断的移动光源,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就出现在房里,吓得我怪叫一声,连连后退,差点从过道摔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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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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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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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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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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