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负巨债,为了赚钱存钱李玉燕对工作和生活不敢有一丝懈怠,她上班从不请假,需要加班时更是从不推脱,她既舍不得出去旅游逛街看电影,也舍不得买贵一点的衣服包包和护肤品,再加上她原本就很少化妆,到了s城后更是素面朝天把添置化妆品的钱也省下来了,一年四季都只用用洗面奶和保湿霜。
因为要存钱,李玉燕很少答应同学或同事一起出去聚会,她也不肯接受男孩子的追求和邀约,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需要钱,而她没钱,所以她宁肯不去。
李玉燕身边的新同事们因为生活压力不似李玉燕这般大,且她们的薪资在s城的工薪阶层中也属于中上,所以这些小姑娘或是辣妈们吃穿用度都较为讲究,在医院组织的集体活动或同事聚会时她们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她们会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得体的品牌服装,几乎人手一部最新款的品牌手机,背着一只价格不菲的包包。
而李玉燕对这些活动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即使不得已参加了也只是穿着以前的旧衣服或、是在超市和网上淘到的平价服装,她拎的是一只用了好几年的两百多块买的小包包,手里拿的还是表姐孟婉婷当初送给她的那部手机。
李玉燕在众多人中虽然是神情自若不亢不卑,而同事们的精心打扮似乎也并不比李玉燕的素颜漂亮多少,但她在人群中终究还是显得有点另类,看着这样的李玉燕,江娜是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初到s城,无论是吃穿还是聚会,李玉燕都游离于众人之外,她一心只想着上班赚钱,似乎已经不再考虑自己是否与身边的人会显得格格不入。
幸好有江娜在,而江娜一向都是好人缘,同事们知道李玉燕是江娜的同学兼闺蜜,又有江娜帮着李玉燕在众人面前说好话,所以新同事们并没有孤立李玉燕,反而对她很友善,李玉燕对江娜为自己的人际关系所做出的努力从心底也充满了感激。
李玉燕来s城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就是在医院和宿舍这两点一线间来回穿梭,医院提供给职工的宾馆模式的宿舍距离医院很近,李玉燕每天可以骑着共享单车上下班,所以她连买代步工具的钱都省下了。
除了人情往来和必要的日常开支之外,她把余下的钱全存了起来,惹得江娜抱怨她现在的生活不象个朝气蓬勃的年轻女孩,倒像是个历尽风霜的老人,还说她现在马上就要得道成仙了,因为她已经能够成功的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而这是仙人们才能做到的事。
柔弱的李玉燕因为被迫担保背上了债务,又被言语挤兑主动提出了和相爱至深的男友分手,最后还无奈辞职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的压力,情感的背叛,陌生的环境,有时缠裹在一起,在黑夜里偷偷酝酿出一种叫做绝望叫做悲伤叫做生无可恋的情绪,让李玉燕在黑夜里独自默默流泪,哪怕到了天明也缠着她让她无力去思考未来和人生。
她任由现在的自己把赚钱还债当成了人生的第一目标,让自己完全被束缚其中,除了工作加班,闲时看书考职称,生活到底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她已经学会了不去看不去听也不去想,她安慰着自己等她存够了钱还上了债一切就会好起来,至于还上了债之后怎么样,她不愿去想。
到s城上班七个月的时候李玉燕就把欠江娜的五万块钱全部还清了,江娜收到钱很吃惊,没料到她能这么快把钱还上,但想想李玉燕来s城后的生活,简直比当初在学校里还要艰苦朴素,江娜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词“苦行僧”。
是的,苦行僧就是李玉燕现在生活的真实写照,以前在学校时大家还要一起去看个电影,偶而吃个大餐,学校附近的公园景点也都逛了个遍,可是现在工作了的李玉燕却变得没有旅游,没有娱乐,没有美食,也没有漂亮衣服,甚至妆都不化了,有的只是上班、加班、赚钱、存钱!
还了一笔债的李玉燕难得的心情超好,听到江娜吐槽自己像个苦行僧,李玉燕故作深沉的对着闺蜜深深凝视,直看得江娜心里发毛,觉得身上要起鸡皮疙瘩了,李玉燕才收回目光带着一丝羡慕又非常认真的对着江娜说道:“你知道吗?你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所以你不知道外面的风雨,不知道欠债的日子是多么难熬!wWW.ΧìǔΜЬ.CǒΜ
“而我,或许曾经也算是养在温室里,但突然有一天我却被从温室里抛了出来,那种被遗弃的感觉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也别说要成功就要去经历风雨,因为那会很苦,会很痛,甚至会绝望,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当回温室里的花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一辈子顺风顺水的。
“如果能够一辈子幸福快乐,就不要好奇痛苦和无奈的滋味,也没必要无病呻吟,只要知道惜福和感恩,一辈子都幸福快乐也并非不可能。江大妞,用洒水壶对着日光灯也能制造出彩虹的,所以没必要为了见到彩虹就非要好奇去泥巴地里滚一圈是什么感觉!”
其实也不怪江娜吐槽李玉燕生活得像个苦行僧,在李玉燕刚到s城工作不久时,正好江娜合租的室友辞职搬走了,江娜当时提出让李玉燕搬出职工宿舍跟自己出去合租自己现住的两室一厅,以她们的薪水这租金也不是付不起,但李玉燕却因要存钱觉得房租太贵拒绝了江娜的提议。
江娜又提出只让李玉燕支付三分之一的租金,李玉燕却不肯占江娜的便宜,而且李玉燕知道当时医院里的另一个护士特别想从医院职工宿舍搬去跟江娜合租,所以李玉燕最终留在了职工宿舍,因为宿舍里不能炒菜,李玉燕就买了一只小电饭煲,她平时就煮点面煮个蛋或熬个粥吃,偶而才出去吃个面或者盖浇饭,这样的生活,在江娜眼里确实像个苦行僧。
李金燕的小儿子王一帆周岁生日时李玉燕回了老家,她给王一帆和李一诺都买了礼物,顺便又要先还大姨陈爱萍家六万块钱,陈爱萍当时只收了五万,说是把拿自己两个儿子的五万块钱还上,剩下的五万不要李玉燕还,一方面因为这个钱不是李玉燕借的,另一方面她说如果李玉燕非要替陈爱玲还,那就当这笔钱是自己夫妻两个给李玉燕这个女儿的嫁妆钱。
以后李玉燕结婚他们就不出嫁妆了,只是以后陈爱玲和李玉燕都不必再提还这个钱了,这个说辞陈爱玲和李玉燕都没答应,李玉燕也没过多争执,她想着先还五万就五万吧,等自己凑齐了下一个五万再来还上就是了。
同年的春节,李玉燕回了老家过年,她先去了姐姐李金燕家,她回家之前李金燕曾三番五次催她回来过年,并说好让她今年就跟着自己在县城过春节,而李玉燕换了工作后的前两个春节,都以要在医院值班为由没回老家。
李玉燕在姐姐家安顿好后,又去了大姨陈爱萍和大舅陈爱国家送了节礼,并要把欠陈爱萍家的五万块钱还上,陈爱萍不肯收,说是送给她当嫁妆了,无奈之下李玉燕就提出让陈爱萍先把钱留下,等自己结婚时再给自己,陈爱萍拗不过李玉燕最终还是把钱收下了!至于母亲欠大舅家的五万有没有还清李玉燕不想管所以也没问,还完了债,李玉燕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送过陈爱萍和陈爱国家节礼之后,李玉燕在姐姐家陪着李一诺和王一帆玩了一天,她想起陈爱萍和陈爱国叮嘱她让她趁着过年多陪陪陈爱玲,想了一想,她最终还是备好了两份礼物打算一份送给陈爱萍,一份送给李承业,至于大伯李承宗和姑妈李宝珍,她想都没想过要去见见!
大年前一天,李玉燕跟着王加伟和李金燕先到了王加强家,然后骑着王加强家的电瓶车去李庄,她盘算好先去看陈爱玲,再去看李承业,之后再骑车回王家,李金燕跟她说好了在王家吃过了午饭就一起回县城过年。
到了陈爱玲家,陈爱玲看到女儿回来很开心,问放了几天假,就要给她张罗吃的,又问她在家里能住几天,并不曾想李玉燕不打算留在她这边过年,陈爱玲自觉以前所有的错事都是李承业做的,她并没有对玉燕不好,所以听到李玉燕不留家里过年却要去大女儿家过年很是吃惊。
吃惊过后又有些伤心,李玉燕却解释说自己早就和姐姐说好的,又说自己还借了王加强家的电瓶车,人家兴许马上就要用的,得快点还回去,陈爱玲明知这些都是借口,却还是无奈放她走了。
而李承业看到李玉燕给自己买的烟酒很开心,在李庄,当谁家生下一个女儿,众人就会打趣孩子父亲多了一个大酒坛子,因为在李庄老人的观念中儿子要负责养老,而女儿则是逢年过节要回家探望父母并给父母送上节礼。
节礼中必不可少的就是酒,所以李庄人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大酒坛子,看到李玉燕给自己送酒,李承业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想说点暖心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小女儿一脸的激动和略带讨好的笑,等回过神后才转身要去找水果给李玉燕吃。
李承业现在租住在同村的王老五家,王老五夫妻比李承业还要大上三四岁,他们老两口和独子同住在楼房里,他们把家里的两间大平房通向家里院内一侧的门封掉,然后租给了李承业住。
而王老五家隔壁住着哥哥王老四大儿子一家,王老四的大儿子同样是把自家两间大平房通往院内的门封掉,并把这两间大平房单独划出来给自己的父母王老四夫妻居住,所以现在李承业和王老四是搭着同一堵墙的邻居,王老四夫妻单过,年纪又比李承业大许多没什么可忌讳,李承业便一直给钱给粮在王老四家搭伙吃饭。
李玉燕来了,因没有提前知道,所以也就没提前告诉王老四夫妇,现在日渐正午,李承业连留女儿吃顿午饭的话都说不出口,李玉燕放下了礼物,李承业终于问道:“你在那边还好吗?工作怎么样?”
“都挺好的。”
“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这就走啦?路上小心点!”
李玉燕骑着电瓶车,经过了一条田间小路,天很冷,她骑得很慢,心很酸,眼泪止不住的要往下掉,她想到刚刚看到的父亲和母亲,比起前两年,李承业原本只有零星几根银丝的头发现在已经变得花白,而陈爱玲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出现了许多银丝,两个人都很削瘦,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意与寂寥,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期盼。
而他们转过身要给自己找零食时,分明是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李玉燕却发现他们的脊背是如此相似,他们都没有以前那么硬朗挺拔了,微驼的腰身再配上那花白头发,让李玉燕的心一下子变得又酸又涩,这不过才刚刚过去两年多,她的父母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她有点怀疑自己的心是否太硬了。
但又想到自己远在s城上班,就算过年时留下又能陪他们几天?又能去陪谁?能和他们说什么?放不下心结的自己就算是留下也只是平添尴尬罢了!
想起了父母,李玉燕又想到了独自在外打工的自己,想到了自己马上也要变成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心里又充满了惆怅。江娜已经买了房正在商议婚期,等江娜结了婚出双入对,再有了孩子拖家带口,只怕她就没有多少空余时间来陪自己这个闺蜜了,即将二十七周岁的李玉燕心中充满了迷茫,几年前还是幸福美满的家,怎么就弄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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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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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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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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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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