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琪用这一家的木箱子支撑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冷气疯狂地涌进房间里面,原本安安静静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寒冷,嘹亮的哭声从她的喉咙里面发出。
陆诗琪来不及哄孩子,她想这个可怜的孩子也可能知道自己即将远离母亲,可是她真的不能让孩子母亲的尸体在房间里面腐烂逐渐发臭。
她只能加大力量拖着麻袋:“小宝宝,你坚持一会儿,姨姨马上就将门关上。”
手上的青筋暴起,连牙齿都在用力,与麻袋,摩擦的地位是她全身上下现在唯一生热的地方。
雪已经有了一米高,不久前男人辛辛苦苦开的路早已经被新雪覆盖,茫茫的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在活动。
幸亏这间木屋有台阶,台阶上面有可以遮挡风雪的屋檐,台阶上面的积雪并不是很重,但是开门后还是有少量的积雪渗进了屋子里面,拖着麻袋放到台阶下面,陆诗琪双手合十说道:“姐姐等雪停了,我一定会为你寻找一个体面的安身之处。”
她是害怕实体的,但是此刻她只能学着克服自己内心的畏惧。
洁白的雪上留下了黑色的脚印,随着木门的再次紧闭,里面和屋子外面又成了两个世界。
将还在啼哭的小宝贝抱起来,刚出生的孩子就像一坨肉一样软,陆诗琪从来没有过抱孩子的经验,她只能小心的托着孩子的头:“宝宝,你的母亲那么伟大,叫你生了出来所以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好不好?”
人只有在绝境之中才可以意识到活着的珍贵,陆诗琪实在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又从医院到了这样的环境,她也在心里怀疑难不成这是梦境?
可是耳旁孩子的哭声打断了她这个想法,嗯,这是不是梦境他都无法对一个啼哭的孩子无动于衷。
希望是梦吧,因为梦醒以后这些苦难都是不算数的。
陆诗琪亲了亲孩子的眼睛,那样明亮的眼睛给了她坚持下去的理由,如果不是这对夫妻她可能不会在这冰天雪地中活下来,所以就算是为了报答这对夫妻,她也要让这个孩子活着。
抱孩子的胳膊逐渐感觉到酸麻,陆诗琪小心翼翼的将小宝宝放在床上,为小宝宝盖上厚厚的棉被:“姨姨去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昨天晚上就让小宝贝喝了水,今天总不能还让他喝水。
陆诗琪再次将羊奶翻了出来,用银色的勺子轻轻盛了一口,嘴巴微微一抿她差点没有吐出来:“可膻味太重了,小宝宝能喝下去吗?”
将羊奶放在锅里面又放了少量的糖,咕嘟咕嘟的声音是现在就做木屋里面唯一的声响。
垫着厚厚的抹布将热奶的锅端下来,等温度差不多以后倒进奶瓶里面,在手背试奶瓶里面东西的温度是她为数不多知道的关于母婴的知识。
在喂孩子之前,陆诗琪在心里面祈祷:“请保佑小宝宝这样喝是没有事情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奶嘴放到小宝宝的嘴里面,小宝宝的眼睛放出了像星星一样的光彩,吃小嘴巴紧紧的吧唧着奶嘴。
陆诗琪看着这一幕嘴上也挂着轻松的笑容:“我们两个都要顽强一点好不好?”
她已经想好了,等风雪停了以后她就带着这个孩子一直向东走,他记的男人曾经说过东边的城市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而女人的医院也在那个城市里面。
陆诗琪也有点饿了,她找出来牛肉干,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放到嘴里面慢慢的咀嚼。
在这样的环境中,陆诗琪也没有出现过死亡这一个念头,因为她现在担着责任,人往往是只有在面对苦难的时候才能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想着曾经发生的事情,和现在糟糕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一边哭一边笑,她不敢哭的大声也不敢笑得太大声,因为怕打扰到那个孩子。
将牛肉干吃完以后,她喝了一杯热水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逐渐回暖,她其实还怀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个男人可以从风雪中走回来,这样她就不用理床上的小宝宝了,她想那个成了父亲的男人,应该比她知道该如何的照顾孩子。
外面昼夜交替,里面的陆诗琪也越来越心急如焚,因为木屋里面储备的粮食即将吃完,除了这几天被困在屋子里面他们的食物外,他还要格外留足未来几天步行的干粮,她没有男人的本事可以外出打猎物,她也没有女人的本事不知道如何分辨那些野果野草可不可以食用,所以她只能依靠木屋里现在储备的食物。
当陷入绝境的时候人真的会寄希望于一个虚无的东西,陆诗琪心里面将东方的玉皇大帝西方的上帝都拜了一个遍,求求你们可怜可怜这可怜的孩子吧,让风雪赶快停,让我们赶快上路。
或许世上真的有神,第二天太阳终于出现了。
一觉睡醒过后,听到外面没有了阴森森的风声,陆诗琪热泪盈眶的打开了门,看到了久违的太阳。
她激动地回头对床上的小宝宝说道:“小可爱鬼,姨姨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床上的孩子也发出了笑声,无忧无虑没有被沾染过的笑声,治愈了陆诗琪的心情。
无数个夜里她都在小木屋里瑟瑟发抖,可是听到孩子爽朗清脆无忧无邪的笑声,她又再次告诉自己:“你要坚强”
厚重的积雪并没有因为太阳的出现而消散,陆诗琪拿出家里的扫帚学着男人的模样,扫出了一条路,刚刚扫到门口她就不动了,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陆诗琪在寻找合适的地方来埋葬女人。
厚重的积雪,不知道要等多少时间以后才可以彻底消散,所以她必须要省着自己的力气,尽快的为女人寻找一个藏身之地。
将扫帚放在门外,陆诗琪哈着双手跑到屋子里面,又到了给孩子热羊奶的时候。
她真的觉得这几天她成熟了不少,给孩子喝完羊奶,陆诗琪突然想到她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为女人寻找藏身之地呢?
这里就是女人的家,是她和丈夫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她为什么不直接将女人葬在这里?xiumb.com
有了想法哄睡完孩子以后,陆诗琪拿出铁钳等刨土的工具,在院子右边紧靠墙角的地方开始挖坑。
女孩的力气并不大,她通常挖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还分出神来留意一下屋子里面的孩子有没有醒过来有没有乱动?
劳动停止了她的胡思乱想,她现在只想做好这件事情。
太阳西斜的时候,她满意地坐在还没有融化的雪上,看着自己劳动了一天的成果。
想着这个地方要买上一个曾经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她的心又突然间悲伤起来,为什么人生要有这么多生离死别,大家好好的在一起活着难道不可以吗!
怀着沉重的心情转过身去,去拖拽那个麻袋。
“姐姐我可能没有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了,所以我只能将你藏在这里,希望你可以和姐夫在另一个地方甜蜜的生活在一起,你们放心你们对我有恩,你们的孩子我一定也会好好照顾的。”
大着胆子将麻袋逐渐脱下来,虽然外面是冰天雪地,但是女人身子还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化,陆诗琪颤颤巍巍的触碰女人的身子:“姐姐,我这都是为了让你安心,希望你在天之灵,不要怪我。”
眼睛里面充满泪水双手将女人推到了坑里面,做完这一切以后,陆诗琪埋头痛哭,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这么惨,她哭着叫着老陆,陆执远,苏念的名字。
屋子里面的孩子也被她吓到了,陆诗琪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
抽噎着将土埋在女人的尸体上,陆诗琪洗了洗手,然后走进房间里面,这个时候的孩子依旧在哭着,但是是小声带着沙哑的哭。
看着孩子眼角挂着泪滴的模样,陆诗琪感觉自己的心都疼了起来:“好孩子,你那个小细嗓子怎么经得住一直哭?你放心,姨姨给母亲找了一个很好的地方,等以后你大了我会将这个地方告诉给你”
天气已经晴了两天,陆诗琪觉得可能不会再有暴风雪来临了,这天晚上她将这里面所有吃的喝的东西都打包装好,等明天天一亮她就带着孩子启程。
这一夜她睡了一个香甜的觉,或许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希望。
将孩子绑在自己背上以后,提上大包小包的东西,陆诗琪差点没有直接跪倒在地上,他的小身子骨怎么能扛得住这么多这么重的东西。
陆诗琪又有点想哭了,无奈之下,她在院子里寻找着有没有什么可以拖拽的东西,终于被她发现了一个可以划的小推车,将东西和孩子都固定在小推车上以后,陆诗琪推着着小推车出门了。
不远处跨过那座山应该就可以到达城市了,看着若隐若现的山脉,陆诗琪在心里面默默的给自己加油,为了身后这个可怜的孩子,无论如何你也要走到城市。
山脉虽然看着若隐若现,但是实际走起来陆诗琪才发现原来距离自己遥不可及。
走一会儿,推一会车,然后逗弄小孩子两句,太阳下雪地中一个瘦弱的身影,就这样推着车慢慢的行进着。
庆幸自己带够了充足的水源,陆诗琪坐在小推车上休息,也为了小孩一点水:“宝宝加油,这才是刚开始”
为了活下去,她一定可以坚持住的。
黑夜来临了,陆诗琪躺在小推车上,抱着孩子在两个人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夜里陆诗琪觉越来越冷,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下起了雪。
慌乱的收拾了东西,陆诗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往东走还是往西走,万一这个雪只下一小会儿,她现在往西走不就证明她之前的努力全都半途而废了,如果往东走,她们一时间走不到东边的城市,恐怕她们两个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陆诗琪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但是保险起见纠结再三之后她决定往西走,她自己的命可以拿出去冒险,但是孩子的不可以。
陆诗琪艰难地推动着推车,因为外面的温度太冷她的手不能很好的弯曲,用上的力气也比白天少了三分。
后半夜风雪突然大了起来,风夹着雪,一起砸在陆诗琪的身上,她有些庆幸孩子此刻没有醒来。
风的到来为她增加了阻力,在自然抗衡的时候会发现人是那么的细小无助。
陆诗琪不禁怀疑,如果不是有这个小推车,是不是风也会把她吹起来?
风雪越来越大,前几天的阳光明媚,似乎只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天气再次恢复成之前恶劣的样子。
陆诗琪害怕极了,白天走了一天一夜,他们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到小木屋,万一她们也像男人一样永远的留在了雪地里,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找到一根绳子将孩子紧紧地绑在小推车上,而她也系在绳子的那一端,现在他们三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命的结果被紧紧地绑在一起。
陆诗琪强忍着泪水,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先进雪地里面,再次将脚拔出来,鞋子很快就湿了。
陆诗琪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遭遇这种情况,因为这种情况在现代社会看来似乎是完全不会发生的。她此刻好想有一个电话,只要拨打出去就有人敢来这里,可是她没有男人和女人也没有。
而且暴风雪也阻断了信号,即使她有手机恐怕也因会因为没有信号而打不出去。
让她真正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在雪中她彻底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被风刮的转了好几个圈,地上的脚印也被新的雪覆盖。
她现在不敢乱走,只能祈祷天赶快亮起来,风雪赶快停。
孩子终于也被这个恶劣的环境吵醒,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场景,张大的眼睛寻找着那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身影。
雪落在孩子的眼睛里,冰凉的感觉由眼睛直达他的内心。
陆诗琪也看到孩子醒来了,将孩子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中:“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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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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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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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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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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