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有这张图的?
不对,谁拍的?他明明都故意避开了怎么还能拍成这样?拍照角度害死人?
连忙劈里啪啦的打字给她解释,心脏一下一下紧张的怦怦跳,一串又一串的信息发出去,空白的页面却一直没有回信。
看看时间,快凌晨两点了,想直接打电话给她又怕她睡了,不敢吵醒她。
何锦生烦躁的搓了把脸,没再等下去,一手提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大步出了门。
镜头摇晃,嬉闹的人群和浅蓝色的球桌在屏幕中画着圈圈,半趴着的何锦生只在其中出现了大概不到一秒的时间,一闪而过。
嘈杂的背景音中还不间断传来张昭带着酒味调侃的声音:
“现在拿到发球机会的是何锦生选手,让我们来看看他的表现如何。”
“哎呀,他失误了!”
“不过何锦生选手并不在意……”
这段视频是张昭发在他朋友圈的,何锦生看一次就后悔的一次给他安排房间,就应该让他和那女的去睡大马路的。
不,他就不应该答应他爸招待他的。
何锦生怎么也没想到陈晚会和张昭有联系,还有了他的微信能看到这段视频,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在画面中闪了一下而已还能被她截到图,搞得自己这么心惊肉跳。
早上五点过,小区门口的早点铺有灯火慢慢亮起来。
何锦生晃了晃坐的有些发麻的腿,关掉头顶亮了一晚的车灯,打开车门,朝门口走去。
坐的太久,刚下来两步走的还不太利索,扶着车缓了缓才继续走。
早点铺刚刚开始工作,透明的玻璃门只开了一半,四五个女人在里间忙活,看见他进来,有人连忙热情的大声招呼:“帅哥,这么早啊,要吃的得等一会啊,我们这才刚刚开工呢!”
何锦生随手扒拉过来一个凳子坐下:“没事儿,我不急。”
反正等她起床还要好一会。
里间传来应和声:“好,我们尽快啊,你先随便坐。”
虽然答应的很爽快,但等把他要的那几份早点做好也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天蒙蒙亮,远处已经有太阳的微光开始照耀下来,何锦生付了钱拿着打包盒往小区里走,犹豫着现在上去开门叫她会不会还有点早。
陈晚昨晚看见张昭传的视频立马就截了图发给了他,她知道,生意场上这种事情避不过,她又不是刚进入职场坚信黑白分明的小孩子,这种灰色地带大家都心知肚明。
何况视频中的他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刚开始可能她还有点闷闷的,后面也就慢慢想开了。
发截图给他也只是想逗逗他,等了一会没回应估计他还在忙也就睡了,没把这事放心上。
所以当她推开楼道的大门看见远处绿化带旁台阶上那个正要踏步上来的人时满是讶异:“你怎么这么早?”
“今天起床这么早?”来人同样讶异。
早上的湿气太重,陈晚咳了咳嗓子。
她早上不知道怎么了醒得早,翻了个身再想睡去时又怎么都睡不着了。
想着他常买来的那些早餐,搬来这么久她还没去过那家店,干脆打算自己下来买,也不能每次都麻烦他呀。
破天荒的想勤奋一回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早,陈晚拿出手机看了看,才六点四十多,这人也太早了吧。
看着他手上提的打包盒,陈晚心想,又得麻烦他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这么早。”
何锦生顿了顿,润了润舌尖才开口:“我也是刚到。”
看了眼停在台阶下那辆熟悉黑色suv,陈晚点点头,哦了一声。
他朝上走,她朝下走,刚好在他车那碰到。
何锦生皱眉看她:“出门的时候多穿点衣服。”
她身上是刚刚睡觉的睡衣,薄薄的一层在清晨的凉风中是有点冷,陈晚搓了搓手臂,没反驳。
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走,上台阶前经过车头时陈晚习惯性的一手曲了二指在引擎盖上敲了敲,入手的铁甲壳子冰凉刺手,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缩回去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又伸手满满地在引擎盖上摸了摸。
何锦生走在前面,没看见她后面这些小动作。
陈晚就着手拍了拍引擎盖,发出咚咚的声音,何锦生回头看。
陈晚瞪她:“你骗我?”
“?”
“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还说刚到,引擎盖这么凉能是刚到吗,这车停这都多久了才会这么凉,根本不是刚发动过的温度啊。
看见她手放在上面时就知道自己露馅了,何锦生本来还想继续再挣扎挣扎的,看见她脸上严肃的神情生硬地把到嘴边糊弄她的话吞了回去。
小屁孩长大了,不好骗了。
“半夜两三点吧。”模模糊糊的也没给个准确时间。
“你那么早过来干嘛?你在哪睡的?不会在车里待了一晚上吧?”陈晚快步上前,扯住他袖子。
何锦生任由她扯着,边往前走边解释:“你昨天没回我信息。”
昨晚她睡觉时清理了后台程序,早上起来微信没有提示,陈晚拿出手机点了点,界面右下角赫然有亮眼的红色数字显示着。
满屏的消息都是他发过来的,最晚的一条时间显示一点三十八,那时候她估计已经在做梦了。
陈晚捏了捏手指,他就因为这个跑过来一晚上没睡?而且什么两三点,找他说的那样过来应该是一点多。
从一点多到现在他就一直在车里待着。
“那你来了怎么不上楼来啊,在车里待到现在?”陈晚气急,这人有病啊。
何锦生伸手按了电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其实是怕她已经睡了,想着她第二天还要上班,他要是上去了准要把她吵醒,那她肯定睡不好。
正好他也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干脆就在车里将就将就了,也给自己留足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开口。琇書網
陈晚捏了他手腕一把,还想继续念叨什么,正好电梯来了,何锦生仗着身高优势一只手直接捂住了她嘴,把人往电梯里推:“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他承认昨晚就这么过来是他冲动了,但是他控制不住,就想离她近一点。
哪怕知道不能马上见到她解释给她听,但只要想到在不过十几米的高空上,她的小姑娘正睡的安稳他就能安心的在车里等。
十几岁时为了生计何锦生做了很多兼职,认识的朋友多是在外工作时认识的,对于学校则是能不去则不去,更别提有什么相熟的同学了,高中三年他连班上大半部人的脸都没有认全。
高三毕业那晚班级聚会,何锦生以全省第二的成绩考入东大,班主任连续打四个电话催他过去,他实在推不过就去了。
虽然对这个班没什么情分,但毕竟三年时间,最后还是要画一个圆满的结尾。
少年时的何锦生比起现在更加冷漠,除了那时候还叫何晚清的那个人能让他的心活跃起来之外,其余的人都从来未往心里记过。
哪怕硬逼着自己去了,也淡薄的只像是个来完成任务的人,全程只在向班主任敬酒时举了举杯。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吹嘘完梦想和迷惘,然后从此分离,再也不见。
刚解脱的少男少女们害羞又狂妄,他们在街头高声歌唱,他们在巷尾自在飞舞。
何锦生站在柏松树下点燃一根烟,明明灭灭的红光在夜色中格外的亮。
刚吸完一口烟雾,就有白裙子高跟鞋的姑娘猛地一把扑进他怀里,带来刺鼻的玫瑰香,她怀里抱着一捧红玫瑰花束。
突然的入怀撞得他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的撞上身后的柏松,夏季衣服单薄,粗糙的树皮蹭的后背发疼。
他还没反应过来,街对岸热闹的人群已经开始起哄着答应她,答应她之类的话。
下意识的朝怀中看,实话实话说,或许是姑娘的妆太浓,这张脸他真的没什么印象。
忙不迭的躲开,恍然间直觉似的看向对面,入眼的却是街角处只剩下随风飘过的一抹白影。
同样是白裙子,眼前的人他不认得,但那位却偏偏只是一个白色的衣带他都能认的清清楚楚。
慌乱又急匆的追过去,明明白白的对不起三个字却无比稳当的送入了身后人的耳间。
五色路灯下的街道,各色的小贩推着推车吆喝着叫卖,带着夜市特有的烟火气,。何晚清却走越快,她也不知道她走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时候自己还是别去打扰他的好。
手腕突然被抓住,尼古丁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走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晚清低着头没搭话。
刚刚她发短信跟他念叨苏姨又做了她不喜欢吃的菜,何锦生就想着聚会结束了叫她过来等会陪她去外面吃的,却没想让她过来会看到刚刚那一幕。
何锦生哽着嗓子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烦躁。
那时候的他俩还未像现在这般有一层叫暧昧的关系做保护伞,谁真正的把话说直白了反而可笑。
眼前到他胸口的人有点小的不像话,细细的骨节他甚至怕抓疼她。
他八岁时她五岁,都是小孩子。
可他十八岁时她十五岁,一个是成年人另一个却是未成年。
他高三时她初三,等他大学时她刚刚进入高一。
中间仿佛一直隔着一个不敢逾越的线,怎么都连不上。
但没关系,他的命的很长,他会好好的活着,十八岁和十五岁的差距是很大,但七十三和七十岁的差距怕是没人在乎了。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只是现在,她不必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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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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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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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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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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