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过了?何锦生?
刚刚好像有人喂她吃了药。
起身掀开被子穿好拖鞋,腿一伸才发现连脚背上都涂了白白的一层药。
完蛋,涂这么多,被子上不会也有吧?
连忙转身掀开被子看了看,不仅被子上,连床单上都沾满了白白的一大片。
真的是,欲哭无泪,她只有这一床被子好吗?
穿好拖鞋下床,刚拉开卧室的门外面就传来一股排骨的香味,陈晚吸了吸鼻子进了厨房。
何锦生一身黑色卫衣站在柜台前,袖口挽起,白皙的手腕拿着菜刀正一下一下的切着玉米块,看见她过来了,回头看她:“起来了?”
陈晚愣了愣,他还真在做饭啊。
她虽然搬进来也有好久了,但这厨房里的东西摆在这,她压根没动过,没想到第一次开火还是他来做的。
上次那个吻的事也一直没机会没跟他说开,现在他俩这到底算什么啊?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陈晚倚着门看他,疑惑道:“你今天不上班?”
何锦生咯吱一声切完最后一块玉米,面无表情的提醒她:“今天周末。”
她究竟记不记时间的?
啊,周末?
不对啊,那她早上还跟沈知打了电话请了假,请的什么假?记得沈知还一本正经的答应了来着。
忙不迭的转身回卧室找到自己的手机,翻了翻,果然翻到沈知发来嘲笑她的微信。
超大的真知棒:批准你的假期,记得有时间顺便去充十块钱的智商。
超大的真知棒:[我不跟傻子说话].jpg
陈晚郁闷,这人太过分了,她没有这样的朋友。
恨恨的回了个绝交的表情包才转身回到厨房去找何锦生,看了看自己这全身白一块黑一块的,又问:“是你帮我擦的药吗?”
何锦生把切好的玉米块放在水下冲了冲,然后掀开砂锅的小盖子倒了进去:
“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过敏?”
又背着他瞎吃什么了?自己什么体质自己不知道?
陈晚冤枉,她知道自己鳕鱼过敏,这么多年就算是在海鲜遍地走的多伦多她都没敢再多吃一次鳕鱼。
陈晚走进厨房,靠着小炉灶看他,闷闷的说:“我没吃什么,就是空气湿度过敏。”
何锦生愣了愣,空气过敏?这是什么意思?
陈晚看着他那怀疑的眼神,怕他不相信自己连忙急切道:
“是真的,我刚去多伦多时也过敏了,医生就是这么说的,说我不适应那边的空气湿度。”
只是没想到在那边呆久了再回来的时候还会过一次敏。
何锦生怔住,还真不是乱吃东西,又想到什么,清冷道:
“谁让你往多伦多跑的,长了两只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陈晚撇嘴没理他,他这根本就是忽略问题本质,把所有东西混为一谈。
何锦生顿了顿,没再追究下去:
“药在你床边,我刚刚就给你擦了露出的地方,你自己去卫生间把全身有疙瘩的地方都擦一擦。”
陈晚埋着头,哦了一声就往外走。
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才发现,自己肿的地方还不少,特别是脸上,很多红疙瘩。
又被他擦了药,白一块红一块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画花了的京剧脸,丑的不行,自己看着都想笑,也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忍住的还能对着这张脸发火。
转开花洒,温热的水撒了出来,本来只想把他刚开始给她擦的药冲掉的,结果水太大淋湿了裤腿,干脆回卧室翻了翻衣柜重新拿了套睡衣进来重新洗了个澡。
对着镜子擦药时才发现后背上也长满了疙瘩,她这次的过敏还真的是挺严重的,难怪何锦生生那么大气,用棉签蘸了药膏,伸手试了试,手扭曲到变形。
诶,背上还是有些地方的擦不到。
试了好一会,刚洗完的澡都有些冒汗,干脆放弃,就这样吧。
出来时何锦生已经开始把厨房里的菜陆陆续续的往餐桌上搬,陈晚看了看,玉米炖排骨,土豆烧牛腩,鸡蛋羹,拔丝茄子。
多年不见,他的手艺越发见长啊,就她厨房里那些乱起八糟的东西,也真是难为他能做出来这么多。
陈晚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菜看,没用筷子,偷偷用手捻了个玉米块吃。
何锦生摆好碗筷回头看她:“药在桌上,吃了过来吃饭。”
陈晚愣愣的哦了一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桌上不仅有药,连水都倒好了。
陈晚拿起来,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水,把药塞进嘴里闭着眼皱着眉头的咽了下去。
她这辈子最恨的大概就是吃药这件事了,话说回来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就不能发明一些吃下去不苦的药吗?
桌上摆满几个塑料打包袋,陈晚戳了戳:“这什么啊?”
“广式早茶,本来是你的早饭的,现在已经凉了。”
行吧,又错过一顿好吃的。幸好还有他亲手做的菜,她都多少年没吃到何锦生做的东西了。
厨房里端着排骨汤出来的何锦生就看见她夹了一筷子茄子往嘴里放,连忙把排骨汤往桌上一放,拿走她的筷子:“等十五分钟。”
陈晚瞪着眼睛看他,他骗人,刚刚明明说了她吃完药就过来吃饭的。
何锦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不满,她这人平时看着千锤火炼的,每次一生病偏偏脆弱的都跟个小孩似的,什么都得顺着她,稍稍不如意都能立马给你掉出两颗金豆子出来。
无奈轻声哄道:“医生说了,你这药要提前半小时吃,我让你等十五分钟已经够不错了。”
十五分钟比起半小时来说,当然是选十五分钟了,陈晚点点头,妥协的把筷子放了回去。刚放回去又立马回卧室拿出手机,点开时钟,输入了十五分钟的倒计时,一分一秒都盯着看。
终于,时间到了。
陈晚立马拿起筷子把刚刚没吃到的茄子重新夹了一筷子塞到了嘴里,这回何锦生没再拦她,反而伸手替她盛了碗清汤放到她旁边冷着。
陈晚其实不是着急,是真的很久没吃过他做的东西了。
陈晚这个人其实很挑食,除了爱吃辣的之外其他很多东西都不吃,那时候何家的保姆阿姨每次做的菜都是根据苏姨的口味来做的。
偏偏苏姨是典型的江南人,嗜甜。她每天只小小的尝一口就没什么兴趣了,宁愿天天去外面也不想回家吃。
何锦生知道后,就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每天研究各种菜谱给她做着吃,也倒真是亏了她的挑食,别人十几岁都是玩游戏玩的轻车熟路,在何锦生十几岁时,偏偏对八大菜系研究的炉火纯青,特别是对川菜,那段时间,川菜的所有名菜谱,何锦生倒着都能背出来。
若是有机会,说不定去考个什么国家二级厨师何锦生都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不行的。
入口的茄子酥酥嫩能的,一口咬下去还有内里的汤汁流出来,陈晚眯了眯眼,嗯,是她想要的味道。
去多伦多这么多年,天知道她是怎么克服对何锦生这身手艺的想念的。
何锦生边夹菜给她边问:“身上药都擦好了吗?”
陈晚咬玉米的嘴顿了顿,看他一眼:“擦好了。”想想背后那一块再怎么也够不到的地方,心虚。
何锦生点点头,没注意她。
陈晚才想起有什么忘了,恨恨地看眼前的人:“你给我擦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何锦生不解:“什么问题?”
陈晚嘎吱一声撕咬下来一块排骨肉:“我只有这一床被子!”Χiυmъ.cοΜ
何锦生歪头没懂。
陈晚嘴里的骨头嚼的嘎吱响:“你就不能等我起来让我自己涂药吗,现在都沾到床上了,我晚上盖什么啊。”
……
他怎么知道她只有一床被子?
何锦生咳了咳,憋住笑:“你怎么只有一床被子啊?”
陈晚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她穷啊,到喉咙口了咽了回去继而转到:“上次买的时候太大了不好拿回来就只买了一床。”
天知道上次在商场看到的,一床被子竟然要一千三百八十八,其他的她又觉得不好看,她这个人大概就是没有公主命还得了公主病的典型吧,好看的买不起,买得起的又嫌它丑。
原本打算先盖一个月的,等这个月月底社里发了工资再去商场把另一床抱回家的,谁能想到今天就弄脏了的。
何锦生就是她的克星吧,想想她回来这才多久,因为何锦生又花了多少钱她就觉得肉痛。
何锦生笑,谁让她懒的,笑了半天才无辜道:“那怎么办,不然你今晚到我家睡?”
……
陈晚放下喝汤的碗,假笑的盯他一眼:“果然是白天啊,你这白日梦做的很好嘛。”
想什么呢一天天的?
她,陈晚,就算今天把卡刷爆破产也不可能回去他家睡的。
最后的最后就是,吃完饭收拾完的何锦生去附近的商场里重新给她买了床被子才被陈晚放过。
虽然他买来的被子图案她不是很喜欢,是一堆粉色的小星星,但撑不住它贵呀,陈晚看着标签上超了她的那床小碎花被子三倍的标价,心里暗暗想着她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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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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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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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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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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