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那是个什么妖怪,使得什么妖法?”狐妖闻闻自己身子的衣服,同样散发着腐臭、霉腥味,气吼吼:“弄得我一身臭烘烘。”
“黑团团的,看不清?像是个乌鸦?”猫妖揉着酸酸的容易泪汪汪的眼睛,不确定地说,看小妖,问:“你们可看清楚了,飞进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乌鸦,两个乌鸦?”小妖们抢着说,比划着:“一个大乌鸦,一下小乌鸦。”
“哼!乌鸦精,哪里冒出来的死乌鸦?”狐妖的眼瞪着,冒出红焰焰的火,脸扭曲着,既恼怒又疑惑的说:“我和乌鸦并无瓜葛,平白无故的,来我的洞府干什么?”猛然抬头,惊愕的、困顿的看猫妖。
猫妖大概猜到了,乌鸦精和安渡有关系?是冲她来她,是她连累了狐妖。陡然间,她的脸色僵住了,暗淡了,心里百回千转。
猫妖来不及为带给狐妖的麻烦而道歉,更大的麻烦又来了。吟溪、福婆、柳万枝找上了门,目的直截了当,一见面,就气势汹汹的向猫妖要人。
“你们来晚了一步,安渡被乌鸦精带走了。”猫妖说话的语气很不和善,冷冷冰冰、硬硬邦邦的,态度强势地说。
“胡说?”柳万枝一开口,洞里的腐朽味、酸味、腥味立刻毫不客气的钻进嘴里,臭得她连连吐唾液,胃里一阵恶心,张口就要吐,干呕了几下,吐不出来,她挺直腰板,皱着眉,捂紧嘴巴、鼻子,瞪着猫妖、狐妖嫌弃的说:“什么味啊!你们两个也太邋遢了,洞里发霉了,怎么不知道清理。”
“你说什么?”猫妖勃然大怒,才一开口,就被腐朽味熏得受不了,赶紧堵紧嘴巴,不在说话,只用眼睛冷瞪着柳万枝。
狐妖机警、伶俐,又精通人情世故,她早看出吟溪、福婆、柳万枝几个都是修行日久的妖精,不好惹,又知她们是为安渡而来,不想惹祸上身。况且,本来这事跟她也没有关系,是猫妖把麻烦带给了她,此刻她只想远离猫妖,打发柳万枝、吟溪等人,图个安静。
她快步上前,站在柳万枝、猫妖中间,意图化解干戈,拉住猫妖的胳膊,笑吟吟道:“远来是客,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这位妹妹说的不错,那位瞎子和那小孩确实被乌鸦精带走了,这些味道就是乌鸦精留下的。”
“银舌?”吟溪闻着臭气熏问人的味道,想起了乌鸦精银舌曾经对她也喷出过同样的气味,又想起成群的乌鸦出现在獐子岛,肯定地说:“是乌银舌带走了安渡。”
“嗯!不错,是小野乌的味道。”福婆嗅着臭气,笑眯眯的说:“不知小野乌带走安渡想干什么?”
吟溪沉默了,柳万枝也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虽然她们不知道银舌抢走安渡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她们关心、爱护安渡的心是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热烈、急切、焦虑、担忧填满。也许福婆、吟溪、柳万枝自己都不知道,她们之间的芥蒂已经随着安渡的消失不见,变得越来越有默契。她们神色慌慌、急切的纵身一闪,飞出连环山盘曲洞,踏在云层上,拨云穿雾,朝乌鸦精的老巢鹊金山追去。
吟溪、福婆、柳万枝急急地追,银舌姐妹已经把安渡、小莲妖悠哉悠哉地带回了鹊金山乌灵洞。
“小瞎子,你还记得我吗?”银舌把安渡从金舌的翅膀上拉下来,把她往藤椅上一按,俯身看着她,笑着问。
多么熟悉的声音,安渡几乎脱口而出了,站起身,兴奋地说;“银舌姐姐。”
“哎!对了,我的你的银舌姐姐。”银舌上前,搂住安渡的肩膀,亲热地说。
小莲妖从金舌的翅膀上爬下来,歪着头好奇的看着眼前亲热的姐妹。
“啊!你怎么变成人了。”小莲妖吃惊的张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看变成人形模样的金舌,又歪头看看银舌:“咦,你们两个怎么一模一样。”小莲妖不怯生的走到金舌身边,摸摸她的黑裙子,金腰带,金袖套,眨巴着眼睛,仰望着她,问:“你是谁啊!怎么你的衣服和那个姐姐的衣服不一样。她的是银色的。”
金舌看到小莲妖晶晶莹莹、黑溜溜的眼睛,笑了,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我,我,是,是,是...银舌..的.”她眼里荡漾着亲切的笑,嘴里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的话都说不出来,急得她不停的用手指银舌,着急的说:“的,的....”
“的的的的,的什么的。”小莲妖打趣她,拍手笑:“哦!我知道了,你是哑巴。”
金舌的尴尬的笑了笑,看着她,不说话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谁是哑巴?”银舌冲过来,一把揪住小莲妖的小辫子,往上扯,“疼疼疼,放手。”小莲妖疼得刺牙咧嘴,大喊大叫。
“妹妹,妹妹,放,放,放手。”金舌什么话都说不利落,只有‘妹妹’这个词,说得最清楚,她扑闪去,着急的拉下银舌的手,拦住小莲妖前面。结巴着说;“妹妹,她是个,孩子,孩子,无心的,别,别,当真。”
小莲妖蹿到安渡身后,露出半个小脑袋,朝银舌抠鼻子、瞪眼、挤眉做鬼脸,“哑巴,哑巴,大哑巴,小哑巴,一对哑巴。”
“死丫头!”银舌拽步上前,要去教训她,被金舌死死拉住,喊:“妹妹。”
“安渡,你从哪弄来这个个疯丫头!”银舌挣脱不过姐姐的手臂,冲着安渡大喊。
“啊!她,她!”安渡一愣,用她看不见的眼见扫了小莲妖一眼,吞吞吐吐:“她是我们捡来的,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先跟着我,等她家里有人了,我让吟溪姐姐送她回家。”安渡忽然想起什么,眼睛闪亮:“银舌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被猫妖抓走了,怎么会救我呢?”
银舌一震,金舌一惊,姐妹俩面面相觑。金舌欲开口说,银舌急忙拉她的衣袖,她可不想金舌把她的秘密通通说出来,更不想让安渡知道,她已经派手下跟踪安渡好些天了,就连她们在獐子岛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
“怎么,你不想我救你?你想被狐妖、猫妖吃了。”银舌故作轻松的问。
“不是,不是,我不想这个意思?”安渡连连摇头,急急辩解:“我只是奇怪罢了,姐姐你怎么会那么巧出现?”
“妹妹,她,一直....”金舌心里急得直冒烟,她很把“妹妹一直跟着你。”这句话清楚的说出来,又想把“妹妹想要跟着你除妖除魔行善,修功德,成正果。”这个句话也说出,可她只有半截舌头,她结巴,话在心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是说不出来。
“姐姐!”银舌把金舌推到一旁,她就站在安渡面前,不以为然,无所谓的笑着说:“嗨!我和姐姐去连环山游玩,看见你被猫妖抓进洞里了,这不是赶上了,顺手就把你救了。”
金舌拉她的袖子,不满意的瞪着她,银舌回望着姐姐,眼睛俏皮的一眨,给她一个微笑的、放心的安慰,为了一件心知肚明的事,姐妹俩挤眉弄眼,各怀心思。
本来是一件极其清楚、明白的事,把安渡也弄得不清楚,不明白了,听完银舌的解释,安渡糊涂的、疑惑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吟溪、福婆、柳万枝冲进洞府,打到了阻挡了小妖。
银舌看见东倒西歪的小妖们,又看见气势凌人的吟溪等人,想要和好的心情被打掉了,火气直冲,往前一战,挺直腰背:“哼!看这架势,想要打架是不是?”
“小野乌,咱们可又见面了。”福婆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笑眯眯地说。
“乌银舌,你把安渡放了。”吟溪迈步上前,神态凛然,表情冷冷冰冰:“咱们的恩怨,咱们自己解决,不要伤害安渡。”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害安渡了。”银舌顿时火了,野性上来,对着吟溪大嚷:“是你们保护不周,让安渡被猫妖抓走了,是我和我姐姐把安渡救回来。你们还来找我兴师问罪,我不找你们兴师问罪就不错了。”
吟溪愣住了,回味着银舌的话,觉得话中有话。柳万枝也愣住了,也琢磨着异银舌的话。福婆看的清楚,听得明白了,呵呵笑了。
“不要吵,不要吵!”安渡摸索着走到众人跟前,着急的喊:“别吵了,银舌姐姐没有害我,是真的,真的她和她姐姐把我救出来的。你们别再为我吵了。”
“哦!这样啊!”柳万枝当胸环抱,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细长的柳叶眼深深眯着,不相信的、警惕的看着银舌:“看来是我们错怪了你了,好了,往日的恩怨,我们都不说了,现在我们要带安渡回去,你把安渡交给老娘。”
“安渡,我们走。”柳万枝说着,上前拉安渡的手,要带她走。银舌忽然伸手一拉,把安渡拉到自己身后,柳万枝扑了过空,顿时火气,大喝:“你想干什么?”琇書網
“安渡是我的客人?我要留安渡在洞府住几天。”银舌翻白眼看她,用不敬不尊的语气说。
“哼!安渡是凡人,不住妖精的洞府。”柳万枝说着,猛然探出手,绕过银舌,拉住安渡的衣服,朝她这边拽,银舌眼急手快,一把拽住安渡胳膊,拼命朝她那边扯。安渡就像一个动物,任柳妖、乌鸦精争来争去,扯来扯去。
“住手,别,别拉了。”金舌挤进拉锯战中间,一手一个,左手拉开银舌,右手推开柳妖,把安渡护在中间,严肃地说:“停手,听,听我说,我,妹妹,没有,没有恶意,她想,想,想要跟着......”
金舌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还没说完,就被银舌打断了:“姐姐,你别乱说话?”金舌心急、心急,急得干瞪眼,恨不得多生一张口,把话说利落,焦急的盯着她,不停的给银舌使眼色。
银舌性子野,心气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可能求软,又怎么会说出想要跟着安渡的话来,纵然收到金舌焦急的眼神,依旧扬着高傲、神气的头,气势汹汹的瞪着柳万枝。
福婆看出些火候,大致明白姐妹俩之间的猫腻,笑着打圆场:“小野乌,你不让安渡走,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有事你说啊!”一面说,一面转动精明、透亮的眼珠,意有所指的、热烈的看着她。
“说,说啊!”金舌悄悄捏了她一把,对她不停的眨眼睛,小小声的提醒她。
“银舌姐姐,你有事要跟我说吗?”安渡侧耳旁听,屏息着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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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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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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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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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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