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溪看出她的心思,笑而不语,转身走了。
她轻轻走进萧声响起的地方,越走越狐疑,鹤云天腰间一直别着一把排箫,可从来没见他吹过,不知今晚怎么吹起来了。他的萧声豪迈、洒脱,只是带了些丝丝忧愁,淡淡忧伤的悲音,从他的萧声可以听出,他的心不静,烦恼、担忧、思念时时在曲调里上演。
脚步声响起,排箫声愕然而止,白衣胜雪的鹤云天,回过身来,目光一呆。
面前的女人是她心仪的对象,他却不能说出口。
她穿一身月牙白的衣裳,月牙白的绸缎锦面衣裳上闪着透射下来的光影,胸前的九彩玲珑心,发出轻微的亮光,透出出来,映在胸前的衣裳上,衣裳像是被渲染了一般,顿时彩光四耀眼,肩上、手臂、手腕上缠着、披着九彩帛带,飘飘而起,垂在地上,一直延迟到厨房,好像地板上铺了一条彩虹路。
“怎么是姑娘?鹿姑娘还没睡吗?”他呆愣片刻,故作轻松的问。
“公子有心事。”吟溪盯着他问。
“没有,”鹤云天忙别过头,故作轻松地笑笑:“在下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四海云游,随遇而安,怎么会有心事。”
吟溪刚要搭话,她缠在手中的帛带动了动,身后一条平铺在地的彩带也跟着跳了跳,她知道,小莲妖又不安分了。
低头捏了捏帛带,抬头,淡淡一笑。
“姑娘打算怎么安置如意。”鹤云天忍不住问出来,一晚上,他都想和吟溪说话,既想要解决如意的事情,又想要看看她,云天知道,明日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
他是个谦逊有礼的君子,知道男女有别,不敢贸然唐突,只好吹箫解闷,好在,吟溪听到他的萧声,来了。
吟溪可不知道他的心思,来找他,只是想问关于绿如意的事。
“你很关心如意,是不是。”吟溪平静的说。
“如意只是个小孩子,她在家里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一个人跑了出来,占山为王,四处流浪,我只是可怜她小小年纪,就离乡背井,她年纪太小,容易吃亏,也容易做错事。所以....”
“所以,你才把我们引导这里来,想要我们劝她改邪归正。可是以我看来,如意好像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亲自劝她,还要我们来。”吟溪把心中的疑虑毫无顾忌的问了出来。
“哎!”鹤云天面露难色:“这么说吧!如意愿意和我说话,也愿意亲近我,可却不愿意听我劝,她很有想法,古怪的道理一堆一堆的,我是没办法,才请姑娘出手的。规劝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下又是粗鲁的汉子,把一小女该带着身边,实在是不方便,在下生性野淡,行踪不定,不可能做到有始有终,实在不敢拦下这活,只好把烫手山芋抛给姑娘了。”
“你对如意了解多少?”吟溪清澈、晶莹的眸子看着她,谦和的说。
“不是很多,知道一点。”鹤云天温润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充满感情地说:“从小如意的只言片语中,我知道她有爹娘,只不过,她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她娘千里寻夫,时常不在家,就是在家,对她也不好,听她说,她娘经常打骂她。她对她的父母充满了怨恨,这可能是她做事偏激和不愿意回家的原因。”
吟溪陷入沉思,许久,才叹气道:“我明白了,怪不得她那么恨大人打骂小孩子,原来是她父母对她不好。”吟溪刹那间对小如意充满了同情。顿了顿,又问:“那你知道绿如意家在何处?”
鹤云天摇摇头,说:
“我也曾试探着问她,想把她送回家,可是因为小如意对她的父母充满了怨恨,对人也充满了敌意和警惕,始终不肯说。”想了想,吃惊的看吟溪,“姑娘要把她送回家,这样也好,送给她父母教养,比让她在外面流浪好。”
“她始终不可说出家在哪儿,我也没辙了,难不成真的要金蛇郎君拿蛇吓她。”吟溪眉头紧锁,似在询问意见,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一想到,小如意看见蛇的惊恐模样,吟溪心总不忍。
鹤云天被吟溪微露的小女儿神情,震动了。
月光下的吟溪实在太过美丽,太过缥缈,太过纤尘不染。他愣了片刻,赶紧收回情绪,刚要开口说话,吟溪淡淡说:“很晚了,公子早点休息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断了鹤云天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拉开他们的距离。
鹤云天明白,吟溪想要和他保持距离,实际上,他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可是总有人忍不住的想要扑上前,像是玉逍遥,也比如他,今天他就失态了,在她面前忘形了。
吟溪返回厨房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小莲妖坐在地上,累的大汗淋漓,用菜刀使劲的砍、割手腕缠绕的九彩帛带,一面急促的割,一面嘀咕:“怎么割不断嘛!什么破布,怎么这么结实。”
吟溪悄然声息的走进来,看着她忙碌的动作,笑了,站在她背后,柔声问:“吃饱了吗?”
“啊!”哐当一声,菜刀落地,小莲妖缓缓转过头,紧张看着她,眼睛瞪着大大的。xǐυmь.℃òm
“地上凉,起来吧!”吟溪递给她一只手,温和的笑着说。
小莲妖狐疑的看看吟溪,确定她没有生气,没有发怒,才敢顺着她的手站起来。
吟溪摇头一笑,看来这小丫头的戒备之心十分严重。
在回厢房的路上,小莲妖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句话也不敢说,骨碌碌大眼睛的忙碌的转着,带着戒备在吟溪身上偷扫。
厢房门口时,吟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子,倚在门上。
她以为玉逍遥走了,心中暗暗庆幸一把,原来他没走,又回来了,拦在她门口,又要纠缠不清。
“如意,你先进去。”吟溪喊愣愣盯着玉逍遥看的如意,让她进房。
如意推开门,一步一回头,看看吟溪,又看看玉逍遥,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吟溪关上门,缠在她们手里的帛带卡在门缝里。
吟溪走到厢房外面的扶栏旁,背对着他说:“你喝酒了,就该去休息,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
玉逍遥凄苦的笑了,望着吟溪的美丽、动人的倩影,心中一动,忽然,快步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她,抱得紧紧的,疯狂的喊:“仙子,仙子,我实在太喜欢你,太想你了。想你想得好苦。”
玉逍遥疯狂的举动,吓坏了吟溪,她左右挣扎,低声说:“放开,放手,玉逍遥你疯了。”
“我疯了,我是疯了。”玉逍遥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抱得更紧了“我快要发疯了,想你想的快要疯了,憋屈的日子我过的快要疯了,求而不得心也快要疯了。”
“你放开啊!”吟溪挣扎着喊,
玉逍遥紧紧钳固着她,大喊:“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无动于衷。我喝了一下午的酒,酒里是你,心里是你,眼里是你,不见你我快要疯掉了,仙子,算我求你了,你跟我走吧!一天,只要一天就好。”
“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吟溪又气又羞,声音高了好几分。
玉逍遥痴恋的抱着她,像是粘在她身上的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掉。
吱哟一声,门开了,柳万枝睁大眼睛,惊奇的、羡慕的望着抱在一起的小情侣。
蛇妖开了门,眼睛里带着嘲讽的笑意。
鹤云天开门出来,站在扶栏的对面,正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心里酸酸的,难受极了。
吟溪真的恼怒了,抬脚照着他左脚,恨恨的踩了去,趁着他吃痛的空隙,推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子,扬手一巴掌,打的干脆。
玉逍遥白净的脸颊上,顿时多了五个清晰的手掌印。
蛇妖、柳万枝、鹤云天震惊的目光奇刷刷飘来,他们太吃惊了。
安渡看不见,却听到了声音,摸索着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嘘!别说话。”柳万枝轻轻一嘘。
吟溪大口喘着粗气,面色绯红,又气又怒,清冷、明净的眼眸里闪着腾腾怒气,眼里的水波也随着怒火上下流动,她真的气极了,身子剧烈的抖动了。死死的瞪着她,一字一句坚决的说:“玉逍遥,请你自重,让我明白清楚的告诉你,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吟溪气呼呼的跑进房里,羞愤难当,倚在门上,黯然神伤。
玉逍遥当头一棒,呆如木鸡。忽的,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里凄惨而悲凉,狂癫而放浪,让人听了,鼻酸眼通。
他高兴时喜欢弹琵琶,抒发感情,不高兴时,更要弹琵琶排解烦忧。翻身一跃,跳上屋顶,肆无忌惮的拨弄琵琶,一面弹,一面无所顾忌的放声高歌:
“伊人在空谷,美名远播扬。高山隔阻远,日日常思量。风流玉逍遥,时见时疯狂。哈哈,哈哈。”
琵琶被他弹得急急切切,贯彻云霄,弄得方圆书十里的人家都睡不着,一阵狂笑声,震得树叶飘飘落。
他接着又唱:“佳人在幽谷,冰洁目清扬。性冷常拒客,痴人自难忘。倜傥玉逍遥,时想死癫狂。”唱完,又是一天仰天贯地的大笑。
安渡、柳万枝不敢上前劝,默默回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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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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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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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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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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