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带着慕清颜从后墙翻入,直接跃上屋顶。
屋顶的瓦片已经被周虎揭开,两个孔洞都冲着张大娘子的住处。
此时屋子里燃着灯,除了张大娘子,还有个年纪与其相仿的男子。
张大娘子哭丧着脸,双手抓着那个男子,“奇郎,你说我们怎么办?那人不是说不再理会我们了么?为什么又像鬼魂一样来缠着我们啊!他真的来了!真的来了!前晚他就是来吓我的,一定是他!他又要做什么啊!”
“我就知道,这事不会完!”
被叫做奇郎的男子有些死气沉沉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捏着张纸条。
那便是张大娘子收到的密信。
信是慕清颜在客栈时便写好的,由周虎悄悄放在张大娘子的梳妆台上。
当张大娘子突然发现这张莫名其妙出现的纸条,前晚刚被吓坏的心又剧烈地跳动,焦急地去与奇郎传消息。
可是奇郎在白天的时候不敢来张家,一直等到天黑才偷偷摸摸的跑来,亲眼看到这张神秘的纸条,也是吓傻了。
纸条上的话很简单,只写着:亥时末,叙旧,落款是一只鞋子的花样。
“他哪有那么好心帮我们?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他玩弄的猎物!如今神画再现,明摆着他都敢玩弄到官府头上,火烧常平仓那么大的事,简直不可想!”奇郎的身子在发抖。
“神画?与神画有何相干?”张大娘子诧异。
奇郎看着面前的女人,欲言又止。
“你快说啊!怎么又扯到神画?”张大娘子用力摇晃。m.xiumb.com
“其实……”奇郎咬了咬牙,“他不仅帮我们守密,霍兴暗中跟踪我们也是他给我通风报信。”
霍兴便是张小娘子奸夫的妻弟,第二起命案的凶手。
“什么!”张大娘子双手滑落,“不是你先发现的?”
“不是。”
“那……”
“所以,霍兴谋杀他姐夫也与那人有关,若没有那人,被事情败露的人就是我们,霍兴不会去杀他的姐夫,也不会在他姐姐坟前自尽。”奇郎双手抱头低下,“我以为这事过去就能过去,怕你担心,没有与你说。谁成想……”
“原来都是那人在捣鬼……原来……那第二幅画出现是故意的……他不会好心与你通风报信,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张大娘子在惊恐中反而清醒了。
奇郎迟疑。
“都到这个时候,你快说啊!”张大娘子催促。
“第三幅画也是……因为我。”
“我们又不认得那个双流县的药商。怎能与你有牵扯?若有牵扯,官府能查不到?”
“正因为我们与那药商无关,也与凶手无关,所以官府想不到我们。可是,我认得那药商的一个同窗。”
“谁?”
砰砰砰!
有人小心翼翼地敲门。
“他来了?”
张大娘子惊得猛转身,可转念一想,“他神出鬼没,怎会敲门?”
“我去看看。”
奇郎小心出了屋子,缓步挪到大门前。
门又被敲响两声。
奇郎刚打开门栓,一个黑影迅速从推开的门缝挤进来。
“吕威!”
借着张大娘子手中的风灯,奇郎清楚地看到斗篷遮盖下的那张脸。
吕威也是一惊,揭掉斗篷帽子,“姚奇!”
“走!屋里说。”
姚奇关严大门,推着吕威快步进了屋子。
“是你!”
一踏入屋门,吕威便甩开姚奇,抬手指着他的鼻子,“原来是你出卖我!”
“到底怎么回事啊?”张大娘子急切地追问。
姚奇走到椅前坐下,“我是帮你。你这两年又没少赚。”
“我没少赚?你怎么不说我差点赔个倾家荡产!”吕威一把扯住姚奇的衣领。
“有话好好说。”张大娘子忙劝,“既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时再计较过去有何用?还是先想想眼前吧。”
“呸!一对狗男女!”吕威啐了口,松开姚奇,气哼哼的坐在另一边,“真没想到你姚奇背地里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你又与我们差多少?若你心里没歹念,做正经生意,谁能坑害到你?”姚奇整了整衣襟,“我们都是半斤八两的人,就不要互相指责了。我看郫县那个女童的死,肯定是你掺合了一把。杏娘说得对,我们如今都被绑在一块儿,还是赶紧先想想眼下怎么办吧?你今夜来张家,肯定也是为赴约。”
吕威从袖中抽出张纸条拍在桌上。
张大娘子手快,先拿起纸条,“亥时末,永平桥张彬家,叙旧。落款画的是个……骰子与一把刀?”
骰子,是赌坊常见之物。
刀,可为凶器。
吕威自认并非杀死双流县药商的凶手,可有人将这图样留给他,定意有所指,能将他与骰子、刀联系在一起,只有熟悉当年犯案真相的人。如此神秘出现在他家中的纸条……吕威心想,这是当年那人的召唤。而他虽然心中拒绝,可有把柄落于人手,不得不前来赴约。
吕威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只剩下个寡妇的张彬家,想它作为第一起神画命案的开端与自己的关系,这原本是他根本不敢去追究真相的事。当进门看到姚奇,吕威瞬间便明白了。
姚奇与他便是这两起命案的关联!
“奇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所有的事都有相干?”张大娘子跌坐在一旁的圆凳上。
姚奇将手中捏皱的纸条平展放在桌面,与吕威拿出的纸条并排摆在一起。
“张彬毒杀张小娘子之后被抓伏法,我以为事情便结束了。谁知那人又突然找上我,告诉我说霍兴盯上了我们,我仔细留意,发现果然如此,便想到霍兴一定是已有所怀疑。”
“我知道。”张大娘子接上话,“后来我依着你的话,故意说给躲在暗处的霍兴听。我说曾亲耳听到那小妖精与她的奸夫说起他的亡妻,那奸夫露出曾谋杀亡妻之意。如今小妖精被张彬杀了,那奸夫虽然毁了名声,可却无性命之忧,白白杀了人,又有人因他而死,真是便宜了他。我还问你要不要去报官,揭发他。你说事情过去那么久,那可怜的女子已经化为一堆骸骨,怕是也查不出什么,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们又平白惹了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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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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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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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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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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