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韩致远否认,“碰破头皮应该是蹭划状的伤,皮肤有磨损。而老花的头皮相对平整,看起来更像是撕裂状,呈红肿。”
韩致远轻轻捋了几下老花的头发,便有几根脱落,“又伤在这个位置,应该是被人用力揪拽头发扯破的。”
“有人扯老花的头发?那不就是……老花被人害死的?”杨备汗颜失色。
虽说觉得老花死的蹊跷,可当真有人给出死于非命的质疑,还是惊骇不已。
“老花……是……是被人……丢入井里的?”
“不论老花如何落井,他生前确实有人对他下过重手。”韩致远确定,“那口水井在哪儿?”
杨备指出,“出门右拐,老戏台侧边的那口水井。”
“我记得那边挨着两户人家,还邻着一座花楼,夜里都没人听到什么呼叫?”
“知县大人也问过,按说夜里有什么大点儿的动静很容易听得清,可是好像没有谁听到。就是大早的时候有人去打水才发现老花,现在也没人敢去那口井打水了。”
老花能主动离开杨家,主动拿酒喝,可就算喝醉,也不至于遭人重手都还不吱声吧?可他确实是活着掉入井里,并且还有过挣扎。
韩致远查看老花的喉咙,手指在他的脖子上来回试着按压摸索,点在某处后,眉宇微拧,“拿把刀来。”
杨备赶忙取来一把菜刀,“韩公子,这刀成么?”
“凑合吧。”韩致远接过菜刀,对着他所按的地方小心划开。
杨备见韩致远俯身探入棺中,吃惊地看他如何剥开老花脖子上的那块皮肉,割开老花的喉咙,从嗓子的位置翻出一截细长的血物。
“这……这是什么?”
“一截树枝。”韩致远打量那截东西,“端盆水。”
杨备又很快端来一盆清水。
韩致远将那截东西丢入水中,连手一起洗干净,再把那东西捞出。
杨备见果然是一小截半寸长,半根筷子粗的树枝。
韩致远起身,突然一把揪住杨备的发髻,杨备的头便不由地跟着他的力度向后扬,“韩……韩公子……”
“继续往后仰。”
韩致远的手劲不够大,只能让杨备自己往后仰头,一直仰到整张脸平面朝上冲天,张着口只有喘气的劲儿。
然后,韩致远拿着树枝的另一只手作势冲杨备张的大口虚戳了一下,将人松开。琇書蛧
“咳咳咳——”退到一边的杨备连咳几声。
“韩公子这是何意?”
后带人赶来的刑部侍郎钱大人刚好看到这一幕。
韩致远将手中的树枝递给走来的钱大人,“这就是凶器。”
“草民知道了!”杨备抢着解释,“有人揪住老花的头发,像韩公子那般下手,把这截树枝打入老花喉咙卡住,老花就喊不出声音了。”
钱大人看看手中的湿树枝,又看看地上的血水盆与那把染血的菜刀,“此物是从老花喉咙里发现的?”
“与诚儒的剖尸查胃相比,我这割喉拔刺不过是效仿之道。”韩致远从棺盖上扯下一条白绫,擦干净手。
钱大人端详那树枝,“此物卡住喉咙,既能保证受害之人短时不会咽气,又能令他无法喊叫,不易惊动他人,致使其求救无门,落井之后唯有等死?”
“而且此人颇懂几分手段,能将树枝正好横卡在人的咽喉,位置不上不下,既能保证死者合不拢口,又发不出声,也非举手之事,同时下手还要快,否则被揪住头发的老花难免不会痛叫。”韩致远将白绫丢给杨备,“重换一条吧。”
杨备将白绫团在手里,“韩公子的意思是,那人是个练家子,肯定和草民无关了。”
杨备想着,这话传出去,就再不会有人说他家的闲话了。
可韩致远的话却让钱大人眉头皱的更紧,“这样一个人对老花下手?”
老花不就是个疯子而已?
钱大人走到棺前,看了眼脖子上开了个口的老花,“此人原本可以一招致命,却等着老花溺死,想必是为掩饰行凶真相,伪造意外致死假象。可惜碰到韩公子手中,割喉取物,打破了他的心思。”
“或许如此吧。”韩致远并不确定。
且不论老花为何而死,单凭他与黄贵妃的那点渊源,钱塘知县必然不敢小瞧此案,即使县衙的仵作不够仔细,可呈送到刑部,翻来覆去多仔细查看几次,老花头皮上的损伤肯定会有新的定论,再有他在刑部走动,梳理事发情形,不需深想就能意识到老花在呼喊上出了问题,结合头皮损伤,发现喉咙异物轻而易举。
如此看来,老花被谋杀其实是很表面的一件事。凶手具有一招毙命的手段,却偏偏等着老花溺死咽气,或者他有所低估,或者是他在行凶上具有某种癖好,也或者是有其他未知缘由。
“老花就住在这个屋子?”韩致远环视屋内。
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
棺椁正对着那张木桌,木桌被当做了供台,摆放着香烛与几块点心。
“正是。”杨备道。
“搜。”钱大人见韩致远在屋中四处打量,便也下令刑部差役在屋中翻查。
至于要查什么,他也说不清。
结果只从床角翻出老花的几件破旧衣衫,还有不知他什么时候裹在衣衫里大概早已忘记的皱干皮的果子。
“韩公子,这连墙缝都扒拉干净了,也没有搜出什么。”钱大人道。
“老花这边是干净的很,看来他被害的动机很难查。”韩致远出了屋子。
钱大人随后跟上,在韩致远耳边低语,“我打听过,这老花跟人没有什么深交,从前在太子府时也只不过独自喂马,若一定要扯出个人脉关系,还是与黄贵妃近些。可又令人十分不解,老花不就是一个被贵妃救过的落难者?再说,贵妃帮过的人也不在少数,老花不过其中之一而已。”
“如果与贵妃那边只是巧合,问题出自他到太子府之前呢?听说这个老花从前可是个到处行走,居无定所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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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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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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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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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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