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不可!”
太皇太后沉老有力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韩丽蓉原本打算出宫回府的,听闻黄贵妃出了事,也一同陪着太皇太后赶过来,与她们一起闻风赶来的还有太上皇后,皇后以及其他妃嫔。
“祖母,母后。”赵惇看向齐拥而入的众人。
太皇太后穿过众人让开的夹道走向眼含热泪的赵惇,“黄贵妃突遭不幸哀家也很震惊难过,理解圣上的心情,但慕清颜绝非谋害黄贵妃的凶手,圣上如此轻率将人定罪,只是为发泄迁怒,实在有失明君之德。”
“祖母不宽慰儿臣,不为倩娘落泪,反而为此犯女说情,在乎她的生死?”赵惇身形摇晃着回手指向慕清颜,“朕不管慕清颜是有意还是无意,倩娘就是被她所害!她亲口承认与倩娘同行在前,即使倩娘失足落水,她也难逃照顾不周之罪,更何况还有人目睹她碰到倩娘!她理应为倩娘偿命!”xǐυmь.℃òm
“谁亲眼目睹?”太皇太后冷厉的目光扫向跪成一片的众人。
“婢子亲眼所见。”那带头栽赃慕清颜的宫女率先回答。
“婢子……也见了……”有人跟着小声说。
“翠心,你呢?”太皇太后问那一直默默流泪的宫婢。
宫婢翠心抽噎,“婢子……没看清……一个恍惚就见贵妃娘娘落入水中。若知娘娘会遭意外,婢子即使违背娘娘的话,也要紧随左右。”
“这与宫人是否在旁无关,都是这个慕清颜!”赵惇恨道,“倩娘在仁安殿住了那么久,天天在这桥上走来走去都相安无事,偏偏今日与她在一起时遭此劫难,若非她带了煞气,动了手脚,岂有如此巧合?朕定要除去此女,以免她继续连累他人,尤其是祖母,更不该与此女接近。”
“圣上糊涂!”太皇太后戳着龙头拐杖。
“朕不糊涂,才没有将仁安殿众人全部以重罪论处。否则贵妃出事,他们哪个能逃得脱?难道祖母认为,朕应该放过慕清颜而重责他们不成?反倒是祖母年纪大了,心慈手软,容易犯糊涂,还是回去歇息吧!嘉王妃,送太皇太后回慈宁殿!”
“圣上!”
“太皇太后。”慕清颜抬起头,神色平静,“您不必为民女与圣上争执,民女是死是活自有定数。”
“什么是定数?哀家活了几十年,从不相信什么定数。事在人为,孩子,你不懂么?”太皇太后走向慕清颜,“都怪哀家,不该急着把你召进宫,更不该允你与黄贵妃离开,稀里糊涂摊上这样的事!”
“是我不该告诉太祖母清娘回到临安,让太祖母心生惦记,是丽娘的错。”韩丽蓉也是内疚不已。
“太皇太后与嘉王妃若是自责,反倒令民女不安。”慕清颜道,“若是责怪,应该责怪民女自己回到临安才是。这条路是民女自己选的,与任何人无关,也不后悔。”
“你不后悔吗?”一直在看热闹的皇后李凤娘走上前,眼含浅笑的瞅着慕清颜。
连她都不敢轻易招惹的黄倩儿不论死在谁跟前,对谁来说都是灭顶之灾。皇帝的宝贝疙瘩没了,怎能不找人算账?皇帝肯定恨不得把慕清颜大卸八块五马分尸!谁让她恰巧是黄倩儿每日如常的变数?
“民女从来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慕清颜道。
她不后悔这趟临安之行,因为这趟行程是必须的。只能说命运无奈,让她初到临安便遇到这样的事。
她的命运就是这样充满了考验,唯有接受,披荆斩棘的向前走。
“是么?”李凤娘轻笑。
“刁女,还敢嘴硬!把她拖下去!”赵惇只觉慕清颜那一脸的平静像是一片刺,生生扎着他的眼睛。
“圣上。”慕清颜向赵惇叩首,“贵妃不幸遇难,众人指责民女,圣上迁怒民女,民女全都理解,但圣上若要治民女的罪,用民女的死承担这一切,只能让贵妃娘娘死不瞑目。”
“你不是深得贵妃欢心?朕要你下去陪她,她怎能不瞑目?”
“真凶逍遥法外,贵妃岂能瞑目?!”
“什么真凶?”
众人皆愣。
在所有人眼里,黄贵妃的死是意外,即使慕清颜真不小心“碰到”黄贵妃,也都当她是无意之举,从未有人认为黄贵妃是被人谋害。
而慕清颜说出“真凶逍遥法外”这样的话,就是认定黄贵妃是被人存心谋害,一场意外变成了命案。
“清娘,你说黄贵妃是被人谋杀?”太皇太后问。
李凤娘感到好笑,“这怎么可能?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除了你与黄贵妃走近,哪儿来的另一个凶手?难道是有人从桥下伸出一双看不见的手把黄贵妃拽入水中不成?光天化日撞了鬼?”
“慕清颜,你为脱身胆敢妖言惑众!”赵惇怒道,“朕知道你颇有几分小聪明,但如此说三道四,当朕与所有人都是愚钝痴傻之人?”
“圣上,民女没有妖言惑众。民女说的是真凶,是活脱脱的人,谋害贵妃的案犯。”慕清颜强调。
“慕清颜,你说黄贵妃是被人谋杀?”赵惇的亲信御侍张成和不禁好奇插言。
他知道皇帝对慕清颜的不满除了因为黄贵妃突遭意外而迁怒愤恨,还因为她与韩致远走的近密。韩致远知道那么多皇家秘事,皇帝不信慕清颜不曾听闻,尤其是他当日被谭福挟持时的狼狈,巴不得所有在场的人都统统消失,而事实也是如此,当日在场的人除了暂时实在没法遣走的,其他那些宫人全都被陆陆续续打发掉。而像慕清颜这样的人本就早该被封口。若她远远呆在襄阳那个小村落安安分分也就罢了,偏偏要后脚随着韩致远返回临安!
可若摒弃这样的前嫌,将黄贵妃的死毫不犹豫地算在慕清颜的头上确实挺冤。但是这个姑娘又偏偏没有哭闹求饶,反而一口咬定黄贵妃是被谋杀。张成和倒想瞧瞧,她打算怎样拿自己擅长的那点破案能耐帮自己脱身?说有真凶就必然要抓出一个真凶,否则办成无头案她还是难逃一死,难道她真能再弄出一个真凶不成?若如此,黄贵妃岂不真成了被人谋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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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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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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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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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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