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犯人的监狱。
这听上去本身就像是一个笑话。
但为了救出伊东剑,哪怕真的只是个笑话,轻羽他们也甘愿一试。而他们的敌人,无非也就是那些罢了。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杰西卡,还是一个高质量原体。”水芯的嘴角拉着漂亮的弧度,似乎现在中了圈套的人是杰西卡才对:
“你手上现在确实是有人质,但你别忘了,上一次,你们可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水芯有十足的信心,绝不会中杰西卡的香气幻境,然而这信心究竟来自何处,他却并没有意识到。
水芯处在一种盲目自信的态度中,身轻如燕的他话间已然发起了进攻。他的行动速度很快,行动力也很强,而杰西卡的能力虽然能让人瞬间致幻,但只要避开了那一个瞬间,便就意味着能够克敌制胜!
胜负的关键无疑就是在速度两个字上。只要水芯足够快,赶在下次香味释放之前拿下杰西卡,那么一切必然可成为定局。
水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若是要说比速度,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够赢过他。
然而这一次……
“什!”
水芯像雷光一般冲了上去。为了轻羽的安危,他拿出了赶超生死的速度——这是一定不会输的速度。
可是不见了。
杰西卡就这么突然从他面前消失了!m.xiumb.com
一起消失的,还有南风。
这个瞬间,隐约有一道突兀的风吹到了水芯的脸上,还伴随着最初闻到的那种香气。
淡淡的香气在水芯面前散开,如薄薄的无形的网包裹了他。就在和自己一厘之隔的地方,他看到杰西卡幻化成了泡沫的碎片,跟南风一起,像是被风吹散的砂砾,就这么一点点的没了。
水芯愣在原地,全是错愕,无法相信杰西卡竟能真的快自己一步。
但好在。
那个人还在他的身边。
“轻羽……”他唤了那个人的名字,带着窃喜和欣慰。他想先拿走她手中的无赦,不料就在指尖刚刚触碰到她的一刻,她整个人、包括手中的枪一起,都在极速的融化!
那就像是被扔进了火炉的雪人,消融的速度令人胆寒。甚至还来不及嘶吼和惊呼,那人就变成了脚下的一滩血水。
“……”
“…………”
“……不……不会的……不……”水芯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血水就像剧毒刺激着他的精神。
他不能动。
他不能说。
他不能哭。
他意识不到自我的存在,只有窒息,只有抓狂,只有无法呼吸。
他感觉不到自己现在是个人,他只觉得自己是无数绝望和痛苦的结合体。
砰!
突然有个模糊且隐约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但他想不出来那是什么声音。与此同时,逐渐强烈的痛觉在肩头逐渐蔓延开来,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撕开了裹着自己的膜。
他觉得痛苦在减轻,觉得迷蒙在清醒。宛如雨后初晴的天空,方才塞满了大脑的混沌与绝望,就这么褪去了:
“……轻……轻羽?”水芯红着眼睛,脸上还有并未完全清醒过来的迷惘。
刚刚的,是幻觉?
所以……
水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却也还是想不明白。他的身体真的还在发抖,这全然是害怕失去某人的恐惧。
这种恐惧。
他承受不起!
“丫头你吓死我了。”
那男人像极了惊弓之鸟,浑身都在发抖,吓的发抖。紧紧抱住轻羽的一刻,仿佛恨不得将这女人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才能安心。
水芯的眼中噙着泪光,头埋在轻羽的肩上。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无助至极的孩子,细微的哽咽声通过肩膀不断传递到轻羽的身体里:
“水芯……”轻羽有些错愕,很快跌了眼帘。她从没见过水芯如此脆弱的一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可水芯并不需要安慰。又或者说,轻羽现在好好的在他面前,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
“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水芯如孩子一般哽咽,一双手将怀里人抱的死紧。
轻羽发现水芯的时候,他已经中了杰西卡的幻像,见他像疯子一样掐着他自己的脖子,轻羽当时也是急了。
杰西卡的幻术非常厉害,轻羽若贸然靠近,怕是会反被水芯当成敌人,被水芯的能力所伤。情急之下她只得对水芯开枪。
好在水芯的意志力还算强大,疼痛很快就让他从幻像里摆脱了出来。否则轻羽怕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了,我好着呢。”轻羽轻轻拍了拍着水芯的后背,而水芯把她抱的更紧,那是一种仿佛连灵魂都要窒息的力道:
“丫头,我……”
水芯的话才刚开口就卡住了。他卡的十分突兀,仿佛刚刚的几个字是没有控制住的脱口而出。
然而他还是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有些话,他知道不能说。他知道一旦说了,或许将会永远的失去某些人。
他不敢说。
他不能说。
因为他太了解她了……
“我没事了。对不起,失态了。”水芯显得几分尴尬,即便不舍,也还是放开了那个坚强又倔强的人。
轻羽愣了愣,目光从正面避开了水芯,片刻后又看了回去,却眼神已然是平日里熟悉的淡漠与亲切:
“我俩谁跟谁,失态?不存在的。你缓过来了就好。”
是啊。
我俩谁跟谁呀?
同伴,亲人,朋友,知己……我俩可以是任何最要好最亲近的关系,但却永远都不能是在爱情的范畴里。
水芯明白。
所以这一刻他也笑了,笑的和平日里一样,笑的和哥哥一样:“怎么没有看到南风,到底发生什么了,杰西卡呢?”
“你跟我来!”轻羽一个玩味且得意的笑,带水芯去了地下一楼。
此时此刻,左丘的尸体还在刚刚的房间里,他确确实实是死了,脑门上的弹孔也都是真的。唯一不同的是,左丘旁边多了个杰西卡。
当然,杰西卡并没有死,但他已经被南风打晕过去。
杰西卡这个家伙,能力近来似乎又有提升。他先放了左丘做诱饵,以真藏假,让轻羽和南风放松戒备后便发动能力,但没想到轻羽竟完全没有中他的幻像。
轻羽和南风从通风口进入监狱的时候,并没有闻到香味。可见那个时候杰西卡还没有设伏,显然是等他们下了楼才到通风口那儿做了手脚,随即赶到左丘尸体所在的这个房间下手。
“上次和他交手,他好像还不会使用的气团一类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快就发明了新招数,可以以香气团作为陷阱埋伏……”
分离香气,且不在跟前也能发挥异能的效力。他们这些高质量原体果然可怕,异能上存在无限进化、甚至异化的可能性。
听轻羽解释完毕,水芯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家伙的能力确实很厉害,中了幻像之后完全意识不到。丫头,你是怎么破解的?”
轻羽摇摇头,这点她自己也是觉得纳闷,就是觉得杰西卡的香气似乎对自己没有太大的影响。刚刚即便闻到了,也只不过头晕了一下而已,并没有陷入幻像之中。
可南风却还是中了招,是被轻羽一巴掌打醒过来的。
轻羽和水芯边走边说,想着到了下面的房间,只要水芯碰了杰西卡,他们就能彻底控制那个死娘炮了,却不料看到的是另一幅光景——
“南风?!”
左丘和杰西卡确实还在里面,可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穿西装的寸头男人,南风显然已经被他打败,还又中了杰西卡的幻术,像个人偶一般呆若木鸡。
“红翼,你什么意思,刚刚就看着我被他们打?”杰西卡非常不爽,很明显他也是才被救醒了不久。
红翼没有搭理杰西卡,似乎不太喜欢跟他说话。这会儿只是盯着轻羽和水芯:“我是个谨慎的人,不了解敌人实力的情况下不会贸然出手。”
“你!”杰西卡气得瞪眼,但也不敢跟红翼计较,只能又对着轻羽叫嚣,“你们真是笨蛋,监狱里面一个犯人都没有还进来,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么。”
“哼。”轻羽冷声嗤笑,“这么明显的陷阱你们都敢用,我们又有什么不敢进来的?万一是你们怕了,所以想出这么个蠢招,希望我们别来呢。”
“上次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说会道。”杰西卡沉了脸,“老一那家伙就是这德行,哪怕是个哑巴,和他在一起久了也会伶牙俐齿的。”
“我知道你们喜欢关注顾南一,但很不巧,我对那狐狸可不感兴趣。”轻羽无聊的白了杰西卡一眼,又看了看左丘的尸体:
“干佣兵这么长时间,你们这次的伎俩真是太拙劣了。故意让左丘死成这样,是为了嫁祸给我吗?”
话音刚落,房间外面就又出现了一个人,还十分正经的回答了轻羽的疑问:“没错,这次就是想把左丘的死嫁祸给你。”
“所以现在只要拿到你的手枪——那把无赦,这事情就算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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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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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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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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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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