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祥从宫中回到家,已是深夜。
自沈夫人去世后,太尉便将那个院子拆掉,重新改了模样。大院子里套了三个小院,除却南边的月亮门外,正北、正东和正西三个方向,各有一个小院。
从未娶过小妾的太尉,却在最近半年内,连娶三个姨娘。这三个姨娘被分别安置在那三个小院中。
北边小院住的是大姨娘,二十七八岁,生过孩子,丈夫死后,儿子也不幸夭折。这样不祥的女人,一般没人敢要,沈太尉却把她娶了回来。
东边小院住的是二姨娘,十七八岁,黄花大闺女,长得人高马大的,以前在沈府的厨房帮忙。
西边小院住的是三姨娘,二十岁上下,是个未婚先孕的小姐。那男人跑了,孩子生下来送了人。三年过去了,在沈太尉出现之前,都没有人正经人家上门提亲。
夜已深,沈敬祥不想再向里面走,直接拐向离门口最近的三姨娘的院里。
八字胡不常来这个小院,因为每当他看见三姨娘的时候,便会想到他那个不知廉耻的小女儿来。
看到房中亮着的灯,狐狸眼中的寒光柔和了些。
女人正在灯下做衣服。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她的心里一阵慌乱。匆忙中,手指不小心被针扎到,泛起了一个小红珠。
女人轻哼一声,将刺破的手指含在嘴里吸允着,以减轻疼痛感。
只是,女人手指上的痛还未消散,便听到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女人迅速将手指从嘴里抽了出来,站起身来,看向来的人。Χiυmъ.cοΜ
“老爷。”女人施礼道。
“兰心,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狐狸眼瞥到女人旁边未做完的衣服,接着说道,“衣服又不急着穿,白天做也行。”
兰心圆圆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呵呵,没什么的,反正我闲着没事儿,白天晚上都是一样的。”
沈敬祥轻轻点着头道:“嗯嗯,活多的话,交给下人做就是了。你们做这些,只是打发时间,别把身子累坏了。”
女人点头道:“兰心知道了。”
“嗯嗯,时间不早了,帮我宽衣吧。”
“是。”女人轻声说着,走上前去。
片刻之后,三姨娘房间的灯灭了。
八字胡贴到兰心的唇上,贪婪吮吸着她软糯的身子。房间内充斥着的呻吟声中,夹杂着男人的低声呼唤:“兰心,给我生个儿子……”
此刻靖王府的东明轩内,还亮着灯。床上躺着的女人,双眼微闭,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你小时候好调皮啊!”
一旁坐着的赵启明,笑着说道:“是啊,我记得有一次,为了抓住湖里的鱼,跳到水里,差点淹死。”
明月睁开眼睛,好奇的看向那张俊美的脸:“那你现在还怕水吗?”
“当然不怕啊,我后来去了凉州,那边水多,就自然学会游泳了。”
听到“凉州”二字,明月的神色瞬间暗了下来。这两个字,触发了她太多思绪。
察觉到女人脸色的变化,男人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明月摇着头,淡淡地笑道:“没事儿,可能是困了。”
男人点点头道:“那我们睡觉吧。”
听到这个,明月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惊慌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们?”
“是啊。”男人相当肯定。
“不行,不行,我……我还没做好准备。”明月语无伦次地说道。
看到女人惊慌的神色,男人露出邪恶的笑容:“什么啊?我都陪你睡了一年了!”
女人辩驳道:“我那个时候又没有办法拒绝!总之现在不可以。”
“那什么时候可以?”男人委屈地问道。
明月羞得满脸通红,将头撇向里面,不看男人,低声说道:“等我身体好些了吧。”
赵启明弯着腰,将脸凑到明月面前,直直地盯着女人看了会,然后哈哈大笑道:“萧明月,你在想什么呀!”
女人又羞又气:“难道不是吗?”
“本王以前怎么陪你睡觉,现在还是一样啊!”
女人的眼珠转了几转,试探着问道:“你是说,再拿床被子,睡我旁边吗?”
“是啊,我不是一直在你床边睡吗?”
“不行!”明月断然拒绝道。
男人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那样真的很挤,我感觉没有自由!”
赵启明惊讶地问道:“自由?睡觉还要什么自由?”
“你睡我旁边,总之就是太挤了!”
男人皱着眉头委屈地说道:“可我不占什么地方啊?”
“那也不行!”女人再次无情地拒绝道。
男人好看的嘴巴力争道:“我可事先告诉你,你已经习惯了我陪着睡觉,突然没我陪着你了,你会失眠的。”
听到这话,明月心中想着:“是啊,你昨天没在,我就失眠了。”但嘴上却说着:“你昨晚就没陪我,我睡得好好的呀。”
“真的吗?”赵启明失望地问道。
他每次去外面办事,不管多晚,也要回来睡觉。若不在这个女人身边,他会睡不着的。
然而,在听到对方却没有同样的感觉时,赵启明不免有些失望。
女人再次肯定地点头说道:“真的!”
“好吧,那我去偏殿睡。”男人失落地说道。
“嗯,去吧。”明月闭上眼睛说道。那声音轻的,好像她马上就要进入梦乡了。
靖王依依不舍地说道:“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
这次女人的声音更加清脆和肯定,表示着自己意愿,不给对方商量的余地。
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到桌前,将灯台拿上,最后再深深看了女人一眼,在对方的唇上留下轻轻的吻,轻声说道:“好好睡吧。”
听到男人转身的声音,明月睁开双眼,柔和的目光投向男人高大的背影,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在心中说着:“我是多么幸运啊。我爱的人,也恰好爱着我。”
一个时辰过去了,萧明月却比刚才更加清醒,脑细胞异常活跃。她虽然用了各种办法去催眠自己,但依然无法入睡。
黑暗中,明月的两只眼睛溜溜地转着,在心中叹道:“他都已经安全回来了,我为什么还是失眠!难道真像他说的,我已经习惯他陪着了?”
片刻之后,安静的夜里,响起的轻微的脚步声,瞬间牵起了明月的神经。
正当明月因害怕而想要大声喊人时,她突然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着温度的,特殊气味。
明月很确定,这个气味,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她那小小的心,砰砰地跳动着。
果然,那个高大的身影来到了明月床前,像以往一样,悄悄躺在女人身边,轻声说着:“可是,我已经习惯你了!没有你在身边,我实在睡不着。”
女人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在心里对男人说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恐怕要失眠到天亮了。”
不出片刻,像往常一样,卧室内两人的呼吸变得沉稳和均匀。
十几天之后,也就是五月中旬,平国皇帝东宫良,率领二十万大军,朝安国凉州方向而来。
安国皇帝赵启智得到消息后,连忙召靖王进宫商议。
正德殿内,皇上赵启智身着蓝色华服坐于正殿内,见到进来的人,他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刚才一直纠结的眉,也舒展开来。
靖王一身朝服,上前施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靖王免礼,赐座。”皇上柔弱的声音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赵启明拜谢道:“谢皇兄。”随后,坐于下位椅子上。
靖王刚一落座,皇上刚舒展开的眉,又紧了起来。他忧心地说道:“朕得到消息,平国皇帝东宫良,亲自带兵,率二十万大军,要进犯凉州。”
听到这话,靖王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他早在几天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皇上见靖王没有说话,接着说道:“去年,平国就连侵我安国两个州郡,如果不是平国皇帝突然驾崩,安国恐怕要失去更多土地。”
靖王不忍看到哥哥担忧,宽慰道:“皇兄不必过于忧心。安国兵强将勇,粮草完备,如果运用得当,必能守住凉州。”
“朕知道……咳咳咳……”赵启智剧烈咳嗽着。
皇上每咳一次,靖王的心,就被重重地撞一下,眉头紧蹙着,急切地说道:“皇兄,不要再操心这些事情了。”
皇上喝了热茶,止了咳,凹陷的双眼,深深看向不远处的靖王,认真地说道:“如果你能去凉州带兵作战,朕就不操心了。”
“皇兄,这件事……”赵启明为难地说道。
“怎么,你不愿意?”皇上惊问道。
靖王解释道:“不是臣弟不愿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是为何?”皇上接着疑惑地问道:“你是担心皇太后那里?”
靖王摇着头,认真说道:“皇太后那只是一方面,我自己现在也脱不开身。”
“弟弟有何事脱不开身?”皇上关心中夹杂着好奇。
靖王看了皇上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现在需要照顾一个女人。”
看到靖王幸福的模样,皇上好奇地问道:“哦?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让你如此上心?”
赵启明看着哥哥,认真地说道:“是一个我想娶的女人。她长得很普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只要看到她,我就会觉得很温暖,很幸福。”
听到这些,赵启智在心中笑道:“怪不得他最近脸上总是带着笑……呵呵,原来是有爱的人了。”
想到这里,皇上本想再详细打听打听,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却被走来的太监打断了思路。
“皇上,该用午膳了。”从外面走来的太监,上前禀道。
听到“午膳”二字,靖王在心中暗道:“该吃午饭了,我该回去陪萧明月吃饭了。不然,她肯定又不好好吃饭。”
赵启明还未将想要回府的想法说出口,便听到皇上说道:“启明,走,陪朕吃午膳吧。”
“皇兄,我……”
靖王的话还未说出口,皇上抢先说道:“你已经很久没陪朕吃饭了,而且,朕还想再听听……”
说道这里,皇上疑惑地看向靖王,问道:“她叫什么?”
“谁?”赵启明一心想着明月吃饭的事,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
皇上说道:“就是,那个你喜欢的女人!”
赵启明豁然开朗,如实说道:“哦,她叫萧明月。”
“萧明月?”
靖王重重地点着头:“嗯嗯,是。”
“她是哪里人士?是哪家小姐?朕好像没听过!”
赵启明扶着哥哥走到餐桌前坐好,说道:“她……她只是一个种田的丫头。”
皇上惊讶的眼神中带着笑意:“种田的丫头?”
靖王府。
东明轩内,明月床边的餐桌上已摆上饭菜,潇潇将最后的乳鸽枸杞汤端上餐桌后说道:“刚才宫里传来话,说王爷今天在宫里陪皇上用午膳。”
“哦,呵呵,我知道了。”女人努力笑着,以掩饰心中的失落。
潇潇走上前来,说道:“我来伺候萧姑娘吃饭吧。”
明月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可,每次不都是王爷……”
潇潇的话说到一半,明月抢先说道:“那都是他自己多事。我好好的手,差点被他养退化了。”
听到这话,潇潇心中暗道:“哎,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真没想到,我们的冷面王爷,竟然会甘愿伺候女人吃饭。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看到潇潇在一旁哀叹连连的样子,明月疑惑地问道:“潇潇,你怎么了?”
潇潇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笑,说道:“我没事,没事。”
明月对潇潇笑笑,说道:“潇潇,今天王爷没在,你坐下来陪我一起吃吧。”
潇潇摇摇头,说道:“不了,萧姑娘。你慢慢吃,我去看看熬的药好了没?”
“还要喝药啊?”萧明月苦恼地说道。
喝了一个月的中药,不要说喝,只要闻到药味,她都想吐。
潇潇眼睛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这药,你再喝一天……”
“再喝一天就行了吗?”明月兴奋的问道。
潇潇看着明月高兴的样子,于心不忍地说道:“是的,这药你再喝最后一天。明天,我给你配新药。”
听到这话,明月一把拉着女医的手,恳求道:“啊?潇潇姐姐,你不要这样残忍好不好?我不想再喝药了!”
“萧姑娘,你的身体虽然恢复得很快,但还需要再喝两个月的药巩固一下。放心,下个月的药量会减半,不会再那么苦了。”
“真的吗?”
潇潇点头说道:“嗯嗯,真的。”
“好吧。”明月无奈地说道。
“萧姑娘快吃饭吧,我去药房看看。”
“好。”
潇潇走后,明月看向桌子上摆得满满的饭菜,叹道:“这么多好吃的,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哎!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说到这里,明月眼中闪出一道亮光,用手抬着双腿下了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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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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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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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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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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