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的脸上留着被火烧过的疤痕,下巴和脖子的伤疤最为明显,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听到女人“砰砰砰”的心跳声,旁人肯定都以为这女人已经死了。
她在听到外面谈论王爷的事情时,眼皮猛地动了几动,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他最近几天不回来了,是不能回来了吗?”
“难道,他出什么事了?”
“那个雪姐姐是谁?”
“她又为什么要来看我?”
明月在脑子里猜测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听到潇潇说:“雪姐姐,萧姑娘就在里面。”
明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从雪姬进来的那一刻,她就有这种感觉。她感觉到这个女人,肯定和靖王有些不寻常的关系。
她几乎能够确定,这个女人深深爱着那个男人。
明月是多么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雪姐姐,而不是让这个女人单单看着自己。
这种睁开眼的欲望很强烈,比平时任何时候都强烈,但却依然没能如愿。
雪姬随着潇潇走进这间充满阳光的卧室,目光首先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雪姬在来看萧明月之前,曾经见过她的画像,脑海留有她的模样。但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雪姬雪白无瑕的脸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在看到萧姑娘,右侧脸上,下巴以及脖子上的伤疤时,雪姬冷不丁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脸上的疤痕?”雪姬惊慌地看向潇潇。
听到雪姬这句话,刚才还想要竭尽全力睁开眼,想要看一眼对方的明月,突然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
虽然一年前她就知道烧伤肯定会留下伤疤,但这一年来,未曾有人提及此事。以至于,她都忘记自己会留下伤疤这件事。
潇潇疑惑地看向雪姬:“雪姐姐,你还不知道?”
雪姬眉头紧皱,默默地摇着头:“我只听秦武说过,已经找到画像中的人了。他只说昏迷,却未说过这些!”
潇潇长叹一口气:“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王爷将她抱回来的时候,她被烧得很严重,脸上还是轻的,腿上的烧伤更严重。”
雪姬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那她就这样一直昏迷不醒吗?”
潇潇道:“那天晚上,萧姑娘曾醒来过一次,还和王爷说了几句话。后来就一直昏迷不醒了。”
“你一直说她是萧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萧明月。”潇潇如实回答道。
雪姬在心中默默说着:“萧明月,萧明月……我真羡慕你啊。如果可以得到他那样的爱,我宁愿自己被烧伤。”
看到雪姬痛苦的神色,潇潇轻声问:“雪姐姐,你没事吧?”
雪姬回过神来,给潇潇一个绝望的笑:“你好好照顾她吧,我走了。”
说完,雪姬转身便走。她只是想来看看对方的样子,既然已经看到,那也没必要久留了。
见到明月后,雪姬的心也死了一半。她知道,王爷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
雪姬走得很快,潇潇连忙赶上去,在中厅拉住雪姬:“雪姐姐,王爷他……”
看着潇潇焦急的目光,雪姬沉思片刻说道:“王爷昨日出城办事,在翠风林遭人暗杀,中了毒箭,被雷大明救了。现在在雷大明那里。你师兄已经帮王爷清了毒,现在王爷已脱离生命危险。但因为失血过多,王爷暂时还未醒来。”
“师兄,师兄在王爷身边吗?”潇潇只觉得心猛地跳动了两下。
自从师兄进宫后,他们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面了。潇潇暗想:“不知道,现在师兄长成什么样了,他还记得我吗?”
雪姬重重地点着头:“嗯,是的,你师兄在王爷那里。”
“哦,”潇潇只觉得脸上烫得厉害,转移话题道,“是什么人刺杀王爷?”
雪姬谨慎地说:“现在还不清楚。虽然,从那些人身上搜出了太尉的令牌,但我们目前也不能妄下结论,以免中了别人的圈套。”
潇潇重重地点头,心中暗想:“是太尉暗杀的靖王吗?还是,皇后想要杀靖王?”
“潇潇,你在这里照顾好萧姑娘就行了,王爷那边不用担心。”
“嗯嗯,知道了,雪姐姐。”
“行了,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嗯,走,我送雪姐姐出去。”
说着,两人朝门外走去,刚到院中,还未出大门,就听到身后颤抖的喊声:“等一下,我要和你一起去。”
两人错愕地转过身,呆愣地看向瘫坐在门口的娇小身子。几秒后,反应过来的潇潇,冲上前去,将被冷汗浸透了的明月扶了起来。
“萧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潇潇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潇潇,我想见王爷。”明月头上的汗珠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说这话的时候,明月依然激动得浑身颤抖。在她听到王爷受伤的时候,在她听到王爷失血过多的时候,在她听到王爷昏迷不醒的时候。
她的身体像是突然冲进来一股强劲的力道,将久闭的双眼冲击开来。
没来得及细细观察周围的事务,也没有去在乎痛入骨髓的双腿,更没有去查看自己现在的容貌。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到他身边去。”
明月双手撑地爬下床,爬到门口,使出全身力气喊出了自己的心声。虽然,那是极短的距离,但她的身上的汗水,已将她全身打湿,像刚淋过雨一般。
潇潇用袖子帮明月擦着汗,心疼地说道:“萧姑娘,王爷他有人照顾,你刚醒过来,身子虚得厉害,不能折腾的。”
“不,不,我要去见王爷,我要去见王爷。雪姐姐,你带我去吧。”明月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雪姬,祈求地说道。
雪姬看着明月倔强的眼神,心中犹豫着:“她刚才肯定听到,我和潇潇的谈话了。不然,她不会知道我的名字,更不会那样慌张地想要见王爷。”
“如果带她过去,她这样虚弱的身子,万一有什么差池怎么办?”
“如果不带她过去,她那祈求的眼神,我又实在不忍心……”
在雪姬犹豫不决的时候,身边的潇潇恳求道:“雪姐姐,你就带着萧姑娘去见王爷吧,我会在路上照顾她的。”
听到潇潇这样说,雪姬点头道:“潇潇,你先给萧姑娘换身衣服,我去叫人准备一顶轿子。准备好后,我们就出发。”
“好。”
潇潇和明月对视一笑,将明月扶回房间。
让明月坐到床上后,潇潇检查一下明月的腿。腿上被烧的地方,留下了狰狞的疤痕。但庆幸的是,没有烧到骨头。
“萧姑娘,我帮你检查过了,你的腿没有问题。现在之所以疼,是因为腿部烧伤恢复后,肌肉重组,长时间没有活动的缘故。”
“现在突然活动,会有钻心的痛,但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慢慢来,会好起来的。”
明月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潇潇。”
“没什么,应该的,”潇潇微微一笑,接着问道,“虽然你已经一年没有醒来了,但王爷还是每个季节都会给你订做十套衣服。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帮你去拿。”
“随便吧,都可以,”明月有些失落地说道,“潇潇,你帮我拿一下铜镜吧,我想看看现在的自己。”
“这?”潇潇露出为难的神色,“王爷已经命人将铜镜都收起来了,我……”
“我知道,他是怕我醒来后,看到现在的自己会伤心,所以才让收了所有的镜子。但我没事的,我已经做好了面对自己的心里准备了。”
潇潇没有再拒绝,点头应道:“铜镜都放在偏殿的箱子了。我选衣服的时候,一起拿过来。”
“好的,谢谢。”明月嘴巴抿起,微微笑着。
片刻之后,潇潇拿来了一个浅绿色长裙,一个同色的斗笠和一个小小的铜镜。
“萧姑娘,这个颜色怎么样?”潇潇将手中的衣服拿给明月看。
“挺好的,我很喜欢。”明月轻声回道。
潇潇又将手中的浅绿色网纱斗笠,递到明月面前解释道:“这个也是王爷吩咐做的,每套衣服都配有一个这样的斗笠,方便出门的时候带。”
明月点头说道:“嗯,我知道。”
这些,赵启明都曾经在深夜时分,向明月详细说过。她记得,这个男人曾经还说过:“我想为你做得尽量全面些。这些你都可以不用的,但当你想用的时候,你需要的东西都在那里,随时拿过来用就行,不至于再着急去准备。”
潇潇将手中的铜镜递到了明月手中:“萧姑娘,镜子。”
潇潇将镜子侧着面递给明月,明月谢过潇潇后,将镜子正面朝上,正对着自己。
明月虽然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脑袋突然疼得厉害,像是被灌满了气,即将炸裂的气球,鼻子跟着一酸,眼泪不听话地流了出来。
“萧姑娘……”不忍看到明月伤心的样子,潇潇递给她一个热毛巾。
“哦。”明月将手中的镜子放到床边,拿过热毛巾,将脸擦净。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明月故意岔开话题道:“我的头发还是这样短,呵呵。一年了,也没觉得长多少。”
潇潇看着明月那未到肩部的头发,安慰道:“以后可能会长得稍快些,姑娘放心吧。”
“嗯嗯,换衣服吧,别让雪姐姐等急了。”
潇潇帮着明月换好衣服后,雪姬叫的轿子也来了,二人一起扶着明月上了轿。在府门前,换上马车,朝着城外方向而去。Χiυmъ.cοΜ
平国。
晚膳后,东宫良走进书房,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地形图,那是他曾经夺到手又失去的安国的凉州和宜州。
烛光下,男人的眼中散发着如古井般的沉静,像是深深思索着什么。
自东宫良当上平国皇帝以来,他除异己,安内政,削减赋税,整顿军队,每天兢兢业业。朝上官员无不赞叹,朝下百姓无不称颂。
这平国之内,对东宫良最不满的,恐怕就是那后宫的女人了。皇上每日忙于国家朝政,除了每月照例去皇后那几次,很少进后宫。
东宫良虽然在位半年多,平国后宫却不见一人有孕。
只是半年,不会有人议论什么。但如果一连几年,都是如此的话,就不免有人在背后嚼舌头了。
不知何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皇上没抬头,也知道是东宫花来了。
除了他这个唯一的妹妹,恐怕没有人敢不经他允许,擅自闯入他的书房。
东宫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地图,美目间含着笑:“哥哥决定要发兵了吗?”
皇上轻轻地摇了摇头:“在发兵之前,我想除掉一个人。”
“谁?”东宫花疑惑地问道。
东宫良看了妹妹一眼,吐出几个字来:“赵启明。”
“安国的靖王?”东宫花眉头微皱:“为什么要除掉他,安国的皇太后是不会让他带兵的!”
平国皇上沉声说道:“如果咱们这次的目标是安国的凉州和宜州的话,安国的皇太后可能不会让他带兵。”
东宫良看了一眼妹妹接着说道:“但是,若想要再夺安国的颍州、琼州、宁州,青州呢?到那时候,即便皇太后再顾及他,也会让他带兵的!”
听到哥哥这样说,东宫花疑惑地问道:“哥哥,那赵启明果真那么厉害吗?”
东宫良长叹道:“朕数次与他交手,都未能取胜。这个人不仅武功高强,还聪明得很,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而且……”
看到哥哥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东宫花惊问道:“而且什么?”
东宫良的眼中露出恨意:“朕怀疑去年父皇突然驾崩,就和这个人有关!”
听到这话,妹妹还未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哥哥接着说道:“虽然怀疑,但并未查到实证。不管怎样,他都是朕的一块心病!”
“哥哥打算怎么办?”
东宫良嘴角勾起了笑:“在神侯军里,我训练了一支特殊小组,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东宫花惊讶地问道:“赵启明死了?”
皇上失望地摇着头,但嘴角的弧度却更大了:“没有。不过,相信他现在应该更恨他那个母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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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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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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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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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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