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从靖王府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便让人笔墨伺候。细小的字写了满满两张纸,晾干后,小心地叠好,放到信封内。
“来人。”
“太子妃。”身边的小奴婢忙过来伺候。
沈玉华一边整理信封,一边说:“去把小德子叫过来。”
“是。”
那奴婢奉命而去。
片刻之后,便有一个中等身材,皮肤白嫩的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此时,殿中女人已将黄色华服换下,换上一套深绿色锦缎长裙,手中端着茶杯,眼睛看向远方,像是深深思索着什么。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太子妃的眼光也迅速收了回来,将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杯递给身边的奴婢,眼睛转向来的人。
“小德子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吉祥。”眼中透着亮光,一副聪明模样。
沈玉华并未说话,将藏在袖中的信封,递到太监手上。接着,从婢女的手上接过新茶,细细地品着。
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小德子那精明的眼中发着亮光,迅速将信藏到袖口,低声说道:“小德子这就去办。”
“嗯。”
待那太监走后,太子妃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
“沈玉瑶,你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全家的性命都不顾了。既然,你都不在乎那丫头的性命,我和父亲就更不在乎了。”
“为了保全沈府,为了你干出来的丑事,为了不让天下人耻笑我们沈家!”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这两条人命,也都是你害死的!”
“……”
靖王府,荷香苑。
整理菜园消耗了明月大量体力。早就饿了的她,跟随着赵启明的脚步,欢天喜地地进了正殿。
正殿内,要比外面暗一些,也要凉爽一些。
外面阳光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但待久了不免也感觉烦躁。
回到殿内,一袭凉风,感觉正好。马上就要吃饭了,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如往常一样,明月习惯性地坐到餐桌前,眼睛期待地看向食盒。
看着明月一脸期待地看着食盒,却没有动手的意思,靖王心中疑惑道:“这丫头是服侍王妃的奴婢吗?平时难道不是由她来布置饭菜,怎么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
靖王心中虽有疑惑,但谁让自己假扮送饭的侍卫呢?伺候面前的女人吃饭,他还是很乐意的。随后,笑着将食盒顶盖打开。
接着,取出最上层的的两碗米饭,摆在了桌子上。
看到那两碗米饭,明月的眼睛像是被扎了一般疼。
“两碗米饭?两碗米饭!”明月心中说着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她击醒。
“王妃,对呀,还有王妃呢。天呐,我上哪找王妃去?”明月心中这样想着,眼中露出焦急的神色。
看到明月的异样,男人担心地问道:“萧明月,你没事吧?”
萧明月不由地站起神来,仰着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尴尬地笑道:“哈哈,哈哈,我没事啊。不过,秦小明,你先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说着,明月便拉着赵启明往外走。
“什么话?”说着话,靖王便随着娇小的身子走了出去。
一直将赵启明拉到偏殿的阴凉处,明月才义正言辞地说道:“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成功活到今天的?”
“怎么?”对于明月的话,赵启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说你啊,一点规矩都不懂,那正殿是什么地方?“女人的脸上相当严肃。
“什么地方?”靖王眼睛看向正殿方向,持续懵逼。
“那可是王妃住的地方。”明月话语相当严厉,有明显的说教意味。
“哦……”赵启明像是恍然大悟,却还是不明白明月想要表达什么。
明月给赵启明一记白眼:“现在明白了?”
赵启明摇着头,表示着自己最真实的意愿:“还是完全不明白。”
明月一脸不可思议,气得想骂人:“我早上不是给你说过了吗?王妃住的地方,是你这样的男人能擅自进入的吗?”
“哦,明白了。”这次,赵启明露出彻底明白的表情。
“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在等什么?当然是等你吃完饭了,收拾食盒啊。”
明月慌忙摆着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了,而且保证把碗洗干净。”
“哦。”本来想多待一会儿的赵启明,露出失望的神色。
“所以,你晚上过来送饭的时候,再取这个食盒吧。”
明月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心中暗自为自己的机智打了个满分。
“嗯,好吧。”
“嗯,那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哈。”说完,明月连做几个再见的手势。
向外慢慢走着的高大身躯,心中虽有着满满的失落,但却有着更大的疑惑。
“怎么这两次过来,从未见过王妃?”
“而且,那丫头,好像很怕我见到王妃的样子。虽然她说的到也有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可能是凑巧吧。”
“但还是感觉怪怪的。”
看到大门重新被关上,明月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沈府。
太尉早朝后,像往常一样走进书房,查看账目。
突然,门声响动,一道黑影站在面前。
沈敬祥心中大惊,却未动声。
那人将遮脸的黑布拿开,露出白嫩的脸,脸上绽开了笑。
“太尉。”
说着,那人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信,递到了八字胡面前。
对于面前的熟人,八字胡微微一笑,拿过信件,接着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两锭金子、一对通透碧绿的玉镯,递给来人。
“德公公,辛苦了。”
“谢太尉。”细细的声音。
说着话,那黑影便消失在眼前。xǐυmь.℃òm
太尉打开信件,目光随着推动的字,变得炽热,接着八字胡剧烈地颤抖着,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大叫道:“畜生!畜生!”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道:“你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们抓回来,亲手杀死!不然,我沈敬祥无颜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再看了一遍太子妃的信,太尉怒气未消,只是心中已有了主意:“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以免夜长梦多,我要马上进宫请旨才是!”
沈敬祥取出火折子,那两张写着细小字的纸张,瞬间化为灰烬。
他自然希望这件事能如这灰烬一般,化得无影无踪。
心中有了决定,抽身向卧房走去。
看到丈夫神情严肃地走进房间,沈夫人心中一紧,心中暗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夫人却不问,只是说道:“老爷,马上该吃午饭了。”
沈敬祥恨恨地看了妻子一眼。很自然的,太尉将小女儿与人私奔的事,怪罪在妻子的身上。
沈夫人心中骇然,却不敢多说什么,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太尉并不理会妻子是否伤心,怒气冲冲地说道:“取我官服来。”
“是。”身旁的奴婢战战兢兢地去取老爷的官服。
一旁站立的沈夫人,用手绢擦拭着委屈的泪水。
老爷还从未对她如此严厉过。
可怜的女人,不会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做出何等丑事。
丈夫和大女儿,自然都不会说出去,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椒房宫内,刚吃过午饭的皇后,躺在榻上,即将睡着之时,却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
有人打扰自己午睡,皇后心中自然不爽,但她了解自己的弟弟。他向来做事有分寸,如果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怎会如此鲁莽。
“让他进来。”皇后对身边的奴婢懒懒地吩咐道,显然皇后的困意正盛。
“微臣叩见皇后。”一向拱手施礼的太尉,此事竟跪拜在皇后面前。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女人的困意全无,坐直了身子,惊声问道:“弟弟何故行如此大礼,快快起来。”
沈敬祥并不起身,依然跪拜在地:“弟弟扰了姐姐午睡,实在罪过,只是事情紧急,还望姐姐恕罪。”
“你先起来说话。”
看了皇后一眼,太尉眼中噙着泪花,艰难地站了起身来:“姐姐,弟弟今天过来求你一件事。”
从未见过弟弟如此伤心,皇后不禁关心道:“出了何事?”
“姐姐,思敏病重,恐怕挨不过这两日了。她思女心切,想要最后见玉瑶一面。”沈敬祥悲痛万分地哭诉着。
听到此事,皇后脸上一惊:“前几日,她来宫中看玉华,本宫看她还好好的,怎么几日不见,竟病重至此?”
“思敏她本来好好的,前几日去水月庵上香,恰好淋了雨,又被风吹到了,回家后,就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找了多少大夫,都说无药可救,让准备后事呢。”
说着话,太尉的眼泪“吧唧吧唧”地往下流。
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座上之人露出同情的神色,连连叹气。
太尉接着说道:“思敏许才刚醒,说是要见玉瑶。她向来疼爱小女儿,到最后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个孩子。”
“求姐姐给弟弟一道懿旨,让玉瑶回家住一晚,陪陪她的母亲吧。”
看着弟弟泪雨一样的人,皇后心中暗道:“看来,弟弟对思敏情深之至啊。别看平时冷冷淡淡,到这关键时候,方见真情啊。”
“好,我这就拟旨。”
说完,便看到左右两边宫女们,忙着准备着拟旨所需东西。
都未留意到狐狸眼的泪光中,露出的狡黠的笑意。
沈府。
从宫中回到沈府的太尉,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亲手端着一碗阿胶红枣粥,走向卧室。
看着卧室内,哭成核桃眼的沈夫人,太尉连忙赔笑道:“思敏,听下人说,你中午没有吃东西。”
沈夫人受宠若惊地端过送来的粥:“中午那会儿没有胃口。”
“夫人,刚才的事,是我的错。哎,我不应该把宫中的事,迁怒到你的身上,让夫人伤心了。”沈敬祥一脸温和地说道。
沈夫人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我不怪老爷。”
“快喝粥吧,不然凉了。”沈敬祥催促道。
看着妻子将粥喝了下去,太尉心中暗道:“夫人,为了沈家,你再受些苦吧。”
随后,只见女人的身体摇摇欲坠,昏死了过去。
太尉将气息薄弱、昏死过去的妻子抱到床上。
在府上安置好一切后,太尉便匆匆出门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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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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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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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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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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