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华青衿一样焦灼的,还有如今看似成为了众星拱月的丁南奚,世人都以为他得到了曲知婳的爱和无上的兵权荣耀,温香软玉在怀,大权政位亦在握,可他如今也是家人离散——他父亲丁佩失踪,妹妹丁北宓失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怎么这青天白日的,旁的不消失,自己最亲的亲人就都失踪了!
最要命的是,不仅华青衿靠财力找不到,连他靠兵力,也是没有丝毫收获。
曲知婳也替他忧心,但对曲知婳而言,嫁与丁南奚是又一次新婚,难免时常困倦,才回寝殿安睡下,丁南奚就又衣不解带地从内殿走出来,想命人继续寻找丁佩和丁北宓的下落。
今日,也是不甚寻常的一天,外头日光正好,倒也不算是热,突然闯进内承欢殿中的内监竟还满头大汗,仓皇不已,这让丁南奚更是焦头烂额……
才跑进来禀话的内监汗流浃背,但说出的话,却是令丁南奚意外的,尽管这内监的神情并不算好看,说话时,也是支支吾吾的:“驸马爷,太子妃回来了……”
“这死丫头,她到底去哪儿了?”丁南奚嘴上骂着丁北宓,内心还是为妹妹忧心,“赶快让她进来见我。”
但这内监在丁南奚说完话的半晌,也不曾退出殿去,而是就战战兢兢在大殿上跪着,丁南奚便觉得很是奇怪,但还不等他不耐烦的发问,殿外竟然有四个内监直接抬了个木箱进来,根本没等丁南奚传召,而那木箱又长又宽,看上去,似乎刚好可以躺的下一个人……
丁南奚心头涌出不详的预感,但他还不等问,竟然在木箱被放进殿内以后,又走出了一个丁南奚最为熟悉的男子,丁南奚侧目晲过去,那带来的木箱的人,竟正是——曲舯弈!
也是莫名其妙失踪已久、遍寻无果还不见其人的曲舯弈!
曲舯弈突然的现身,令丁南奚如坐针毡,目瞪口呆,他意外至极地和进殿禀报的内监面面相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曲舯弈一眼就看出丁南奚的慌张,但突然回宫却悄无声息、不为人察的曲舯弈却突然笑了:“丁大人转瞬之间,就成了本王的妹夫,甚至还手握逍遥与丰尧两国兵力,往前,本王还真是低估了你啊。”
“殿下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丁南奚是什么样的人,殿下理当一早就知道啊。”丁南奚咽了咽口水,面色还在故作淡然,陪笑道:“怎么如今听来,您倒像是觉得我隐瞒了甚么似的。”琇書網
“你的心性儿和抱负我是知道的。”曲舯弈这番回宫,似乎也更为老成了,笑里藏刀,且,刀锋偏冷:“可你这不操明刀、只耍暗箭的阴招术,倒的的确确隐瞒了本王啊。”
丁南奚深邃的眸一眯,他知道曲舯弈似乎发现了什么,但丁南奚还是故作糊涂:“太子殿下此话怎讲?”
“阿奚,你了解我的为人的。”曲舯弈垂头一叹,如今的他,看着丁南奚虚伪的笑,心中很不是滋味,毕竟,丁南奚尚且算是从小与他一同长大,更有伴读之情的兄弟,只是在长成以后,似乎两人就再难言和。
曲舯弈抿了抿唇,有些不愿意说出真相,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叹气道:“我若不是有十足把握前来,我如何能堂而皇之抬着北宓的棺木走到你面前……”
这样一句话,对丁南奚而言,是一瞬间的五雷轰顶——北宓的棺木,她的妹妹,没了?
突然就没了?突然就成了棺木里的尸体了?……
“北宓的棺木?”丁南奚冷汗涔涔,口中重复着,心中疑惑万千,走到那木箱前,用手想要掀开那木箱,但却并没有那个亲眼去看的勇气,而是一脸的不肯置信,又反问曲舯弈道:“你是说,这里面躺着的……是北宓?我的妹妹丁北宓?你的太子妃丁北宓?!”
曲舯弈这一次当然没有拿丁北宓的尸身来骗丁南奚,毕竟,曲舯弈虽不钟情丁北宓,甚至自从他们结为夫妇以后,曲舯弈都不曾碰过丁北宓一下,但是他从小也是视丁北宓如幼妹,多加照顾和疼惜,丁北宓虽然善妒又狠毒,心机深沉,更间接杀害了华府众多婢仆的性命,但丁北宓的死状,也着实令人扼腕惋惜……
尽管丁南奚此刻如此的失控,但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讲,只是痴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木箱。
而丁北宓的死,却的的确确是丁南奚所造成的。
“你先是派你在边境豢养的私兵乔装成蛮夷邦匪,肆意在凤城烧杀抢掠,而后,你命丰尧兵入城,演了一出为民除害的大戏,想借此洗清丰尧兵在逍遥国民眼中的肮脏刻板的印象,以此把丰尧兵和太子亲军都收容一体,为你的兵权加码,但却不曾想,你的自私,刚好害死了你的嫡亲妹妹吧?”曲舯弈说至此处,几乎也红了眼眶,但把眼睑一垂,续言道:“她乔装出宫,不知道要做甚么,找到她的时候是在一处偏僻的树林里,那里就是聚集了你在边境豢养的那些刁民之处……他们只把北宓当作凤城寻常的富贵女儿家,北宓又生的美貌,他们不仅侮辱了北宓,看着,似乎还是北宓宁死不辱,争执之下,被……杀了。”
丁南奚知道,丁北宓是与他负气,才出宫去的,而他近日忙于独揽大权,根本无暇问津丁北宓。而丁南奚怪倒不曾往他自己身上怪责,而是他觉得,丁北宓之所以出宫,是因为曲舯弈的失踪,而丁北宓无人看顾十分寂寞,又负气离开,才乔装出宫……
因此,丁南奚对曲舯弈,也是心中怨怼不已,他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竟然,对着那木箱笑了:“我原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和琏王突然失踪是何缘故,现在看来,是帮我找妹妹去了,如此,我可还是得谢过太子殿下找回了北宓的全尸?如果仅仅是这样,那我就收下舍妹的尸身了,不会让她以太子妃的名义下葬,而是,要以我丁南奚胞妹、丁家的掌上明珠的身份入土。”
然而,丁南奚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一声温润而干脆的男声:“不只是你妹妹。”
随着这名说话男子的步伐,他的声音越发清晰地映入丁南奚和曲舯弈的耳中,紧接着,男子走到大殿之上,又朝丁南奚道:“还有你爹。”
丁南奚这才看清男子的身份——一样也是日前失踪了的琏王,曲卓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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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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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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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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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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