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知婳依旧是让那江湖术士左右“作法驱邪”,四处散布黄纸符咒,除此之外,曲知婳还派遣了精兵把华府各个下人都抓捕捆绑起来,一个接一个给压倒范思嫆所在的院落里。
眼看着婢仆一个个呼号奔走,却被无情地绑缚到院中压跪下来,这可把范思嫆逼的走投无路,根本拦阻不了,大喊道:“贞仪公主,这一大早的,你到底要做甚么啊!”
曲知婳冷漠地推远了范思嫆,凤目轻眯,朗声喝道:“本宫不是已经告诉尚书夫人了,本宫在为礼部尚书府,驱邪,除妖。”
各个精兵不仅抓人,还在左右打砸华府的陈设,甚至还劫走了华仲衍的贴身小厮,这样喧嚣的举动,自然也招来了一把年纪但却德高望重的华仲衍——他看着院落里慌张无措的范思嫆,看着陆续被抓捕到院中的府内下人,面色愈发地凝重起来。
“这若说是简单的驱邪除妖,老臣倒该感谢公主殿下。”华仲衍拄杖气愤地走到院落里,接着曲知婳的话高声喝着,他拄杖在地,声声震耳,足以显示出华仲衍正在压抑着愠怒,他是两朝老臣,还不曾被如此屈辱地冒犯过,更是近似逼问的口吻,朝曲知婳朗声问道:“可是,公主殿下率着太子亲军强闯我华府,又缉拿我华府上下一共一百二十七口,又是何意啊?”琇書蛧
“何意?”曲知婳饶是偏头一笑,没有一丝收敛的意思,“礼部尚书大人,自己,不是心知肚明?”
“老臣忠心耿耿,华府深受圣恩多年,不知可有何罪行需要殿下如此?”华仲衍本就看曲知婳引外兵入城的行为如同叛国,如今又如此在华府肆虐,更是越俎代庖地率领太子亲军入府抓人,有违祖制又德不配位,更为气愤地反诘道:“太子亲军,非东宫太子制不得遣用,且必须得是三品以上武官才可代太子殿下领军,现在这军,怎么倒成了公主殿下一介女流的亲军?另,守卫有报,太子殿下与琏王殿下,于昨夜双双失踪,请问公主殿下,您既领太子亲军,可知太子与琏王下落?”
华仲衍此话一出,倒让曲知婳震惊地后退了两步——华仲衍说,曲舯弈和曲卓彦,连夜失踪?
“太子与琏王失踪?”曲知婳还以为自己是起得太早而听错了,又问道:“尚书大人确定?”
可华仲衍神色笃定,声线沉稳,并不似作假:“老臣岂敢拿二位殿下造谣生事?”
曲知婳这下慌了神,使了一记眼色,命亲信侍卫上前,低声道:“去查查。”
然而,这亲信侍卫却一步上前,附耳朝曲知婳道:“方才急报,属下还未来得及向公主殿下禀明,确如礼部尚书所说,太子殿下与琏王殿下,在昨夜失踪。”
曲知婳心中顿生讶异,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曲舯弈把他的太子亲军交予她管,却在她掌兵的翌日,就突如其来地闹了个失踪,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真难猜。但曲知婳知道,这华仲衍,当真不简单,而首要的事,就是要借他之口,找出曲舯弈和曲卓彦的下落,毕竟,在曲知婳回朝以后,朝野上下都慑于她的兵力,而受她掌控,这两位龙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必是另有深意。
曲知婳低声朝亲信侍卫喝骂着华仲衍:“这该死的老狐狸,显然一早就知道太子兄弟俩失踪的消息,却故意压住不放。”
亲信侍卫看出曲知婳的不悦,赶忙道:“殿下稳住,属下这便去查探!”
“有人检举你们华府二女华谣,妖术谋国,逼宫篡位。”曲知婳在亲信侍卫走后,便回过神来,回答华仲衍方才的话,她一想到华仲衍知道太子失踪的内情,刻意为难开罪于她,更是心生诸多不悦,看着满院呼号的华府家丁家仆,凤目一眯,冷血道:“传本宫令,立即诛杀华府所有涉案家丁婢仆。”
“不可!”华仲衍怒挥拄杖,高声喊道:“住手!”
“殿下这话好没来由。”华仲衍见曲知婳如此信口雌黄,又如此乖张恣肆,用已死的华谣来作刀刃加害于他,更是觉得可笑至极,便还有意要与曲知婳争个高低,“有人检举?是何人,又是何意?纵使这罪名成真,查抄官员家府,必得有圣意加持,且须经大理寺细审宣判,才可成行,殿下无故带太子亲军血洗我华府上下,可是有了铁证不成?”
“礼部尚书是两朝肱骨,本宫不会不经审查就降罪于你,但你这些家丁,涉及先皇之死,本宫——宁枉,不纵!”曲知婳迎难而上,拿出了强硬的架势,明显就是要以兵势逼人,而非为了讲理而来:“至于尚书大人你,也得随本宫,往大理寺牢房走一趟!”
华仲衍早就看出,曲知婳对曲舯弈和曲卓彦失踪一事毫不知情,更毫无察觉,而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更是方寸大乱,才开始用起了蛮力来,当真还是小女子做派,无理还要强辩三分,因此,华仲衍也对她的鄙夷更甚,但却无可奈何,毕竟为了凤城更多的百姓,华仲衍是不会拒绝和反抗曲知婳的欺压的。
然而,华仲衍已经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准备,欣然地闭目:“我华府,世代忠良,纵使是死于奸人之下,也要换凤城安宁。”
曲知婳看着华仲衍的傲骨铮铮,还成了华仲衍口中的奸人,更是恼羞成怒,刚要命人动手,就从府外走进了一个女子,带了一部分府卫,高声一吼:“且慢!”
曲知婳回头看去,竟见华青词带着琏王府内的府兵前来,但府兵数目却远远不及曲知婳带兵的数量,尽管华青词是那样高声地伪装严肃和坚强,但此刻看来,似乎也像是虚张声势,毕竟,她仍然不谙世事,又兵力逊于曲知婳,根本就是枉费功夫。
但是华青词还是要负隅顽抗:“公主如此兴师动众,带太子亲兵来本妃的母家,是何意?”
曲知婳看见华青词带来的府兵并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反倒是嘲讽又自满地笑了起来:“本宫敬琏王妃是皇嫂,这事关政事,皇室内眷,还是少参与为妙,若是往后审出来,发现华府和琏王妃您,上下其手,沆瀣一气,合谋弑君,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当真激怒了琏王府的府兵们,纷纷拔刀相向,而曲知婳所带的太子亲军,也各自利刃出鞘,似乎就要展开鏖战,而华仲衍,不愿让琏王府的府兵白白送死,更不愿华青词也被居心叵测的曲知婳扣上弑君的帽子,毕竟,如今华青词是琏王妃,曲知婳不敢对她贸然动手,那么,华青词也算是有更多的可能,救出华府,查找曲舯弈和曲卓彦失踪的真相。
华仲衍粗声地喘道:“琏王妃,既然已经嫁入皇室,老臣的家事,还是不必烦扰王妃了。”
“阿爹!”华青词气得梨花带雨,无奈又无力,“可我不能眼睁睁……”
曲知婳冷漠又干脆地截断华青词的后话,只是高声吩咐道:“来人,按住琏王妃,给本宫——杀!”
一句狠心的杀令掷地有声,华青词和范思嫆、华仲衍都被狠狠地扼住双肩,随后,齐刷刷的拔刀声响彻院落,所有华府的婢仆都呜呼哀哉地嚎叫着,虽然他们都有很强的求生欲,但是他们知道,华仲衍为人光风霁月、高风亮节,如果不牺牲他们,就会有更多的城中百姓牺牲,因此,他们今朝,必死无疑。
一个接一个的华府家丁倒地,刀刃封喉的时候,鲜血就淌了满地,华青词、华仲衍、范思嫆都各自垂眸哭泣起来,但却无能为力……
曲知婳冷眼看着太子亲军的屠戮,那些呼号告饶声不绝于耳,她的神情却淡然自若,冷漠非常。
等到所有的华府家丁都倒地身亡,华府后院就遍地尸殍、血流成河,浓郁的血腥味几乎可传到方圆数十里,而那得到杀人令的诸多太子亲军,无人不知他们主子曲舯弈对华谣、对华府的心意,但是,为了保证城中百姓不受丰尧兵的迫害,他们只能对心狠手辣的曲知婳唯命是从。
一滴滴热血从冰冷的玄铁刀刃上滚落下地,众多身为刽子手的太子亲军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哀恸和凄凉笼罩在华府之中,门外有侍卫跑进院落来,跪地禀报道:“启禀公主殿下,府外有一女子,自称华府二小姐,硬要闯府入内,是让她进来,还是立即诛杀?”
“华谣?!”曲知婳怒目圆睁,后退两步,惊愕道:“她不是死了吗?”
“阿谣?!”突如其来的唯一的好消息令华仲衍和范思嫆破涕为笑,异口同声地相互对视道:“难道,阿谣真的还没死?!”
“二姐?”华青词也喜出望外,高声道:“不许伤害我二姐!”
“去,甭管之前是死是活,这人是真是假,今日的华府上下,一个也,跑不了。”曲知婳挑衅的心思一霎被燃爆起来,她虚与委蛇地笑了起来:“若当真是华谣,便更好让她看看她酿造的祸事,带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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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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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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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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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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