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计划,也在东嵘三毙命伏诛后,慢慢在华谣面前拨开疑云的浓雾。
“逍遥国君生了个满腹雄才伟略的好儿子啊。”东嵘川负手而立,言笑晏晏地看着曲舯弈,朝曲舯弈微微颔首,“多谢承王殿下襄助,寡人自会修书给逍遥帝君,答谢你保驾之恩。”
“君上过誉。”曲舯弈极力掩饰自己手臂的不适与体力的耗损,强颜欢笑又极为大度地朝东嵘川也一颔首,客气而谦逊道,“不过举手之劳,无妨。”
“你这才是过谦了。”除去眼中钉的东嵘川重新振作起来,反败为胜、一算旧账的爽利令他忽视了曲舯弈神情里细微的痛苦,更多的,是他急于向华谣夸耀曲舯弈的聪颖,“阿谣啊,若不是贵国承王殿下到访,寡人还当真不知道是何时机出手,才能一击必中。”
华谣一眼捕捉到曲舯弈的疲软,双目微凝,牢牢盯在曲舯弈强颜欢笑的脸上,而她却听不进东嵘川的絮叨,只是尴尬地一笑:“臣女的确不知君上和承王殿下是旧识……”
“你还好吧?”华谣上前两步,柔荑轻抚在曲舯弈手臂的伤处,在东嵘川转身之时,低声朝曲舯弈问询道:“要不要歇歇?”
曲舯弈见东嵘川就要回过身来,赶忙拂掉华谣的素手,低声道:“无碍。”
华谣心里生了一丝失落,但没有看到两人细微小动作的东嵘川眼底笑意更甚:“逍遥国到寡人这丰尧境内送亲,寡人不仅得了位娇妻美眷,更一举而得两位知己,这是寡人之幸啊!”
华谣六神无主,根本不能细加思量东嵘川的话,只拧眉道:“两位……?”
“不错,阿谣,你这身衣裳,穿的可也真是太配合了。”东嵘川点了点头,朝华谣身上那一袭孔雀披褂一指,又拍了拍华谣的肩畔,朗声笑道:“你和承王殿下,都是寡人的知己,寡人的贵人!”
“衣裳?”华谣垂头看了看身上那件华贵雍容的孔雀披褂,心头疑惑更甚,反问道:“您是说,这孔雀披褂?”
“不错。”东嵘川再次颔首,回想着华谣穿着一袭孔雀披褂上朝现身于百官身前的场景,更是眼里满是得意,兴奋又欣慰:“你身着孔雀披褂上朝与东嵘三拜堂,现身百官眼前,无疑是指责东嵘三企图倒行逆施、谋反篡位的最有利的证据。”
“什么?”华谣听东嵘川这般说辞,倒是生了一头雾水,心想身上这身孔雀披褂,分明是佯作为宋媒婆的胡娘在大婚当日送来的,怎么在东嵘川的口中,却好像是华谣自发的请愿,于是将疑惑说出口来:“这孔雀披褂是东嵘三遣人送给我的啊……”
“东嵘三断不会如此掉以轻心,给百官留下把柄,当寡人面前的跋扈归跋扈,但我丰尧最重古礼旧例,易改前朝规章的事,他断然是不敢做的。”东嵘川眼底也生起疑窦来,凭借他对他那个野心昭昭的弟弟的了解,这孔雀披褂断然不是东嵘三送给华谣穿的。
可华谣此刻的反应,却也令东嵘川疑惑不已,东嵘川一拈灰须:“那这孔雀披褂……”
华谣与东嵘川相视拧眉,似乎都对这孔雀披褂的来历感到蹊跷,华谣觉得东嵘川所言在理,东嵘川虽然跋扈犯上,但是在祖制之上,似乎一丁点的越矩也不曾有。即便华谣当时是待嫁的国师夫人,东嵘三也没有冒犯祖制先让华谣进入国师府居住,而是依照旧例,先将华谣引入华阳殿小住,如此看来,东嵘三的确是不会将这大悖先祖的孔雀披褂送给华谣穿的。
又过了片刻,华谣乍又想起了在婚宴之上,东嵘三看见她身穿孔雀披褂上殿之时,眼底是难掩的惊讶和意外……想必,也是因为这件稀有的孔雀披褂。
华谣还想起了,东嵘川在宴上看见她后,竟然对她说了一句“你可真是懂孤”,那时华谣还不懂这话的意思,如今根据现在的推断来看,莫非是东嵘三以为,她穿了这件大悖祖制的孔雀披褂,是意味着,她要代表着逍遥国,助他在未来的丰尧里,篡位登帝?!
要真是如此,那这件孔雀披褂的出现,可真是一石二鸟……
种种疑云在此被华谣想的越发清晰,或许是出于屡次共事、辗转相逢所生出的那些不可言说的默契,华谣在东嵘川也陷入沉思后,不由分说地将水灵灵的杏目看向了身畔的曲舯弈。
曲舯弈感受到华谣含有钦慕的眼神,内心一阵窃喜,但出于他在外对人不冷不热的表象,他还是没有回头看向华谣,而是将一双深邃的眸微眯起来,转看了东嵘川,郑重道:“那孔雀披褂——是我送来的。”m.xiumb.com
华谣虽心中觉得这事该是曲舯弈所为,但也是心头有一处疑云,始终难消:“不,这是胡娘……不,该说是宋媒婆,是宋媒婆送给我的。”
曲舯弈扬唇一笑,朝门外张口吩咐道:“阿戚,进来吧。”
说罢,一个老妪就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在看见她的脸时,华谣既费解又惊讶,柳眉猛地就蹙在一处,脱口唤那老妪道:“胡娘?!”
华谣眼底显出无尽的讶异,她本以为她很了解曲舯弈,她本以为她该是曲舯弈最亲密的知己好友,可在接二连三出乎华谣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后,她觉得眼前的曲舯弈越发的陌生了,似乎不是她初次见到的那个孱弱又娘娘腔的虚弱男子了,而是心有方寸,大智若愚。
无论是山贼劫亲,还是那火中救人,亦或是这奇怪的孔雀披褂,还有胡娘存疑的真实身份……这一切都与曲舯弈有关,而他平日里温吞懦弱的性子,反倒惹人怀疑,不知道是他故作掩饰的蛰伏,还是真的是他心思叵测到令人恐慌。
如今的曲舯弈在华谣心里,与其说他是那轰轰烈烈提枪上马的战前勇士,他倒更像是乱世里的伏龙凤雏,最为擅长扮猪吃虎。而张扬的她,很难不被这样内敛却颖悟的他吸引。
“拜见君上,拜见承王殿下。”进入屋内的胡娘朝东嵘川和曲舯弈跪拜行礼,也是这一声请安扰了华谣紊乱的思绪,胡娘见华谣看她的神情里满是意外,也就将自己真实的身份据实以告,“见过敏钦小姐,奴妾本名该是唤作容戚,也是逍遥国人。”
在华谣当时要求宋绾双做媒之时,东嵘川也暗中查探了真实的宋绾双和胡娘的身份,东嵘川虽然查出胡娘和宋绾双身份对调,但却没有查出已在丰尧国境安身十载的胡娘,真实的底细竟然出身自逍遥国的承王府!
除了华谣惊讶非常,东嵘川也是惊异于曲舯弈在他眼皮之下安插细作的能力,也不禁朝胡娘拧眉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是逍遥国人,至此潜伏约莫有十载了吧?”
“奴妾的确到此潜卧蛰伏十载有余,但奴妾是效命于……”胡娘谦逊地垂头回应,而后又看向曲舯弈,虽然口中的话是回应东嵘川的,但眼里却是誓死效忠曲舯弈的坚定:“承王殿下。”
华谣听胡娘自报了真实姓名,也就明白了曲舯弈唤她阿戚的原因。她虽当初一眼就识破了胡娘不是真正的宋绾双,但却没有想到,胡娘真实的身份也如此离奇诡异,觉得自己就像曲舯弈脑海中的傻子,被他一个又一个乱局迷的团团转……
曲舯弈见华谣眼底的讶异,又看到东嵘川稍显忌惮的神色,赶忙挥手遣退胡娘,冷淡道:“罢了,你退下吧。”
胡娘当即应声而去,朝众人行礼辞行:“奴妾告退。”
“承王殿下可真是老……”华谣自负聪颖,却还是有太多事没有料到,因此,她也对曲舯弈有些怨怼,一句老谋深算才要出口,华谣又生生咽了回去,但还是阴阳怪气地戏谑一笑,口中的话也是明褒暗贬:“真是足智多谋,高瞻远瞩啊。”
曲舯弈不觉得华谣轻佻无礼,反而觉得他有几分可爱,只笑着朝华谣一摆手,温声回应华谣的所谓夸赞:“敏钦小姐谬赞了。”
随后,华谣又是给了曲舯弈一记白眼,而这一切都被东嵘川看在眼里,东嵘川也因华谣的可爱与刁蛮而忍俊不禁。
话已至此,东嵘川和华谣都已经确定了事实,那孔雀披褂是胡娘假借宋媒婆的身份送给华谣的,而胡娘又是曲舯弈的人,那么,很显然,孔雀披褂送给华谣,也是曲舯弈帮助东嵘川除掉佞臣逆贼的最重要的计谋。
东嵘川也觉得真相大白以后的曲舯弈,比他想象之中更具有谋略。除此之外,他还想到,曲舯弈和他极为受宠的胞弟曲卓彦同为中宫之子,若是曲舯弈往后登位为逍遥国君,那么于他丰尧……想到这里,东嵘川眼眸一沉,心间想的是曲舯弈满腹谋略,恐怕丰尧境内的眼线不知凡几,而他,还要去料理东嵘三的余孽党羽,彻彻底底地一正君威。
“阿谣,你此番委身东嵘三,以正我丰尧纲纪,肃清朝风,诛杀佞臣,是帮了寡人的大忙,于我丰尧有恩,也实在是委屈你了。”东嵘川转向华谣,含笑道,“对此,寡人必修书逍遥国君,与他阐明原委,复你清誉,还你清白之名。”
曲舯弈在听到“还你清白之名”一句时,眉宇间轻微地皱了皱,但转瞬即逝。
华谣倒是没看见曲舯弈神情的微变,只莞尔欠身道:“如此,便有劳君上了。”
“无妨。”东嵘川一抬手,还是含笑道:“既如此,二位还是移步丰尧王宫歇息罢,这国师府邸,怕是比我丰尧的国库还要充裕,今晚,寡人得搜查一番。”
曲舯弈手臂伤口处因汗液的浸渍而偶发疼痛,但他还是笑着朝东嵘川拱手道:“告辞。”
华谣也刚好看到曲舯弈额角细密的汗珠,也朝东嵘川欠身:“臣女告退,君上慢行。”
两人与东嵘川辞别后,东嵘川就已朝后厢房走去,几个混进府内的亲兵也簇拥而来,随东嵘川往后厢房开始谨慎地搜寻。
而华谣就随曲舯弈一并离府,华谣身穿孔雀披褂,伴随着朱红嫁衣,犹如踏雪红梅,在今夜微弱的喜庆灯笼光下,显得格外娇艳。
曲舯弈似乎也是第一次这样看着浓妆的华谣——就在华谣上前搀扶着受伤的曲舯弈时,她鬓边的南珠霎时垂落下来,悬在他们两人的眼中间,曲舯弈看着关怀着他伤势的华谣,恍惚之间就又晃了神,他觉得华谣这样柔美的轮廓格外地熟悉……
“曲舯弈。”然而那一刻的晃神,被华谣一声严肃沉静的呼唤截断:“我不和你多言,我只问一句。”
曲舯弈觉得华谣有些扫兴,不再注视华谣的脸颊了,只慢慢地和华谣往府外的方向走着:“若是还质疑我和那做了鬼的东嵘三有什么阴谋诡计,就不必问了吧。”
“我不是问东嵘三的事。”华谣也不急着出府,只是慢慢说道:“我是要问,你是不是知道我阿娘之死的真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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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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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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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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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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