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当初刚相识,他以为她只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没想到那一天她会在村民当中,慷慨激昂的陈词,细数王心柔的种种不是,完美的为自己洗清污水。
她龙飞凤舞跃然纸上的优美诗句,逻辑强大的计算能力,都让他吃惊不已。
越了解,越知道她不可能是农女王墨。
所以此刻听到她的话,反而平平静静就接受了。
一切皆是缘分,水到渠成,恰到好处。
穿越者、穿书者,异世背景……他不管她到底是有多少身份,只知道他已认定了她,她便是他想要一直守护的。
想到这,他眸色突然深沉了下来。
不同于以往的深邃冷凝,而是带着一种未知的不安。
“王心柔说,这本书里有两个结局,第一个结局,你早早便死了。第二个结局,也就是有你穿来的这一次,你还是没能陪我到最后,你最后是死在金陵,被宋思励的乱箭射中,她还说,她作为这本书唯一的女主角,若我杀死了她,那么你的灵魂也将消散,甚至是这本书的世界都将崩溃消散。”
王墨愣住,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宋砚啊宋砚,你平时那么英明,这么这一次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也信?”她摇着头说:“如果她早就知道这一世的事情,又怎么会被罗广设计的那么惨,就算她是最近才觉醒了记忆,逻辑上也说不过去,她明明是想讨好你,保住自己的小命,按正常逻辑,哪怕我真的死了她也会骗你我长命百岁的,何必说这种得罪你的大实话,唯一的解释是,她不希望我陪在你身边,就算成了阶下囚,她还是在千方百计拆散我们。”
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宋砚沉默以对,暗暗思忖着。
王墨顿了顿,又说:“至于这本书的世界会因为她死去而崩塌,我也是不怎么信的,她之前就死过一次,占据了舒文珮的身体,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叫王心柔的主角了,如果世界要崩塌,王心柔死的那个时候就应该崩塌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你确定?”宋砚却犹豫了,一丝迷茫爬上眼底,“我那时听她那样说,第一反应不是她在撒谎,而是我不敢冒这个险,我宁愿永远囚禁她,也不想做出让我懊悔终生的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我也不会冒险。”
王墨其实是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这个猜测,她只是猜测,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
但宋砚一番话,她听得心头软软涩涩的,抿唇柔声说:“宋砚,我现在相信我对你来说是真的很重要了。”
宋砚抬起手,放在她肩头,然后往自己怀里一带,将她搂在怀里,“我没那么贪,不管这本书的内容可以走多远,我只想要你这一世。”
王墨心口再度一酸,深吸口气,坦诚地说:“我也不想离开你,但不瞒你说,有时我会十分思念家人,所以如果可以离开,我希望是带你一起离开这里,你会愿意吗。”
她声音轻柔,几乎是柔哄祈求的语气。
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异性如此紧张在意。
这应该就是,爱吧?
怕对方难过,只想对方开开心心,只想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当然愿意。”宋砚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虽然王墨对王心柔的话不以为然,但是和宋砚聊完天后,宋砚还是固执地决定不冒这个险。
他一方面安排王墨和许安陪伴宋老太暂时离开安县,去往州府郊区一处早就准备好的别院里暂时避险。
另一边,王心柔所在的地牢加强人手看守,让她没办法逃出去,以确保她对两人构成不成任何威胁。
剩下最要紧解决的事,就是金陵的恩恩怨怨,也是他这八年里,心心念念要做的事。
王墨也从宋砚那里,知道了宋砚和宋家恩怨的原委。
原来宋砚的母亲竟然是王妃章明华,他的真实身份是王爷嫡出的长子。
当年侧妃崔莺使奸计,用自己的儿子宋思励调包了宋砚,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只是让儿子享受到了嫡子的荣光还不够,崔莺还想除掉宋砚。
原因无它。
宋砚太优秀了,小小年纪展露出的才智,让镇南王格外钟爱他。Χiυmъ.cοΜ
他优秀到,即使被算计成为庶子,也被镇南王捧在掌心里,甚至想要越过祖制,把世子之位传给宋砚。
彼时崔莺知道后,挖空心思设局,让朝廷里风头正盛的娘家老爹崔尚书陪着皇帝和三皇子微服出游。
几人到访金陵,下榻王府。
三皇子与宋砚年纪相仿,两人吃住一起。
崔莺买通了宋砚院子里的奴婢,里应外合下,诬陷宋砚给三皇子投毒,并且人赃俱获。
宋砚百口莫辩,小小年纪便被栽赃入狱。
崔莺却在此时大义灭亲,跪地请求皇帝降罪赐死宋砚,还自请去尼姑庵里吃斋念佛,代王爷赎教子无方之过。
就这样,宋砚被自己的“亲娘”出卖了,他锒铛入狱,幸而皇帝念在他年纪尚小,对三皇子只是心生嫉妒,才犯下大逆不道之过,并未造成实质伤害,只是下旨终生监禁他。
可惜,崔莺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宋砚。
她生怕镇南王念着宋砚的好,想办法请求皇帝赦免他的罪过,更怕宋砚身份的秘密被揭穿。
所以过了几年,趁着镇南王病倒榻上,她秘密安排探子进入大牢,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放一把大伙烧死宋砚,制造出意外走水的假象。
本来宋砚早就该被崔莺的人一把火烧死,多亏,关键时刻许贺兰一家及时救走他。
其实许贺兰不姓许,而是复姓贺兰,他母亲姓许,他便在离开金陵之后起了许贺兰这个名字,借以怀念母亲,寄托哀思。
他真名贺兰峥,是贺兰家二房的独子。
当初他叔父冒死带着他和宋砚兄妹逃离金陵,贺兰家在金陵剩下的全族,都遭到清算,包括他的大伯和父亲母亲。
“所以许贺兰,不……贺兰峥,他一家其实都是为了救你遭到血洗……怪不得你对他格外亲厚,还有贺兰叔叔,平日里笑眯眯的一个人,没想到他背负了那么多。”王墨心里沉甸甸的,十分沉痛。
宋砚点头,“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日。”
王墨听着,眸光一动,问:“琼落,她是崔莺……”
她顿住,望向宋砚的目光有些恻隐,不忍往下说了。
宋砚扯扯唇,“她并不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她的生母是我父王纳的另一位妾室,我父王很宠爱那位妾室,可惜,琼落出生时,她生母便难产殒命。”
所以琼落虽然是王府唯一的郡主,从小却并不受镇南王待见,认为她是不祥的扫把星。
她自小没有娘亲庇护,在王府里境地凄凉。
好在宋砚时常与她亲近,记挂着这位小妹妹。
而且极为巧合,崔莺放火那天,琼落刚好悄悄潜进地牢,本是想偷偷送点好吃的给宋砚。
没想到遇到大牢走水,直接被贺兰安一起带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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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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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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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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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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