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美滋滋,却被崔莺无情地嘲讽:“几个奴婢而已,指望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人,我看你是太天真了。”
宋思励本就沉浸在被亲娘怒扇巴掌的愤愤和委屈里,听了这话脸色就垮了,忍不住负气道:“娘急什么,等我承了王位,立马找个由头把王妃远远的发走,再让人慢慢给她下毒保证她早早升天,到时候这金陵城还不是娘说了算,也不枉娘几十年的布局。”
“住口!我不是教过你,一日事未成,一日便不可说,你怎么……”
这一次宋思励竟然打断崔莺,“行了娘,您那点心思我知道,您是我亲娘,我还能亏待了您不成,放心,如今老家伙膝下只我一个儿子,况且我又是世子,哪有什么意外,您就别啰嗦了,先回去吧,我要用早膳了。”
崔莺瞪大眼睛,无语地看着他,“你就不担心魏廷去了哪?难道你不知道那个人很可能在北边暗暗蛰伏,你太掉以轻心了!”
宋思励听她尖锐的语气,面上更是不耐烦,“是娘思虑过多了,娘要真的小心翼翼,就不会大摇大摆到我这里来,让王妃看到像什么话?娘如今倒是不怕她怀疑了!”
“你,你气死我了!”崔莺气的眼睛都红了,“你知不知道你外公前些日子被抄家了,人也被抓进天牢里,他老人家一辈子谨慎,却不知怎的得罪了罗广,举报你外公贪污受贿,随后皇上……”
“娘!”宋思励捂着太阳穴,再也不愿意听下去,“您叽叽喳喳吵死了,昨晚我宿醉,您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会儿,我休息不好,您说什么我也听不进的。”
话里话外,对自己亲亲的外公,居然没有半丝同情悲悯。
崔莺瞬间被激怒,扬起巴掌要打下去,但这一次,却被宋思励握住了胳膊。
他脸色阴沉,咬牙道:“娘,适可而止吧!这些年你的如意算盘,眼看马上就要成了,我这个野种很快就继承王爷之位,儿子替娘夺来了荣光,娘就不要再苛待儿子了,让儿子快活几日不好吗,娘什么心也别操,好好颐养天年去吧,否则,就别怪儿子忤逆了。”
说完,一把甩开崔莺的手腕,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侧殿。
崔莺踉跄着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又怒又惊,完全无法接受心爱的儿子,竟变得如此油盐不进。
一时间,竟是悲伤地哭起来。
不过很快,外面来了几个王府护卫,冲进来粗暴地把崔莺给轰了出去。
-
王墨的追踪,很快有了进展。
舒文珮在和王得贵见过一次面之后,又接连见了两次。
这两次的时机都选的很巧妙。
一次是在琼落去县里之后,另一次则是在借口去县里采买家用物资,之后和王得贵在茶楼包间里见面密谈。m.χIùmЬ.CǒM
吉瑞和丰年的调查结果也证明了,舒文珮和王得贵之间,是有什么猫腻。
王得贵在见过舒文珮之后,最近居然在不断接触附近乡下的地主和富户,以低价但量大的手段四处收购粮食。
找到地主,直接从源头购买,而省略了粮店这一步奏,而且要的量是非常巨大。
以王家的家底,根本就不足以支撑王得贵如此批量的大采购。
所以王墨又让丰年和吉瑞继续扩大监视范围,这一查之下,居然发现大毛子也没闲着。
他让手下拿着舒文珮的亲笔信去了金陵,分别见了几位金陵当地的富豪乡绅,再细一查,这几人都是舒文珮当初的恩客,离开金陵的时候,从富豪那里要来了不少银票。
王墨将所有情况一串联,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王得贵采购粮食的大笔巨款,都是舒文珮从恩客那里弄到的。
舒文珮混迹风月多年,利用几个恩客不在话下,弄来大笔银子也是解释的过去。
但是什么原因,让她不惜借钱也要大举屯粮呢?
王得贵、大毛子、金陵恩客……
王墨把这些人串成一条线,背后牵线的人是舒文珮。
这件事,似乎不简单。
自古以来,是凡屯粮,要么是商人出于哄抬物价的目的,要么是预知未来天灾人祸的风险,提前囤积物资。
舒文珮好像并不属于前者。
王墨让丰年他们持续监视,并没有发现舒文珮有做生意的打算,她整日陪在宋老太身边,过着简单的生活,甚至都没有去见宋砚,表现得异常淡定。
可越是这样,王墨越是觉得,她在借着陪伴宋老太,遮掩着自己私下里的动作。
算算日子,离西北变战起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可是舒文珮又怎么提前知道,难不成她在柔然和西戎那边有消息渠道?
但就算如此,她没道理不告诉宋砚,偷偷摸摸联系王得贵和大毛子行动啊。
难不成是,她彻底放弃宋砚了,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和宋砚讨厌的那些人合作?
可是不应该,如果舒文珮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也不会想尽各种办法留在安县,更不会谋害自己了。
王墨想来想去,想的头都疼了。
这个时候,丰年又敲门进来了,这次汇报的事儿,让王墨心里巨大的悬念,似乎一下子解开了。
“起初我以为她和大毛子相见,到今日才发现她见的人竟然是张远,他们私下见面,交谈的什么不知道,但可以确定他对舒文珮很有兴趣,听说他连带来的姨娘都冷落了,前两日因为一点错处发卖出去。”
王墨点点头表示满意,“你查的很细致,所以舒文珮和张远很可能关系不一般,这也算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丰年说:“还有一点不寻常,不知道和您想调查的事有没有关联。”
“什么事?”
“张远最近小动作不断,他派了许多能工巧匠去了北山深处的鸡峰岭,说是要在那里修建庙宇,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但我已经让吉瑞跟过去瞧了。”
王墨一听到鸡峰岭,神情狠狠震了震。
如果舒文珮仅仅是屯粮,王墨可能还想不到那么多。
但联系到鸡峰岭,王墨一下子有点醍醐灌顶了。
鸡峰岭,是前世王心柔和江鸿渊择的一处易守难攻之宝地,地势险峻,两边崇山峻岭,中间是一块开阔的盆地,既能屯兵又能练兵,附近的山上还可以小规模开垦梯田。
王心柔当初就是靠着这块地方,完美的在战争当中保存了实力。
但现在,王心柔明明死了,那块地方却并没有随着她的死亡沉寂,居然被张远占了。
扯出修建庙宇的借口,王墨是嗤之以鼻的。
张远是龙虎门的大少爷,以他的身份和权势,在知道了战争很可能快要到来,的确有那个实力提前寻找宝地,囤积物资。
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王墨笃定这一切和舒文珮脱不开关系。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舒文珮并不是,在蛇毒中幸运的存活下来。
而是死而重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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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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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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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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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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