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老神在在,其实心里思虑纷纷。
甚至于,他已经前瞻性的想到了,等宋砚谋反这件事坐实之后,接下来可以借着刘小蛮的关系在金陵城立足、发展。
他这次来金陵,用的是真名实姓。
倒也不是他有多自信,而是在追踪宋砚的书信过程中,他放长线钓大鱼,做得小心翼翼,从未打草惊蛇。
再加上这次悄然来金陵无人知晓,所以他根本不怕被盯上,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姓名示人。
至于刘小蛮,这个女人起初只是他为了拓展人脉,通过她了解金陵城的棋子。
并没有想过长期和她腻歪着,而且事后他便回北方,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是永不相见。
可是这几日见识了金陵城的繁华和富庶,远非小小的安县能比,又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想要在这片地方展翅高飞。
反正安县那个地方,已经不值得他再拼搏,只要有贺五爷在,他根本就闯不出任何名堂。
留下来也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等他收拾了宋砚和王墨,大可以直接留在金陵大展拳脚。
如此一来,娶了刘小蛮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后她若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虑,派人北上调查也无所谓。
他本就提前对刘小蛮坦白过,自己曾经在帮派里做事的经历。
至于其他的那些狗血过往,他自认为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受害者。
哪怕是和沈娘子的那一段,还有挪用赌坊资金的那件事,听起来貌似不光彩,但他自信有办法圆话,让刘小蛮消除芥蒂。
江鸿渊在脑海中,设计勾勒着未来的蓝图。
时间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窗外的光线,从淡淡的灰暗,彻底黑透了。
一轮圆月升起,挂在天上。
唱曲的姑娘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
江鸿渊吃了七成饱,酒都喝醺了三分。
刘小蛮居然都没回来。
江鸿渊是什么人,向来警觉,只有他算计别人,别人可轻易算计不到他。
在察觉到刘小蛮已经离开超过一个时辰,他就意识到不妙。
仙人跳三个字,盘踞在脑海。
江鸿渊迅速起身走到后窗,警惕地拉开一条缝,往楼下看去。
果然看到楼下,站着密密麻麻拿着棍棒的壮汉。
这些人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将小巷围的密不透风,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江鸿渊微微皱起眉,关上窗户。
楼下严守的人太多了,就算以他的功夫可以跳窗逃离,也少不得受伤。
江鸿渊坐在圆桌旁,愤怒与不解交织着。m.χIùmЬ.CǒM
难道是刘小蛮设计自己。
可是为什么?理由呢?她明明是那么爱慕自己,完全没道理突然害自己。
如果不是,那么后巷那些人是偶然?
不对,刘小蛮迟迟不归,就像消失了一样,一定是有猫腻。
如果是真的算计自己,为何前几日毫无端倪,每日陪着自己游山玩水,开开心心,甚至连大部分的开销都是她主动支付。
如果她讨厌他,对他有所图,怎么会如此大方,最重要的是这姑娘眼睛里的爱慕骗不了人。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江鸿渊长这么大,头一次对一件事如此困惑,如此拿捏不准,心底涌上了浓浓的不测预感。
想多无益,他直接站起身推开门走出。
门廊里的小二立刻走上前:“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没什么事,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姑娘,迟迟不归,我担心她有什么意外,下楼去附近看看。”
江鸿渊抬脚往外走,谁知那小二立刻拦在他面前。
“没问题,但请您先把账结了,一共是七千五百两银子。”
江鸿渊心里一咯噔。
表面上,若无其事地道:“这些饭菜并非我点,而是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小姑娘宴请友人,现在她还未归,友人也还未到,现在就结账,未免说不过去了,你们开门做生意,怎么能驱赶客人?”
“不行啊客官,这是我们的规定,并非驱赶,您的酒席和包间我们都会给您留着不会撤下,今晚随你们玩多久,只是离开的话,需要您立刻付账才行。”
小二的态度,让江鸿渊明白了。
左右这红楼今日是不会放他离开,除非他把账结了。
可惜他,此刻怀里只揣着十多两银子和一百两银票,这些钱就是他所有的资产。
心中不测的预感放大了。
表面上,他仍旧面色淡定地说,“七千多两,小意思,你们就是看低了我,也不该看低了我同来的朋友,刘家的苏绣可听说过?”
“不曾。”小二冷着脸:“要出门先结账,这是咱们红楼的规矩,请您见谅。”
“你的意思是,防备我吃了喝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怎么可能?我说了,我出去是寻找我朋友,要知道,我在这金陵城里走动也不是一天两天……”
“不行。”小二直接打断他:“您想走就得付账,若不付账,您只能在里面呆着了。”
江鸿渊唇边浮起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眼芒越来越冷,“头一次听闻这样的待客之道。”
他敏锐的听觉,听到附近尤其是两边的隔间里都有不少呼吸,看来这小二早已经准备好人手对付自己了。
可他江鸿渊也不是吃素的,此刻的情形对自己不利,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他突然暴喝一声,一脚踹开小二,朝外狂奔而去。
然而,还没下完台阶儿,他猛然顿住脚步,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满眼都是警惕。
他的面前,赵千总带队,身旁还跟着一位城巡使模样的官差,两人身后是数十上百的带刀官兵,黑压压一群人,朝他逼近。
江鸿渊知道,在金陵,城巡使是负责街头治安的。
如若街上有混混泼皮妨害老百姓,城巡使可以直接把破坏治安者抓进牢里。
自己在金陵无根无基,一旦招惹上城巡使,那就不妙了。
他自问一直低调行事,按理根本不会招惹到这些人,可是现在……
再看一眼满脸冷意,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的赵千总,江鸿渊立马就明白过来,今日这是针对自己设的一场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立马就赔笑解释:“千总大人,息怒息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你在红楼耍赖欠账还殴打小二,有什么话到牢里去说吧!”
朝后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官兵纷纷冲上来。
江鸿渊没有挣扎,也没有使出浑厚的功夫对付这些官兵,而是老实地束手就擒,站在那里冷静地解释。
“我真的没打算耍赖,欠账殴打小二?这绝对是误会,只是小摩擦罢了,我愿意赔给他双倍的医药费,今日的饭菜我也会按数目付账。”
他知道就算自己功夫好,双手难敌百拳,左右是难逃被抓捕,不如客气点想办法解决问题。
赵千总直接伸手:“好啊,结账是不,总共七千五百两,拿来吧。”
拿到钱他自然是转交给妻妹,这些钱不多不少,恰好就是小蛮这几日为他花的钱。
其中有一日他们在江上雇了一条巨大的游轮,只一天的花费就超过五千两,这些都是小蛮掏的,江鸿渊这个花女人钱的窝囊废,不还钱就别想好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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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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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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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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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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