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冷的面庞一下子柔软下来,愤怒的目光也消散不见,眼底流露出几分迷茫。
不自觉的想起许贺兰刚才开玩笑的那些话。
到底是逗她的还是真的那么想。
他说要娶她,可是他知不知道一直以来口口声声都当她是妹妹。
妹妹和妻子之间要跨越什么样的壁垒他到底懂不懂?
越想,越觉得迷惘和不确定。
以及,心底还升腾起一点小小的悸动,就像一株小草冒出了头,虽然只有那么丁点,却还是坚韧地钻出了土壤。
过了好久,她整个人才恢复平静,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告诉自己那些话都是玩笑话,然后往家里走去。
晚饭已经结束很久了,凉亭的石桌都被收拾干净。
王墨和宋砚正坐着喝茶,顺便等宋琼落。
看到宋琼落回来,王墨第一时间朝她招了招手,“去哪了,怎么这么晚?”
宋琼落有些不自在地解释:“和许大哥去茶楼坐了一下。”
王墨长长的哦了一声,似笑非笑,“许大哥……很久没听到你对他用这个称呼了,看来你们和好了?”
宋琼落脸上一慌乱,还打算否认。
王墨不给她否认的机会,又笑着说:“其实这样挺好的,早就该和好了,大家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不用每次都闹别扭,多好呀。”
宋琼落干笑一声,余光瞄了一眼宋砚,见他面色淡淡的,悄悄松了口气。
“大嫂说的是,我这个人大度,之前的过节就和他不计较了,他也答应我以后不再随便嘲笑我。”宋琼落作势洒脱的摆摆手,紧接着说:“那个,我今天好像有点格外的困,累累的,我先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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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扑哧笑起来,转身,笑眯眯看宋砚:“你倒是说句话,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什么。”
“说什么?”宋砚轻勾唇,明知故问。
王墨一本正经的,严肃道:“自然是琼落和许贺兰,你不会真的觉得琼落喜欢罗焕然吧?”
宋砚不直接回答,而是模棱两可地说:“琼落以前还小,但现在十六岁,是时候可以考虑她的婚事。”
王墨暗暗翻了个白眼。
宋砚这些话看起来表了态,其实根本没表明什么立场。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许贺兰老是吐槽宋砚是老狐狸。
遇到自家妹妹的终身大事也是四平八稳,不到决定的那一刻,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真实想法。
说白了,就是一个能忍的闷葫芦。
王墨暗暗腹诽了两句,不打算放过他,继续犀利地问:“那你是同意了琼落以后和许贺兰在一起,也认可他们的婚事?”
宋砚一挑眉,“我不反对。”
王墨继续追问:“不反对也有可能不支持,你不如直接说同意不同意?”
宋砚目光顿时锋利,眯眼看她,好似洞察一切,“你就这么希望琼落早点嫁出去?”
王墨很坦白地说:“我不是希望她早点嫁出去,而是希望她和许贺兰在一起,许贺兰那个人还不错。”
宋砚:“……”
心头的气儿莫名就不顺了,沉嗓道:“琼落的婚事我自有打算,你关好自己的事就好,我听说你的药已经在试验阶段?”
王墨看他冷峻的模样就知道逼问失败了,只能悻悻说:“是啊,最近一直和许贺兰忙着调研实验数据。”
宋砚敛下眼皮,漫不经心地问:“何时开张。”
王墨道:“初步定在半个月后吧。”
说到开药铺,王墨突然想到一件事,赶忙说:“对了,还得请你帮我个忙,我这药是由一种叫做青霉菌的东西制作而成,药效广泛,治疗百病,按许贺兰的话说,我这药算是灵丹妙药了,一经现世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出名声,不过我总觉得它的名字不够亲民不够响亮,你帮我想个有气势的名字如何?”
她知道宋砚有才气,起名的事儿特意拜托宋砚。
宋砚定神想了几秒:“渡厄丹吧,简单不拗口。”
王墨想也没想的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渡厄丹,药如其名,听起来不错,就叫渡厄丹吧。”
宋砚定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保和堂对面有家店铺转让,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留意。”
王墨顿时受宠若惊了。
她本来是想着,明日一早去找许贺兰碰头的时候顺便商量铺面的事,反正也不急,实验还未做完,铺面的选址慢慢合计就是。
而且最近一直在忙着观察走访实验对象,记录实验数据,开店的地点确实还没时间考察。
没想到宋砚已经开始留意了。
王墨直勾勾地盯着他:“当然好,那个地方药铺和医馆汇集,城里人看病都往那儿去,是个好地方,奇怪我每日从那经过怎么没看到转出布告?你什么时间去打听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那里好不好,其余的不用你管。”宋砚笑了一下,语气温和中透着笃定。
王墨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试探道:“你最近怎么了,好像没有之前忙碌了,怎么都顾上帮我办这些琐事了?”
“你的事不是琐事。”宋砚笑容凝滞住,似乎有些不满,冷瞥了她一眼,顿了片刻才问:“你在防备我?”
“没有,我只是有点不习惯。”王墨如实说:“之前你不会这么……”
“不会这么关心你。”宋砚接了话。
王墨尴尬地嘴角抽抽,讪讪笑:“是有那么点。”
“我昨日不是说了,你比我想象的重要。”宋砚看着她,深邃的眸像一汪碧蓝的深海,让人难以读懂里面的深刻,“况且你也为我做了许多,我对你好一点合情合理,至交也好,妹妹也罢,你愿意怎么理解都随你。”
王墨看着他坦坦荡荡的样子,反而说不出话来了,觉得自己是太多心了。
“可是租房要钱,那地方租金恐怕不便宜。”王墨斟酌着说:“你在外办事都要用钱,肯定不宽裕,还是算了,我鼎香楼有股份,月底收到分成钱租金应该够了。”
宋砚云淡风轻的,“钱是挣来的,不是存来的,你有需要便出得。”
王墨托着腮,还是忍不住感慨出声,“你现在对我太好了,好的我都有点不适应。”
“惶恐了?那就代表你还不够了解我,我不会图你的回报,你不必胆战心惊的。”
王墨眨了眨眼睛,像第一次见到他似的打量。
突然觉得,她以前好像的确没有了解透宋砚。
至少她没有想到,宋砚有一天会对她越来越无微不至,小到吃饭,大到铺面,全部都操心到。
也不是说以前对她不好,只是近来明显好的有点过分。
既然排除了有什么事求她,以及要回报,那么就是单纯的对她好。
看到她呆呆的样子,宋砚嘴角上钩,站起身淡淡地道晚安:“不早了,早点休息,想不通就不要想,有些事随心,不需要理由。”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自从他放任自己的心,反而觉得豁然开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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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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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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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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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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