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间农户院落里。
一群帮派人士蜂拥而入,里里外外的搜查了一圈之后,败兴离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此刻就在此处院子里,水井下的侧壁打出的暗室里。
江鸿渊坐在有些狭隘逼仄的空地上,面色阴沉,透着浓郁戾气。
甬道里光线突暗,钻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
江鸿渊立刻问:“走了吗?”
“还没,还在村里子挨家挨户搜查。”大毛子说:“估摸着快了,反正他们查不到可疑,最多明天就撤了。”
江鸿渊冷着脸,“两个时辰之内就来了五六波,五爷为了抓我可真是不遗余力,我要真被他抓到,别说胳膊腿,恐怕小命都不保,这个老东西。”
当初在北山,就该直接弄死他得了。
他阴冷毒辣的语气让人听了浑身遍升寒意。
大毛子也义愤填膺地说:“我也没想到五爷会这么狠,按说大哥曾经救过五爷,怎么也不该如此,我看,都是因为姓宋的捣乱,才牵扯到咱们作假账那件事!”m.χIùmЬ.CǒM
江鸿渊没有吭声,心里却盘算的很清楚,五爷会突然针对他,可不仅仅是公款,而是早些时候在北山他设计搭救贺五爷的事儿,露馅了。
这件事他做的十分小心翼翼,按常理绝对不可能露馅。
坏就坏在,有些人偏偏不让事情按常理发展。
宋砚明里暗里一直针对自己,所以他专门跑去翻自己的旧账,这才翻出蛛丝马迹来,导致这件事露馅。
江鸿渊越想,心底的寒意越发凛冽。
偏偏在这个时候,大毛子说了一句:“江大哥你现在被帮派追杀,姓宋的却安逸的不得了,听说五爷让他做了赌坊大管事,摆明了以后要重用他……唉,算了,事到如今多说也无益,大哥你还是准备跑路吧,明日我给你准备干粮,先去南边躲躲。”
江鸿渊脸色顿沉,胸腔急剧地起伏,之后猛地站起来,“我江鸿渊自小到大,从未吃过如此大亏,此事要是善罢甘休,我此生必跨不过这道坎了,还有王墨,若不是这个女人,我也不会兄弟反目,这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我怎能不把账算清楚就一走了之呢。”
大毛子惊愣,呆呆地看他:“大哥你要做什么……”
江鸿渊眯眼,“派人盯着宋家,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禀告我,明日晚上我要亲自去宋家一趟。”
“你……”大毛子本想说,现在满城都是追捕江鸿渊的贺家帮帮众,劝他稍安勿躁。
但转念想,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宋砚是太过分了,各种阴谋阳谋一起上,害的江大哥什么都失去了,现在还被帮派追杀。
江大哥铁骨铮铮的男人,自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再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大哥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拼个同归于尽也不亏。
他连忙点头:“江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打探清楚,好好接应你的。”
说到这,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么。”江鸿渊斜睨他。
大毛子担忧地道:“宋砚身手不弱,我担心……”
江鸿渊扯扯唇,“我不是教过你,遇事要动脑袋,不要横冲直撞,宋砚身手不弱,难道我就要本本分分和他对上么。”
大毛子似有通窍,“大哥您的意思是?”
江鸿渊冷勾唇,接下来,对大毛子吐出了自己的计划。
大毛子听后,连连惊赞,“高明,我这就去准备。”
“也别得意太早。”江鸿渊眉头锁紧,沉声道:“这两人远比一般人狡猾,不见得就成了。”
大毛子:“唉,您明知道有风险,但我就算劝您,您也不会听的吧。”
“没错。”江鸿渊眼中就像含了不化的千年寒冰,一意孤行地说:“明知道有风险,也要试他一试,我江鸿渊不会窝囊苟活于世,若事顺利办成了,日后远走他乡也没什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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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当天晚上躺在床上,趁着宋老太熟睡后,小声和宋砚絮叨。
“……明日一大早罗焕然会带娘去书院,那两把合金弩我和琼落一人一把,带在身上见机行事。”
宋砚听了她的安排,“还不够,你不会觉得两把弩就万无一失了。”
王墨当然知道,两把合金弩很有可能奈何不了江鸿渊。
但她总不好直接告诉宋砚,自己还有更先进的武器。
就只好搪塞说:“我还准备了一些其他东西,挂在家里四处祈福保平安,总之我们一定会逢凶化吉,抓到江鸿渊的。”
“祈福有用的话,还用得到埋伏?”宋砚满头黑线,伸出一只手敲在她脑门,“别故意装傻,说吧,你到底还准备了什么?”
王墨:“……”
她无奈地说:“真的没准备什么,我知道现在的部署有些简陋,但其他的一时半会还没想到,明日我再想想。”
“来不及了,江鸿渊若打定主意对付你我,不会耽搁太久,很有可能就是明日。”宋砚沉吟着说:“他很狡猾,一定会调虎离山,确定我离开之后才会潜进来,所以我明日没办法留下来,这样,我留两个人给你,都是练家子,就算你和琼落打不过江鸿渊,足够保护你俩撤离。”
王墨啧了一声,然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探究,“相公,你身边好多高手啊,这次又是哪个帅哥?一下子派两个,不怕暴露么?”
宋砚早已习惯她偶尔的套话,波澜不惊的一眼瞥过去,意味深长地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出现,所以你,自求多福。”
王墨嘻嘻一笑,“没关系,我和琼落的部署,本来就把其他援助排除在外,一个江鸿渊而已,对付他就是十拿九稳,放心好了。”
王墨和宋砚想的差不多,她推测江鸿渊一定会用调虎离山的策略,派人先把宋砚引走,接着独自潜进家里。
第一步是杀了她,然后在她身上涂抹毒药之类的,以她做诱饵,等宋砚回来之后上钩。
当然了,这只是王墨的猜测,江鸿渊到底会不会这么做,甚至是明晚到底来不来,都是个未知数。
也许他们全都猜错了,这次受挫之后,江鸿渊变得小心翼翼,选择远走他乡,很久甚至永久不再露面。
谁知道呢?
但王墨既然已经做了部署,自然是期待江鸿渊再次出现。
“自大。”宋砚沉着嗓,嗓音里却带着淡淡笑意。
无奈地摇摇头,从枕下摸了个什么东西递给她。
“哈?”室内未点灯,昏暗中王墨就看到宋砚伸过来一只半握的手。
“拿着。”
王墨疑惑万分地用小手捏住他的大手,宋砚手心张开,在她手心里扣下来一个滑滑的东西。
“什么东西?”王墨说着,捧在眼前努力辨别。
握在手里凉凉的,好像是一颗珠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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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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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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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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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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