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砚一看就不是轻易认怂的主。
只要宋砚拒绝,那么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江鸿渊说不定会把身边那些亲随都叫出来围殴宋砚,或许还会亲自动手。
管事们脑海里浮想联翩的,设计了各种剧情。
然而,他们血脉喷张的对抗场面并没有出现,宋砚并未心浮气躁,非常淡定地,慢声说:“我并未造谣,为何要领罚。“
简简单单,体体面面就拒绝了。
“并未造谣。”江鸿渊眼底压着眼底浓郁的狠意,“你的意思便是我给了假数目?”
“多说无益,你可以把缺失的数据拿出来证明自己,还有一点我很疑惑,赌坊何时有大管事干涉财务的先例,曾经的赵虎管事在时也没这么做,江大管事破了例,背后的原因耐人寻味。”
一旁的柳三,一直想找机会说话。
听到这里,终于站出来说了句公道:“没错,以前赵大管事在时,若有哪天的账目不清晰,账房可以随时询问管事,包括当班的荷官,护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份内事,可江大管事现在把所有日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还要求账房不得过问任何经营相关的事项,不准和管事单独议事,表面上看来,似乎是让管事的与财务分割以此避嫌,却变相的削弱了账房的权利,是不是在掩盖什么?”
江鸿渊猛提一口气。
似乎是震惊于,平日里老成持重,从来不多话的柳三,今日居然公然站出来质疑他!
当即脸色大变,勃然怒道:“你别忘了,我是大管事!我自然能调度赌坊所有的一切,这是五爷赐予我的权利!别拿我和私开钱庄的赵虎比,我制定的规矩,可都是为了赌坊越做越好,你们各司其职大家一条心,难不成我会教你们做不利帮派的事?柳三,你莫要被有心人给挑唆,做了出头鸟!”
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柳三脸色白了一下,没吭声。
江鸿渊积威颇重,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初反对江鸿渊那些人,被整的有多惨,多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四下里,再无人出声。
江鸿渊冷冷地扫了柳三一眼,直接挑下巴看宋砚,“你不用再多费口舌,你如果觉得不公平,不服气,或是想重新制定这里的规矩,大可以去帮会里,找五爷和各个长老申诉,若五爷支持你,那我无话可说,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先去领罚,想在我手下做事,便要赏罚分明,否则我这赌坊就容不下你了。”
鞭子上蘸盐水,浸热油,只要他想让宋砚不好过,办法多的是。
谁让宋砚好好的书生不做,非跑来混帮派,还想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贺五爷那儿谋得一席之地取代自己。
呵呵,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宋砚神情自始至终都很淡定,听了这话,面上就浮起淡淡揶揄:“想罚我?你若有那个本事,大可以亲自上。”
江鸿渊倏然眯起眼,危险道:“宋砚,我知道你有几分武艺,仗着你的武艺不把帮规放在眼里,可这里是贺家帮的地盘,你既然入了帮派,就得守着帮规,否则你就算今日侥幸出这道门,五爷也不会放过你。”
他早已经打定主意,今日是不会让宋砚离开,更不会中了宋砚的激将法,上前去和他单挑。xǐυmь.℃òm
之前已经领略过宋砚超强的腕力,清楚自己若是单独对上宋砚,很可能会落入下风。
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自己出手。
武艺高强又怎么样,他早准备好了一批心腹,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会齐齐上前围攻宋砚,他就是功夫再厉害,双拳难敌四脚,时间长了还不是要败下阵来。
岂料宋砚却是,深以为然点点头,“你说到五爷,我想了想,这件事的确需要五爷过问了,不妨就叫五爷过来评评理也好。”
随意地一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喽啰,“你,去贺家把五爷叫过来。”
全场被他的话惊呆了,所有人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江鸿渊想忍的,但是他没忍住,当场不厚道地嘲笑出声,“宋砚,你可真有意思,我原以为你是个有几分骨气的爷们儿,没想到为了躲避惩罚,居然连个娘们都不如,我说真的,你这么拖延时间真的挺没意思,早挨晚挨都躲不过那三十鞭,还不如早点去领罚,领完了罚早点回去躺着养伤,我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所以,你别想着玩花样,与其等会丢人现眼,不如自己自觉一点,痛痛快快去领罚。”
周围立马响起几声附和。
“是啊,别装模作样的了,江大管事给的罚,你逃不掉的。”
“今日就算是一记教训,以后你切莫再胡言乱语扰乱帮心了。”
大家都觉得宋砚终究是底气不足了。
之前那么高冷拽的男人,在临到最后关头,到底还是泄了气,暴露出了自己心虚害怕的一面,妄想逃避。
不然的话,他为何会说出如此荒诞的话,竟然让人去叫贺五爷。
简直尬死人不偿命,贺五爷是他能随随便便呼来喝去的吗?
这种拎不清的话他是怎么说的出口的,一点都不觉得臊得慌吗。
大毛子笑的最为酣畅,讽刺道:“还派人去叫五爷,我是不是也可以派人去庙里请观音菩萨来一趟给我唱唱小曲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张口闭口五爷,你连给五爷提鞋都不配。”
“哈哈,他是不是觉得,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咱们。”
江鸿渊的那些拥趸者,纷纷不厚道地笑起来,嘲讽鄙夷纷纷扬扬。
宋砚严肃的声音,在这些笑声当中,悠悠响了起来:“请五爷有何不妥?江管事不肯拿出日报,我只能亲口问问五爷,我是要得还是要不得。”
“哈哈哈哈嚯嚯嚯吼吼……”
笑的更加肆无忌惮猖狂。
赌坊众看着宋砚,觉得他痴人妄想,恐怕是故意在哗众取宠。
江鸿渊唇角也控制不住地现出笑意,高高地翘起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嘲道:“人最怕的是认不清自己,宋砚,你以为五爷很看重你?呵呵,你想多了,你大可以试试,待你今日挨了三十戒鞭,五爷会不会问你一句。”
宋砚面不改色,还是那句话:“啰嗦,方才不是已经说了,想罚我,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江鸿渊从他语气里,感觉到一阵被瞧不起的轻蔑,心底顿生浓浓杀机。
他不动声色地增加惩罚力度:“给你最后一盏茶时间,还不去自觉领罚,那就加倍罚到六十鞭!”
六十!
自从刑堂成立以来,就没有打六十鞭的先例,一般打到三十,被惩罚的人就会皮开肉绽承受不住了,相当于去了半条命。
江大管事这分明就是,要弄死宋砚啊!
果然冲突越来越白热化,越来越精彩。
只是不知道,江鸿渊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呢?
大家全神贯注地盯着两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什么。
却只见,宋砚不但没有去领罚的意思,反而还走到旁边的椅子上落座,真的拿起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抿着。
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好似根本不把江鸿渊那一盏茶的时间放在眼里。
江鸿渊握着拳,身体轻微有些发抖,咬着牙问大毛子:“计时了没有。”
“回大管事,已经开始了,过去三分之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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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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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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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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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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