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余光突然瞧见宋砚不同于以往那般严肃,眼睛里竟带着笑意,眸光灿烂足以点亮烛台。
顿时明白了什么,扬起手在他肩头虚打了一记:“你怎么有心拿自己的终身大事打趣?真放弃了,难过的可是你自个儿!”
宋砚轻笑着,说着说着,眼底的光慢慢严肃起来:“我明白您是为我好,希望我幸福,但凡事过犹不及,就像地里的庄稼,何时开花结果总有既定的规律,揠苗助长只会适得其反。”
“这话娘不能同意!”宋老太提出反对,“文绉绉的大道理娘说不过你,娘只知道,上次娘来过之后,别看只是陪你们住了几天时间,可你俩之间亲近多了!两口子怎么亲热起来?还不就是多亲亲,多抱抱,你晚上抱着她睡,时间长了就习惯成自然。”
宋老太说着就笑起来,目光慈祥而又温暖,“强扭的瓜不甜,这话是不错,可你本来就对阿墨不排斥,儿啊,你上次不应该找借口溜走的,你可能都没发现,自从阿墨来了,你变得温柔了不少,不像从前那样天天板着个脸,时常能看到你笑,人也变得没那么冷淡了,对琼落都温和多了。”
宋砚怔了一下,只觉得这话有些夸张。
抿了抿唇:“变化哪有那么大。”
宋老太笑了,“你自己意识不到而已。”琇書網
然后她诚恳地建议:“现在美中不足的是,你和阿墨,你们日常还是少了一份小两口该有亲密,说到底就是因为你太严肃,架子摆的太高了,娘看出来你很喜欢她,也很信任她,或许你应该拉下脸面,主动靠近阿墨,放下你的架子,平易近人些。”
宋砚眉眼疏淡,对此提议意兴阑珊,“就算我不介意,你怎么知道阿墨喜欢这样?我见她一个人逍遥自在,每日忙忙碌碌也很开心,娘又何必打破她的自在。”
“呵呵呵呵,娘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没有一个姑娘在出嫁之后能受的了相公的冷落,阿墨开心那是她岁数尚小还未开窍。”说到这,宋老太陡然尖锐质问起来:“我问你,阿墨整日捣鼓那些实验,你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的吗?她方才交谈时手里一直抱着热水杯,时而佝偻腰身捂住肚子,恐怕来了月事,你这个当相公的知道吗?都已经是夫妻了,辟邪珠的事儿,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宋砚:“……”
宋老太一看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就明白了,抚着额说:“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当人家相公的,哪怕不是相公只是兄长也不该那样冷漠,阿墨这丫头太可怜了,娘都看不过眼了。”
宋砚脸色莫测,没有回应宋老太的话。
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小丫头当成妻子一般看待。
但是,听了宋老太的话,他忽然意识到,他和王墨之间也不能男子那样君子之交淡如水。
再怎么独立自强,也只是个小姑娘,平时没觉得,被宋老太几句质问下来,才发现小丫头似乎在他这里受了不少忽视和冷遇。
他虽然做不到相公的关爱,但兄长的关怀他还是给的起。
……
王墨很快泡好脚,推门进屋。
宋老太已经在外室的软榻上躺下,王墨走近,见到老太太眼睛闭着,嘴边含着笑意,已经沉沉睡过去。
她顿时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进到内室。
宋砚在床外侧靠着,身着中衣,手上捧着一本书卷在烛灯下阅读。
微微垂眸,长睫在灯下打出阴影,深邃的五官完美迷人。
只是,手部的动作好像有些僵硬,好半天没有翻页,好像是陷入在思绪中。
王墨爬上床,睡到另一侧,指了指屏风外,压低声:“娘睡下了。”
然后示意宋砚,是不是立即熄灯,还是继续阅读一会儿?
宋砚看她一眼,突然放下书卷,小声问她:“你的实验怎么样了?”
王墨愣了一下,回答:“还好,现在进入到新的阶段,中间遇到一些小问题,我得推翻重来,不过我也不着急,这两天暂时放下实验做做别的,换个心境,过几天再继续,说不定又有新思路。”
“你心态倒是不错。”宋砚又问了一句:“你要提取的那个东西,能治很多病?”
“对啊。”王墨点头。
看到宋砚突然感兴趣,她也不介意多说一些:“它叫青霉菌,对罗老的腿疼、肺痨这样的慢性病,还有像是痢疾、伤寒那些凶险的病都有疗效,不敢说百分百治愈,但却比现有的药物好很多了。”
宋砚探究地看着她,“从小就看了医书?”
王墨沉思了一下,给出一个不算欺骗的回答:“算是,又不算是,我小时候的经历要说清楚就有点复杂了,总之我确实是看过不少医学方面的资料,而且在医术方面得到过一些高人前辈的指点和熏陶,我现有的认知,其实大部分都是吸取前人的成果。”
王墨察觉到,今晚宋砚的问题好像有点多。
平时干脆简练,没有事绝对不多话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
好在,宋砚像是很清楚她的界限,对于医术的问题点到为止,并没有再继续追问。
只是点头道:“你的经历和许贺兰很像,他也是在多年前有一场奇遇,九死一生时结识到一位精通岐黄之术的高人前辈,传了他一身的医术。”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许大哥算是很幸运的人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没什么奇遇,只是平平凡凡活着。”
许贺兰的身世,原著里并没刻意描写过,原来许贺兰的医术是机缘巧合在高人前辈那学来的。
王墨忽然奇怪地看了宋砚一眼。
宋砚会不会有什么奇遇?
细想起来,这不是不可能,王墨总觉得能不受女主光环影响,活到一本书最后,并且很可能称霸这本书的世界,这样一个人物绝的遭遇对没那么简单。
所以下意识就问出口。
没想到宋砚丝毫没犹豫地承认了:“是,我也有奇遇。”
“啊?”王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肯定的回答,还是结结实实震惊了。
眨着眼睛看宋砚,“什么奇遇?”
宋砚看她一脸好奇与兴味,第一念头不是推脱隐瞒,反而是在脑海里闪过宋老太的话。
他的确是很信任她的,虽然她没给过他任何保证,可他就是知道,无论在遇到什么情况,小丫头都不会背叛自己,这是一种没来由的信任。
轻笑了一下,就慢慢和她讲述起了那件往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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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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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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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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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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