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他,很快捕捉到宋老太话里的关键。
如果她感受不到两人的恩爱,便要长期住在这里。
你有你的坚持,可是老娘也有老娘的不肯退让。
这分明是要倚老卖老,耍赖皮。
他本该生气,然而老太太话里真切的牵挂和忧心,还是激得他心口微暖。
宋砚缓缓张口了:“知道了,我会照顾好阿墨。”
语气凉飕飕的,透着不情愿,明显在忍让迁就。
“好好。”宋老太开心了,笑成一朵花,脑袋却还是没从帐子里退出去,直勾勾盯着:“别光说好听的应付娘,你媳妇儿现在冷了,你倒是抱呀,搂呀,娘看到你们抱在一起了再走。”
宋砚:“……”
王墨明显感觉到了,宋砚看向宋老太的目光,好似蔓延起一串噼里啪啦的火花,而宋老太的目光更是一改往日的慈祥,有力而又坚持。
母子两人缄默地对峙。
感觉到气氛的异常沉默,王墨干脆就刺溜一下钻进宋砚那边的被窝。
还别说,他身边温暖干燥,一股淡淡的阳光和青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王墨刚钻进去,就大着胆子扯过宋砚的一条胳膊,迅速躺好,还给两人掖紧被子,“娘,我俩这不是搂上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也不冷了,您快放心去睡”。
宋老太满意地笑了笑,深深看了宋砚一眼:“娘最近失眠多梦,夜里经常起夜,你们不用担心踢被子,娘会不定时过来帮你们盖被子的。”
言下之意,随时过来检查!
别说是宋砚,就是王墨,在这一刻也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宋老太确定是在撮合他俩,如果两人真的要做什么,让老太太这么严密的监视,恐怕什么兴致都没了。
但是转念想,也许宋老太有她这么做的道理,对一般夫妻而言,的确是需要一定的私密空间,可她和宋砚并不一般。
很有可能是,老太太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故意施压。
这么想着,就听到耳边宋砚淡淡的声音:“娘满意了,现在可以走了?”
宋老太是半点不着急,又检视了一遍两人的姿势,撇嘴道:“阿墨,你这样上半个身子贴着,下半个身子离得那么老远,不会累的吗?难道不应该把腿翘在他的肚皮上?这样你会舒服点。”
宋老太绝对是人精,很是知道宋砚的底线在哪里。wWW.ΧìǔΜЬ.CǒΜ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看到宋砚在瞬间冷下来的表情。
立马见好就收,飞快的退出床帐,“咳,那就这样,娘先睡了。”
感觉到宋砚无声的排斥,王墨动了动有点发酸的腿,识趣地没有放在宋砚身上。
可是,没过一会儿,腿部越来越僵,好像有点支持不住了。
她悄悄睁开眼,偷看宋砚。
就碰一下下,应该没事吧?
她放开胆子,将腿部放松下来,一下子就挨到了宋砚的腿。
宋砚一直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身体微僵。
王墨感觉到,头顶瞬间有一束严厉的目光扫来。
电光火石间,立马闭上眼睛,让呼吸平稳,假装自己进入梦乡。
可是,根本就睡不着。
别看平时她对宋砚偶尔嘴花花,有着捉弄的成分,但现在真的抱在一起,那么亲密,反而不习惯了。
她窝在宋砚的怀里,枕着宋砚的胳膊,鼻尖萦绕着宋砚身上的味道,太难为情了!
关键是,她忍不住想入非非。
一会儿在想,这样的姿势,万一宋砚会有反应怎么办,自己要不要从了?
可是没有避孕措施,万一怀孕怎么办。
不对不对,彼此拥有难道不是建立在互相喜欢的前提,她和宋砚可只是合作伙伴。
而且以宋砚那种严肃沉稳的个性,好像不大可能失控把自己怎么样。
可过一会儿又忍不住想,等夜里睡着了,万一不小心把腿翘在宋砚身上,压到什么不该压的位置,会不会被宋砚爆捶一顿?
紧接着宋砚会不会受不了地,直接和宋老太摊牌,他们根本就是假夫妻,然后干脆和离把她赶出门。
上次宋砚说过,没打算一直瞒着,而是要在这一年里慢慢的透露端倪给宋老太知道。
宋老太逼得越紧,那他很有可能,改变计划随时拆穿。
一旦关系拆穿了,他们是再也没有理由生活在一起。
到时候宋砚也会离开的吧?
可是这样一来,就会破坏她接下来的经商计划……
脑袋里的奇葩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根本无法进入梦乡,王墨几尽崩溃,忍不住小动作不断。
幸亏身旁的宋砚呼吸绵长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宋砚并未进入梦乡。
小丫头闭着眼睛也依然聒噪。
一会儿以拳捶床,一会儿脚丫子蹬蹬床板,似乎很懊恼,暗暗的和自己在较劲。
是后悔钻进他被窝了?
还是和他保持腿部的距离十分不舒服,想要搭在他身上,却又不敢?
这么想着,宋砚身上的血液忍不住又沸腾。
身旁是活人,不是一根木头,怎么可能真的毫无知觉。
他洁身自好惯了,二十年里从未和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过。
现在,小女孩软软的身体贴着他,那么小一点,那么瘦弱,好像一只需要保护的小动物。
他想起田野里白胖的小兔宝宝和小肥啾,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这些幼小萌的小动物。
意识到想法开始走偏,他及时压下那些诡异的思绪不去想。
其实今日之事,对王墨十分不公。
娘那时救了她,看到娘那么开心,他也就将错就错收留她。
从头到尾皆是做戏,从未想过有进一步的接触。
现在因为他娘希望早一点有子嗣,其实还是冒犯了她。
是有些委屈她了。
虽然小丫头看得开,甚至主动配合,却不是长久之计。
夜色中,他看着王墨毛茸茸的头顶。
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按了一下,凛声道:“别乱动,快睡。”
怀里的人立刻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宋砚看着她紧张不安,频频眨动眼皮的样子,嘴角牵了牵,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这时,外间的宋老太翻了个身,宋砚的目光透过床帐往外看去。
黑眸中思绪幽深,如一块化不开的墨。
娘的催促,让原本平静有序的生活,开始变得有些错乱了。
也许他应该加快复仇的步伐,早点南下金陵。
这一晚,王墨睡得尽管不踏实,到底还是睡着了。
黎明到来时,不知道哪里一声尖叫刺破长空。
王墨直接被惊醒。
翻了个身,带着瞌睡气并没有睁开眼,下意识的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搂住旁边的火炉。
隐约间,好似眼前闪过一对清冷幽深的双目。
王墨陡然睁开眼,登时睡意全无。
妈呀,她居然真的挂在宋砚身上。
可怕的是,她的腿,好像被啥地方给硌到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宋砚是醒着的,正在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脸色怪异地冷斥:“下去!”
王墨经他一提醒,赶忙面红耳赤的放下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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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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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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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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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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