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家这边实在是没剩什么人。
中午刚过,宴席就草草结束。
王心柔在陪同江黄氏送宾客时,隔壁宋家门口,忽起一阵喧嚷。
一个身量挺拔的男子,出现在宋家在门前。
村民们七嘴八舌和这个男人道贺。
男人微愕,显然是蒙在鼓中,不过,却仍是教养良好的,拱手与每位道贺之人回礼。Χiυmъ.cοΜ
王心柔呼吸一顿,宋家大郎宋砚回来了?
想到他先天不足的传闻,目光不由得带了几分轻视,瞥过去。
在看到他的脸时,王心柔有些惊呆。
不是想象中满口之乎者也的孱弱书生。
他生的俊美绝伦,眉眼深邃,鼻梁翘挺,轮廓精致的耳廓,加在一起,构成线条完美的侧脸。
仅一个侧脸,就让王心柔大吃一惊。
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明明不怎么起眼,可穿在他身上,硬是衬的他举手投足都有着不一样的气质。
不同于江鸿渊,拥有浓浓男性气息的硬朗,霸气外露。
而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满身的干净出尘遮盖了他的烟火气,像一柄未出鞘的宝刀,锋锐都藏在刀鞘里。
很是独特。
明明他温和地和每个人道谢,却叫人莫名的感觉不到温度。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宋砚的目光不期然瞥过来。
王心柔立刻感觉脸颊刺了刺,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令她很不舒服。
她僵硬地朝宋砚挤出一抹微笑,慌忙转身,继续若无其事送客。
如果不是不方便,她都想要立马和江黄氏打听宋砚的情况。
这个男人太不一般了。
因为宋砚深居简出,所以从前的她,根本没注意到他。
今日才算是真正的见了第一面。
她现在有点懊悔,嫁给江鸿渊是不是有点草率?现在看来,江鸿渊未必是这村里最出色的男人。
但转念,想到江鸿渊的一身本事,宋砚的先天不足,波澜的心绪才又平复了不少。
宋砚越过重重道贺的人群,跨进堂屋。
看到一身新衣的宋老太,以及被强迫套上女装的妹妹,再结合今日院中的异常,那些纷纷道喜的人。
和气的面庞沉下来。
眯起眼睛,周身似有冷气溢出,“娘,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
正在说话的母女两个,同时往门边看去。
“大、大大大哥……”
“儿、儿啊……”
母女两个,触及宋砚冰冷的目光,不由得浑身发毛,身子不约而同地缩了缩。
活像是,做了坏事被捕头抓个正着。
“呵呵……”宋老太壮着胆子上前,“儿啊,你回来得正正好,快把喜服换上,该去接亲了。”
宋砚巍然不动,清幽的目光,暗含一丝犀利,“接哪门子亲。”
“接的是你媳妇。”宋老太把嘴努起,双手交握于身前,像听话的小童一般,挪步至宋砚身前,“娘做主给你娶了媳妇。”
宋砚气息一凛,目光落在宋若男身上。
宋若男心头像被针一扎,目光左右乱飘,“是呀,娘相中的是个好姑娘,大嫂又漂亮又能干,恪守妇德,温婉孝顺……”
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宋砚薄唇紧紧地抿成一线,额上青筋若隐若现。
宋砚淡淡启唇,丢出三句问话:“下多少聘,银子从何而来,今日置办酒席又花费多少。”
宋老太揪着手指,一五一十汇报:“下聘二十两,雇喜乐队、买食材、请厨子、买喜服、租花轿,置办酒席又花费二十五两,银子、银子……从箱子里来……”
越到后头,声若蚊蝇。
话音刚落,只见宋砚一阵风似的,提步往厢房走去,搬起床边的大箱子盖。
里头的银子,分文不剩。
外头的母女俩,意识到山雨欲来的恐怖,不由得乱了阵脚。
挤眉弄眼,你推我,我搡你。
宋老太技不如人,被女儿一股大力推进耳房。
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呜呜,儿,亲儿,娘知道错了,可是今日,这些钱是非花不可啊。”
她就势扑向宋砚,抓着他的袖子抹泪,“你是不知道这姑娘有多可怜,你若不娶她,她非要被她爹娘整死不可,她大哥也是混账,还有她二姐,驴屎蛋外面光,里头都是黑的。”
她絮絮叨叨还要说,宋砚矜冷地抽开袖子,“我是不是说过,天大的事,也不准动那笔钱。”
宋老太委屈:“嗯是说过,可是用都已经用了,娘发誓,以后再也不败家,绝对不再动你的私房钱,你就可怜可怜老娘吧,你要是不娶阿墨,这孩子就没活路了,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再说,家里着实太冷清了些,你总归是要娶媳妇的,阿墨长得漂亮人有机灵,绝对是个好媳妇儿。”
“别模糊重点。”宋砚咬字极重,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五十两银,攒足一整年,却被娘一日败空。”
带有压迫感的嗓音,消散在空气中,让周遭气压低迷到极致。
宋老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吸鼻子说:“这不是阿墨进门了,多了口人,往后不愁赚不到钱,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们夫妻两个,从今以后齐心协力,劲儿往一处使,财富还不是滚滚来。”
宋砚睨向空荡荡的箱子,扯唇,“确定不是更败家?”
“当然不会,阿墨真的是好姑娘,你不信娘,就算了。”宋老太语气低落,透出几分自怨自艾的意味。
宋砚袖下的手握紧,尽管眼底怒色被刻意压制,却仍难掩骇人冷意,“娘可知,今日一时意气将钱用光,误了我大事。”
宋老太张了张嘴,又闭住,露出歉疚神色。
自知做错了事,生无可恋,走到屋中的立柜前。
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展开,露出一只色泽莹润,水头十足的翡翠镯子。
咬牙递给宋砚,“是娘的不是,你别生气了,这是家里最后的家当,拿去当了抵那些钱。”
宋砚:“……”
比命还看重的东西,竟舍得在今日拿出?
宋砚没伸手,眉头皱了皱,眼底掠过一丝探究。
变了主意,转身往外走,丢下一句:“事已至此,我先去接亲,当手镯的事,再议。”
宋老太后知后觉地露出喜色,“琼落,快,去给你大哥拿喜服,陪着你大哥去接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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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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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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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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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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