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巡查过skycity,十二点,骆平敲敲门,找矛毅吃饭。
“中午了,你想吃什么?炒菜?拉面?对了,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重庆老火锅,正宗的四川味道,你应该会喜欢,要去的话我现在打电话定位置。”wWW.ΧìǔΜЬ.CǒΜ
矛毅正躺在床上研究新手机,见骆平进来,道:“你来的正好,你给我打个电话。”
骆平没懂:“啊?打什么电话?”
“你打一个。”
“……”骆平明白过来,脸色不太好,“阿毅。”
矛毅不听废话,从他身上摸出手机,拨号。
屏幕很快亮起来。
“能打通啊。”他把手机还给骆平,小声嘟囔,“那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阿毅,你就这么惦记那个女人?你明知道她跟梁锦益是一伙的——”骆平不喜欢矛毅这么偏向晋妤,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说不上来原因,但他始终有种混混沌沌的直觉,好像有一天,矛毅会为了那个女人抛弃现在的所有。
这种直觉倒不能说是好与不好,只能说令他很不平衡。这是他不愿见到的,也不可能接受的。
骆平这个人性子古怪,没什么坏心眼,但是很容易情绪失控。对他来说,这一辈子,他只认成荣一个大哥,当年成荣出事,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整颗心都悬起来了,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不可能,一定是别人搞错了。
成荣的死对他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感到自己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空虚,刚开始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针孔那么大的洞,但是渐渐的,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洞竟扩张的像是天空那么大,几乎把他所有的精力吸干吞净。
那段时间无疑是难熬的,白日,骆平是一众小弟尊重的二当家,到了夜晚,夜深人静,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望着铁窗外月明无星的夜空,整个人被浓厚的寂寞包裹。
他曾想过退隐江湖,回老家种地过日子,但一晚又一晚,他不停地做梦,梦见成荣跟他说,你不要走,阿毅需要你,他还年轻,你要留在他身边,像辅佐我一样辅佐他。
于是他便留了下来。数十年如一日,不求回报,尽心尽力地辅佐成荣的干儿子矛毅,登上整个组织的王位。
他代替成荣给了矛毅一切,如今矛毅却因为一个女人,和他变得剑拔弩张。
骆平想和矛毅讲道理,刚摆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就看见矛毅站起来,拿起外套穿上鞋:“平哥,我出去一趟。”
他越过骆平,拉开房间的门。
脚步已经踏出去,走了几步,骆平才面沉如雷地跑出去,大力拽住他:“你想发疯到什么时候?”
矛毅沉声,“平哥,我不是发疯。如果我没见过那个女人,你拿她怎么样我都不会反对,但现在她是我的人,我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别人?什么叫别人?”骆平气极反笑,“在你心里头,这帮兄弟,大佬,还有我,我们只是别人?十几年,快二十年的情分,在你心里还比不上那个女的几个月?”
矛毅不答话。
现在的骆平,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骆平,他心里装满了复仇,现在除了梁锦益,最想置于死地的就是晋妤。
骆平不愿意把话说的太难听,摘掉矛毅衬衫上的线头,道:“小毅,你还记得你刚来巡城的时候吗?那时候你才这么大一点,大冬天的,穿着一套运动服坐在天桥上帮人擦鞋。当时我载着大佬去外面办事,他坐在车里,一眼就看见了你,他说这孩子身上有种傲劲儿,是个值得好好栽培的料。”
矛毅怎会不记得,那个时候他才十几岁,本来是打算坐火车去北京,结果半路转错车,稀里糊涂就来了巡城。
这座城市经常在电视里出现,那几年更是频繁地被电视台播送,地大物博,经济飞速发展,一切都被描绘的那样好,对他却没有什么吸引力。
他落脚还没几分钟,就拎着行李想走,去了火车站买票,一摸兜,钱包竟被人顺走了。无奈,这才几块钱买了几管鞋油,坐在天桥上替人擦鞋攒钱。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矛毅永远也不会忘,当他抬起头,看着灰白色连一丝云都没有的天空,忽然有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了简易摊面前。
一个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问,能擦鞋吗?
他戴着一副深棕色墨镜,大半张脸埋在白色的毛线围巾里,但整个人很和气,没有一点架子。
矛毅需要钱,却不是盲目地赚取。他看了眼男人脚下的皮鞋,那个牌子他在电视上见过,是很有名的外国品牌,根本不能用几块钱一管的鞋油去擦,于是他很果断地拒绝了这笔生意。男人没有说什么,笑了笑,上车离开。
第二天,他又一次出现在天台。这一次,矛毅留意到他穿的是一双很普通的旧皮鞋,款式不出众,颜色也是大众化的深黑。
男人还是那句话,能擦鞋吗?没有等他回答,他已经在小板凳上坐下来,但他并没有将脚放在矛毅面前,而是撕下一片硬纸壳放在地上,然后将皮鞋脱下来,递给矛毅。
擦完鞋之后,男人穿上,很恭敬地将钱放进一旁的钱箱。
后来没过多久,城管检查,来天桥上赶流动小贩,矛毅顾不得东西,抱着钱箱就跑。他一直跑、一直跑,好像身后追来的不是城管,而是洪水猛兽。经过一条马路,突然有一扇车门打开,一只胳膊将他抓进车里,他惊慌地转过头,车座上坐着的,俨然是上次那个来擦鞋的男人。
矛毅很感激这个人愿意出手相救,眼看城管追来,顶着一脑门汗催促开车,可他却压根充耳不闻。
矛毅慌了,以为他跟城管是一伙的,拉开车门就要逃跑,却被他死死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城管很快追上来,敲车窗,让矛毅下来。
矛毅坐在副驾驶,亲眼看见男人把车窗摇下来,紧接着,他看见那个城管摘下帽子,露出一种几乎惶恐的神色。几秒钟之间,方才的嚣张全然不见,取代的,是卑躬屈膝,和恭恭敬敬的态度:“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小孩是您的人,打扰到您,真的真的对不起!”
成荣笑着跟他散烟:“不好意思,自己孩子想体验生活,给您添麻烦。”散过一支,他咬出一支,然后将剩下的扔进车屉。
城管受宠若惊地接过,在兜里摸索打火机,为他点火:“您言重了,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等城管仓皇返回,成荣朝外头弹弹烟灰,这才扭头问矛毅:“小子,愿不愿意跟我?”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矛毅的人生就注定不会再平凡、庸碌。
这一点不骆平,连矛毅都心知肚明。
可是此刻,他却不明白,骆平在这个节骨眼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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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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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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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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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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