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问他:“为什么?因为我给你花钱?”
矛毅坚决地说:“不。就算你一分没有,我照样喜欢你。我说不上为什么,我只知道,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晋妤知道他说的不一样是什么。
别的小女孩喜欢起一个人,一要天天黏在一块,二要检查男朋友手机,三要礼物和口红,而且一旦两个人闹什么矛盾,一时半会压根哄不好。
而她呢?人格独立,经济独立,什么都独立。
换言之,跟她在一块,不像是谈恋爱,反倒像各取所需。
抛去金钱物质,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爱我,便已足矣。
街口人来人往,几个孩子吃过饭,相约在一块,来附近的精品店买东西。
晋妤拿鞋尖踢了踢石子,说:“老实说,我对你也有一点感觉。这样吧,我会考虑。”
矛毅眸光发亮。
“但先说好,我这个考虑,不代表我一定会接受你。也可能是我想通了,觉得咱们不合适。”
矛毅怔了怔,点头:“就算你不愿意也没事,你是城市里的人,我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穷小子,我都明白。”
“不是这个。我不在乎这些。”
“那是什么?”
“未来。”晋妤顿了顿,说,“我不喜欢冒险,也不喜欢付出全心全意,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么说吧,我怕疼,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腔冲动,生了一个聂凌,现在想起来,那种疼我依然能回忆起来。你想好了,你跟我在一块,第一,我比你大,第二,我不会给你生孩子,就这两点,你家里长辈会不会有意见,这些你考虑好。”
她说这些,其实就想让他知难而退。
有人喜欢固然好,可她已经走过一次悬崖,她不能再把矛毅推到那条路上去。
他年纪轻轻,二十五岁,还是家里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用想,爹妈肯定不同意他找一个这样的媳妇。
矛毅深思熟虑完,却道:“他们不会有意见。”
他这么理所当然,晋妤想笑:“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爸跟我妈就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这样?”
“我阿嬤说的。”
“……”
“阿嬤说,我爸特别疼我妈,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每次打猎回来,还给她带她最喜欢吃的猪油糖。阿嬤还说,本来我爸没打算要孩子,但我妈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后来迫不得已,才让她把我生下来。我妈生孩子那天,外面下鹅毛大雪,我爸在雪地里急的一个劲儿转圈,把那片雪都踏平了。我出生之后,我爸抱着我,还嘟囔呢,说你妈废了半条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丑八怪?你就叫霍查布好了,愿神祗保佑,你一生富裕安康,衣食无忧。”
“霍查布?这是你的族名?”
“嗯。”
晋妤重复了一遍,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那你的族姓是什么?族姓翻成汉姓,就是矛?”
“不是。”一个清洁工过来扫地,矛毅拉过晋妤,给人腾出地方,“矛是我姥爷的姓。”
“也就是说,你是跟了你妈妈的姓?”
“……也不是。”还挺难解释的。
矛毅想了想怎么说:“我妈也是跟的母姓。”
晋妤问:“那你怎么不跟母姓?”
矛毅诚实地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妈跟我说,让我好好跟我爸学习打猎,别出漠河。”
“那你还出来?”晋妤啧啧感叹,“这么一看,男孩确实比女孩叛逆多了。聂凌要是像你这么倔,我非一巴掌抽死他。”
矛毅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叛逆,我也不是不听我妈的话。”
“那你出来干什么?”
矛毅默然。
过了会,低下脑袋,含糊不清地说:“我来找我妈。”
风过长街,吹走人声,留下一地静默。
附近高楼大厦迭起,交错坐落,蓝绿色玻璃塔身将阳光避的一丝不剩。
晋妤打了个冷颤,觉得冷。
时间不早了,她活动下肩膀,往回走。
“你下午还去食堂吗?”
“不去了。”
“那你去哪儿?”
一辆车开过来,有了前车之鉴,晋妤索性停在那儿,等它先过去。
矛毅跟她站并排,高大的身形一立,像一把人形遮阳伞,毒辣的阳光立马销声匿迹。
晋妤侧首,他一半脸被光线照亮,一半脸铺满阴影,鼻梁高耸,整张脸充满了沉稳味道。
脖子很长,深色衬衫领口板正地折下,发尾剃的干净。
察觉到目光,矛毅扫了晋妤一眼。
“老板。”
“嗯。”
“你怎么这么喜欢看我?”
被人拆穿,晋妤收回视线,强装淡定:“想得美。谁看你了,我是看车。”
“哦,车好看吗?”Χiυmъ.cοΜ
“好看——”反应过来矛毅在套路她,晋妤嘶一声,“不好看。”
“怎么又不好看了?”矛毅抬起眉,眉眼间满是调侃,“刚才不还好看的吗?”
“刚才我是间接性失明,现在好了,不行吗?”
车流涌过,大道再次宽敞。
晋妤踩着高跟鞋,坦然穿过马路,推门进公司。
矛毅目送她进去,倚着宝马,摸出手机发短信。
没两秒,门再次推开,晋妤出来。
“你送我去南叶茶馆,富雄那边刚打过电话,说是约我谈事。”
矛毅收起手机:“上次不是谈过了?”
“没有。”
瞧他一脸迷惘,想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晋妤张嘴。
正欲解释,想起程子明和她那样近的距离,那样沉寂,却又充满默契的暧昧,她又闭上嘴。
撂下一句:“上次没谈成。”
上了车。
矛毅没再问,快速打了几个字,告诉那边有空再说,揣起手机。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过了两个路口,晋妤说:“房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在我家楼下。一百四十平,精装修,水电家具齐全,你直接过去住就行。”
矛毅惊讶地看她。
晋妤靠在车座上,看回去:“别想歪,刚好楼下那家移民,房子空出来了而已。”
红灯亮,矛毅把车子停下。
“租金多少?要是太贵,我可能拿不起。”
“一个月一千。”晋妤掰着手指头介绍,“物业费不用你操心,电费3毛6一度,水费按吨计算,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气费你用多少交多少,有专业人员上门抄表,三个月一次。”
“一百四的房子,租金一个月一千?”矛毅不大相信,“老板,你是不是逗我玩的?”
“逗你玩干什么?”晋妤正色,“你住不住,不住我就给别人了。”
“……住。”
怎么不住?
她家楼下,只隔一层天花板,每日同进同出。
离她又进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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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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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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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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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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