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听案札>第十七章 周含是嫌疑人
  “听说你媳妇是在回家省亲的时候遇害的?”

  “应该是吧,”周含神情发木的回答:“我不清楚。”

  “那你知道她平日里与什么人有过节吗?”

  “没有。”他反问她:“刚才不是已经都问过了吗?”

  十得轻笑一声,没有告诉她自己是为了看他的反应。

  “那说点别的好了。”十得起身,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问他:“这年头,娶媳妇大概要花多少钱?”

  “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了解一下行情。”见周含一脸不信,她一把扯过旁听的方天戟,“我怕他到时候没钱娶媳妇。”

  “喂!”方天戟反抗。

  “闭嘴。”十得眼神一凛:“难道你想耍赖?”

  神经!

  这是方天戟对十得的第一印象。

  无赖!

  这是方天戟对十得的第二印象。

  无耻!

  这是方天戟对十得的第三印象!

  方天戟细细打量着十得毫无愧色的小脸,轻哼一声:“你可真是鼻子两旁画巴毛......”

  不要脸。

  十得无意与他打嘴皮子官司,话题又回到周含身上来。

  然而周含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神思恍惚,回答问题也是捡简单的回答,丝毫不想回想起记忆深处的东西。ωωω.χΙυΜЬ.Cǒm

  十得只好坐在他的对面,将方天戟等人遣出去,开始慢条斯理的和他说起了家常。

  的确只是些“家常”。从起床睡觉开始说起,十得循循善诱,得到了周含每日的行程。

  周含是个勤快人,几乎每日鸡鸣起身,去将洒在江河里的网收了,打了鱼回来分发在两个木箱里。等到陆氏起了床,伺候老娘吃了早饭,收鱼的就来了。

  遇着赶集,他要起得更早,将娘和鱼一道送到阆中鱼市,自己折回来再去苍溪。没有赶集的时候,他会去码头卖点苦力。

  他的一天,是从早忙到晚的。

  十得听周含说着,打断了他:“你媳妇呢?”

  从头到尾,他至始至终都说自己和老娘,一句也没提到自己的婆娘。

  周含叹了气,眼里又沁出泪花。他别过身去,肩头微微耸动,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眼眶已然是红的。

  粗人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怕叫人笑话,只一个劲的忍回去。憋得狠了,扯动嘴角都会淌下眼泪。

  “嗳,”他叹气:“乌林珠......她是我从山匪手上换回来的,是个大家小姐,她说我救了她,要嫁我。我一个光棍汉子,见她好看,就直了眼睛,成了这桩事。我不应该娶她的......”

  周含说:“我屋头穷得很,你们看见过,她是小姐,啥子都不会做,要我老娘服侍她,我娘瞎了眼,还要受这种孽,我一时气不过,那天......六天前,我和她吵了一架,动了手。”

  “我就轻轻踹了她一下,我觉得肯定不会痛的!我没得用力!她就倒在地上,说我要打死她了,她要回娘家去,我也气,也没想她还有没有娘家,没去把她叫回来,然后......然后......她就回不来了......”

  周含掩面,眼角又湿了一回,已经开始肿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十得心里也酸得不是滋味,所以她向来不喜欢做这些警察做的活,只是这一次,她抑制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乌林珠身上的鱼鳞是怎么回事。

  “你踹她哪儿了?”十得问。

  周含一愣,想了半晌,“好像是......肚皮吧,我当时气昏了头,记不清了。”

  乌林珠腹部的脚印,原来是周含留下的。他踹得那样轻,可见是对她有真感情的,舍不得发狠。

  她问他:“你知道她是满人吗?她当了自己的钿子......”

  周含又哭了。

  十得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乌林珠做了走场女的事。

  与乌林珠打过交道的人除了周含母子,还有洗尘铺妈妈和那个醉酒大汉。

  听说人死了,还是传得神乎其神的女鲛人,大汉瞬间吓得酒醒,哆哆嗦嗦告诉阿夏他与乌林珠之间只是皮肉生意的关系,绝没有别的牵扯。阿夏问到他最后一次见到乌林珠是什么时候时,他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一个周以前。

  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乌林珠遇害的时间在六天前,与周含吵架出门之后。

  可是仍旧没有线索,却出现了很大的谜团。

  乌林珠为什么要去当走场女?周含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那些插满乌林珠的腿的鱼鳞又代表着什么?

  知道得越多,越觉得复杂。

  ......

  酉时,赵甲木出租屋中。

  十得总觉得有某个地方不大对劲。

  她脑中满是这件事,想了很久也没个头绪,直到赵甲木上了饭菜才回过神来。

  “吃饭了,祖宗!”赵甲木把碗塞她手里,嘴上毫不客气:“想男人了?这么入神。”

  “是啊......”十得干巴巴道:“赵甲木,要是我死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你说真的吗?”赵甲木放下碗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烧啊,怎地犯病了?”

  十得鼓着腮帮子瞪他一眼,悻悻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男人发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死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最心爱的女人?你?”赵甲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摸着自己胸口诚恳道:“我们家是该添一面镜子了,不然你永远不会懂为什么男人看到你会战术性肾虚。”

  十得睨他一眼:“你今天吃腰子了吗?”

  “没啊,怎么......”

  “满嘴骚话。”

  赵甲木:“......”

  “我没和你开玩笑,”十得认真道:“要是我被人杀死了,你会有什么反应?会哭吗?”

  “我不会哭。”赵甲木也认真起来。

  十得明白了,“你不放炮仗庆祝我死于非命我就该求神拜佛了,竟然问这样蠢的问题!”

  赵甲木停下筷子,脸上玩味的笑意渐渐消散。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会杀了那个人。”

  一刀一刀,杀了那个人。

  十得一愣,立即跳起身来。

  “我知道了!”她十分激动:“我知道了,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扯着赵甲木的衣裳,冲他道:“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赵甲木咽了口水,被她突如其来的嗓门和举动惊了一跳。

  “松手......松手,衣服要坏了......你知道什么了?”

  “周含,周含没有拜托我们找到凶手!他哭得那样惨,可是他没有拜托警局找到凶手!”

  赵甲木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明白。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问。

  “没......什么关系啊。”十得无辜。

  “那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十得松了揽住赵甲木脖子的手,一脸嬉笑的坐回原处,端了碗筷娇滴滴的望着他。

  赵甲木轻咳一声,“你以后要是嫁不出去,都是活该。”

  “嗯,”十得应道:“我也没打算嫁出去。”

  换作赵甲木微怔,问她:“为什么?”

  十得抬高了自己的下巴,露出那条红线,“没人敢娶啊。”

  “你怎么知道没人敢......”赵甲木的尾音消失在饭碗里,他夹了菜塞进嘴里,堵住了可能会不听使唤兀自说出的话。

  “我就是知道。”十得十分肯定。

  “行了,吃你的饭吧!吃晚饭趁早回土地坡,成都的事你还没来得及给师父汇报。”

  十得嚼着白菜梆子,嘟囔道:“我今天不回去。明儿一早我还有要事呢,今天只好屈尊在你这儿凑合一晚上。”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夜已深,风吹散了遮住月亮的薄云,地面变得银白一片,月色撩人。东街十里铺的商铺已经打烊,正是这条街最清净的时候。白天的喧嚣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越发显得夜里冷清。

  赵甲木倚着窗台,月色洒在他的脸上,照得白森森的。他不像平日里那样眉眼带笑,神情十分凝重。他的手里点了一只洋烟。

  夏天的夜风是不冷的,从身旁吹过,整个人都暖烘烘的。他在暖烘烘的气流里倚窗眺望,身后熟睡的十得发出轻微的鼾声,木窗吱嘎吱嘎的响。

  他的手里拽着一方手帕,手帕上还带着女子淡雅的香味,和十得身上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睡姿还是那么丑。”他抽着烟轻笑,蹑手蹑脚走过去替十得掖了被角,自己睡在铺好的地铺上。

  睡前,他还在怔怔的望着十得,心里想的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他说:“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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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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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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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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