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听能领好些东西,就来了性质,这乐阳县小得很,几乎是不用费什么人力,就已经弄的全县皆知。
毕竟三条腿的蛤蟆好找,县衙发大米可是少见的事。
程盟到的时候县衙已经围了一群人,大家都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说今天领大米的事情。
后堂里,程盟和余杰站在一起,透过门帘,看着外面交谈甚欢的渔夫们。
“大人下官实在不知,为何要将这些渔民都叫来县衙?这案子难道和渔民有关系?”余杰不明白程盟此举何意,不过既然是京兆尹老爷的意思,那他还是选择了遵从。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程盟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场的众人,不一会儿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就走到了程盟的身边。余杰认识他,这个人是程盟从京城带来的,是京兆尹的捕快。
“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县内所有的银庄都排查过了,没有您说的东西。”那个捕快恭恭敬敬的站在程盟的面前,轻声说了一句,随后程盟了然的点点头。
在这件事情上,他和林青衣的意见倒是异常的不谋而合。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这个人绝对不是有意识的犯案,更多的可能是在被逼上绝路之后的的反击。所以这人的手法很粗糙,而且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计划都没有想出来,也没有时间来处理尸体。
不过就现场的处理情况来看,这人倒是意外的很有些头脑,而且为人非常的谨慎。他既然拿走了吴清扬的钱财,那一开始必定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拿走银票,说明他很缺钱。而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去兑换银票说明他还是一定的防范意识。
既然如此,程盟料定,这人会在一念之间杀了吴清扬,要么是因为他实在是缺钱缺的很厉害,要么就是因为跟吴清扬本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程盟料定了,这人现在就在这里,而且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来拿一点点米粮,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探查县衙的办案情况。
余大人就站在程盟的身边,他亲眼看着这位从京城来的老爷,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一句话都不说什么事都不做。他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办案的。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发东西啊,这些人可都没什么耐心,乡野村夫,不懂得什么礼数。待会儿要是闹起来了,怕是要冲撞了大人。”余杰看着外间越来越不安分的人群,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毕竟是在自己的治下,若是让京兆尹的老爷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无妨,再等等,余大人一会儿有事儿要做吗?”余杰莫名其妙的被问了这么一句,当是有些呆愣,随后轻声道:“没有没有,我们这种小地方,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大人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下官去办吗?”程盟摇了摇头,“没有,那余大人就跟在下一同在这里查案吧。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了。”
余大人自然是没有二话,既然这位大人不觉得这些乡野之民闹起来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话,那他也无所谓了。
总过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而事情也确实如余大人所说,这些渔民们见迟迟没有给他们发米粮,都觉得县衙实在骗人,他们又仗着人多势众,在县衙门口闹了好一阵子。
程盟一直都冷眼看着这一切,好像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一样。
“是你们说要发米粮,所以我们才来的,现在你们迟迟不发,又不让我们走是什么意思!”为首的那几个人皱着眉,看着拦在他们面前的衙役,一脸的敌意。
这些衙役们得了命令,不能让人家走,也不能真的得罪了他们。也只能陪着笑脸说:“大人们正在后面处理账务上面的问题,等处理好了,就来给各位发米粮,各位稍安勿躁,等等就好了。”
几个渔民听了这些话,情绪却还是丝毫没有缓和下来,“你们这些人是吃皇粮的,我们风吹日晒的赚的可是辛苦钱。今天出去一天,就赚一天的口粮,你们不给发东西,还让我们在这里等着,哪有这样的道理!”几个人的情绪明显就有些激动,衙役们劝了好半天都没什么起色,只能到后堂来求助当官的老爷们。
“大人,这么下去不行啊,他们要是继续这么闹怎么的了,这县衙还不被他们给掀翻了!”几个衙役都是一脸的愁苦大深,可人是程盟让叫来的,他可不敢随便就让人给放掉了。
“大人,您看这是不是差不多了,大家都不容易,这样总是不让他们走确实不行啊……”程盟是京城来的,只是在这里暂留,将来是要回京城去的,可是他却是这里的父母官,若是在百姓心中留下了这种说话不算数的印象,对于将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让人庆幸的是,程盟并没有继续坚持而是对余大人说:“那边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让那个人留下,别的人就都让他们回去吧。”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过还是下意识的顺着本能,点头办事。
角落里那几个没怎么说话的渔民被带到了后堂,那些吵吵闹闹的人倒是被直接放走了,还顺便安抚了一袋子米粮。
程盟没换官服,依旧是一身便装坐在余杰的下首,“余大人。”
程盟一个眼神过来,余杰就略微有些明白这位老爷的意思,轻声开口道:“几位不要紧张,我们叫你们过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刚刚我们在后面整理公文的时候,你们没有跟着起哄,这一点让本官甚是欣慰。所以特意将你们留下来,想要好好的犒劳一番。”
几个渔民大多没见过这种世面,不过这些人都还算是老实,大老爷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各位别紧张,不过是叫你们来登记一下相关的公文,所以不要紧张,没什么大事。”余杰偷偷的瞄了一眼程盟,见这人丝毫没有想要插话的意思,才算是放下心来。
“来,这边登记一下。”余杰领着几个人在文房先生的桌前排队,随后让他们几个人报上了名姓。
“叫什么名字?”文房先生在登记册上又翻了一页,低着头,轻声问了一句,随后站在他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人说:“我叫刘老四,住在玲珑巷。”
文房先生在登记册上写下了工工整整的几个字,随后站在一旁的程盟递给他一袋米粮。
“刘老四,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吗?”刘老四伸手要去接程盟手上的米袋子,可是程盟却一直握着另一头没撒手,他轻声问了一句,那刘老四一直都低着头,嗯了一声。
“大人面前回话要大声点,你这刁民好生不懂规矩。”那刘老四没说话,只是一位的低着头,不抬眼跟任何人对视。
程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抓着米粮口袋的手悄悄的松了松,随后轻声对刘老四说:“前两天本县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一位叫做吴清扬的京城人士在客栈里被杀,而且身上的银钱被洗劫一空。这件事儿你可有所耳闻?”
这事情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要是有人说不知道才真真是奇怪。不过刘老四听见这话时候,也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轻声道:“听说过,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伸手将米粮口袋拉回了自己的手中,揣在怀里,随后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县衙。
有个衙役想要去追,不过被程盟给拦住了,“不用追了,且让他去吧。”
这话明显是要放过他的意思,到现在这种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盟是有些怀疑这个叫做刘老四的渔民。不过他就是简单的问了两句之后,就放人离开的做法,倒是让大家有些看不明白。
“大人,既然你怀疑这人就是杀害吴清扬的凶手,那为什么还要放他离开?直接将他留下来审问不是更好吗?”余杰看着那人阴森森远去的背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点端倪,现在程盟居然就这么把人给放走了。
程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看着余杰远去的背影,没说话。
后面的登记和米粮的发放还在继续,程盟照旧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余杰这两日跟他也渐渐的熟络起来,知道这人只是面冷心热,所以也不像原来一样怕他,在他面前,偶尔也能说多两句话。要是问的事情比较有价值,程盟还是会回他两句的。
“对了大人,你是怎么判断出来,这个凶手藏身在渔民之间的?再有为什么你会怀疑刘老四?”两人站在暗处静静的观察,余杰轻声跟程盟咬耳朵,程盟倒是也没有多加隐瞒,直言告知。
“判断出来凶手可能是渔民的不是我,是跟我同来的林小姐,至于为什么会说凶手在渔民中间,回头你自己去凶案现场看看就知道了。”这个过程说起来有些复杂,程盟不欲多说,只是一笔带过,而至于为什么会将目光锁定在刘老四身上他倒是想听听旁人的想法。
“这个凶手不是有目的有预谋的作案,就说明在此之前他跟吴清扬一直都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于可能还是个合作关系。但是这次他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对吴清扬大打出手,就说明这人是被逼到了绝路上。”程盟眼睛看着余杰,一字一句的问:“你觉得一个经济并不宽裕的人,在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可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下手,并且还很是嚣张的带走了所有的钱财?“
余杰略微思考了一会儿轻声说:“在这个人没办法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并且他的存在还会影响到他现在拥有的东西,或者说是会影响到他去得到更多的利益的时候,他可能会走上极端。”
程盟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继续往下说:“一般情况下的犯人,在作案之后,都会立刻将自己手上的赃物藏好,或者是想尽办法脱手。还有一种犯人,不会脱手,会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再想办法处理掉。”这两种情况都是最常见的,前一种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小事,而后面一种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非常的低调,尽可能的想要自己活得长久一点,想法度不会这么快就查到自己的头上来。”程盟看着外面的文房先生将所有人的名单都登记在案,“当然还有一种犯人,这种犯人是最聪明的,也是最不好找的。他们会根据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来窥探你下一步的目的。”
程盟转过头来看着余杰,后者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程盟。
“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刘老四就是这最后一种人?”这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这种能够看得透法度的人。
要是真的像程盟所说,那他们这个小县城里,倒是多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我在确定了凶手可能就是本县的渔民的时候,我就通知了你们将所有的渔民都请到县衙来,就说是为了奖励他们米粮,我本来以为这个凶手不会来,可是你们却告诉我,人都到齐了。”程盟就是从这里才开始感觉到不对劲儿的。
这人是真的非常的胆大,既然这人来了,程盟就干脆将计就计,利用所有人做了坏事之后的自责和内疚,吊着他们。
若是他真的有愧于心,那他对于朝廷所给的补贴,自然是不会有过多的异议,毕竟他算是披着羊皮的狼,一边茹毛饮血,一边强装无邪。www.xiumb.com
所以就有了后来的对于米粮发放的拖延。
程盟就是利用人做了亏心事之后的负罪感,让他自己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我已经让人去挨个调查他们的身家底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既然已经有了重点嫌疑人,程盟也不着急了,索性就带着余杰亲自去了一趟这个刘老四的家。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有打破碗罐的声音,随后刘老四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做这种事情了!放着我来吧!”程盟带着余杰站在院子外面,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老妇人,出来拿了一把扫把进去。
“行了行了,你别动了,回头再伤着自己,你回屋里躺着去吧,我来就行了!”刘老四皱着眉,拉着步履蹒跚的老妇人的手,一路向着里屋去。
余杰只看了一会儿就说:“这刘老四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对他娘,老人家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他就是这么回报老人家的辛苦的,真是狼心狗肺!”余杰说的义愤填膺,不过程盟倒是不这么认为。
刚刚刘老四对这个老妇人的态度的确是算不上好,可是他能看得出来,他的严重没有厌恶,虽然是皱着眉的,可是眼神还是很柔软,带着点心疼的感觉。相比之下他现在眼神,要比刚刚在衙门里看起来真实的多。
程盟安排在这里的人,见到他们过来,也上来跟两人见礼。
“见过程大人,余大人。”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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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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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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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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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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