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衣就属于这种心情好的时候要作妖,心情不好的时候变着法儿的要作妖;身体好的时候使劲儿作妖,身体不好的时候创造条件作妖的这种人。xǐυmь.℃òm
昨天作了个大妖,把华蓥楼烧了,现在想想,林青衣还有些肝儿疼,想起自己昨天扔灯笼的样子,还有些佩服自己,她自己嘟囔了一声:“我可真是够心狠的。”
在从那几个嘉峪关人的房间离开之后,林青衣直接去了顶楼,她在顶楼上想了很久这件事情的始末。
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在跑到京城来闹事,这两日是七夕,皇帝的确会出宫不假,但有很大的可能只会陪着贵妃在城楼上看看。不会走到百姓中间不说,就算是走下来了,也是前呼后拥一圈人围着。
相比于皇帝祭天这样的场合,七夕的烟火晚会显然就不是一个高明的选择。
林青衣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挑这种时候动手。
在顶楼反反复复的思考了很久,她觉得这事儿并不单纯。
这些刺客肯定是一早就已经谋划好的,既然如此,何至于要住在她这么一个小酒楼里,他们肯定还有同谋,这么几个人不太可能成事。
住在自己这里扎眼不说,还要时时刻刻的注意京兆尹的巡查,很麻烦,而且更容易被发现。
华蓥楼平日里人来人往就不少,如今更是人多眼杂,总有人会听见些什么,这些人难道都没有想过?
林青衣不清楚他们想要干什么,也在思考怎么能不让华蓥楼牵扯其中,思来想去,林青衣决定要在这些人作死之前,把华蓥楼从整件事里择出去。
若是他们得手,不管这些人是死是活,曾经收容过他们的华蓥楼势必要被当做同党满门抄斩。若是他们没有得手,皇帝回过神来,他们是一样的下场。
皇帝不糊相信这一句两句的,跟他们没有关系的话,没关系那也只能说是你自己倒霉,怨不得别人。
而如今贸然让这些人离开对华蓥楼来说也是一件冒险的事情,这些人想要报复简直是易如反掌。林青衣在顶楼枯坐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想到了这么一个不算高明的主意。
华蓥楼大火,所有的客商势必要重新找地方居住,这场大火谁都始料不及,身份文牒这种东西,说没了就没了,那住店文书上只有这些人的名字。
这种亡命徒,一般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将来朝廷就是回过味儿来想查查这些人的身份,也不可能让死人开口说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只是为了几个亡命徒,赔上自己家的百年基业这件事,林青衣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她将四角上的灯笼都摘了下来,又弄来了不少香油,看着那跃动不休的火苗和这个满是自己回忆的地方忽然有些不舍得下手。
林青衣愣神的时候,小金居然找了上来,她刚刚去厨房拿香油的时候路过小金的房间,小金本来就睡不好,索性跟着一起上来了,一上来就看见了这么让人心惊胆颤的事儿,她一下子么反应过来。
一不做二不休!林青衣几乎将手中的蜡烛碾碎,在自己要后悔之前松了手,由着那灼热的火苗,一寸寸的舔舐自己无比眷恋的地方。
火烧起来之后,林青衣立刻拉着小金下了楼,在五楼上,她轻声对小金吩咐道:“你记着,最近这两日京城暴雨,所以楼顶上有些防雨的蓑子,咱们这两日忙着店里的事情给忘了,太阳把蓑子晒干了咱们忘了收,晚上风把灯笼卷到了楼顶,是火星点亮的干蓑子,记住了吗!”
遇到事情的时候,林青衣分外冷静,她厉声将小金的心思唤了回来,小金立马用力点点头,眼神却已经空洞无神,林青衣知道她是被吓住了,便没有与她多费口舌。
楼上的火烧的很快,林青衣不敢闹出事情,立刻朗声大叫道:“着火了!救火啊!”之后便一边跑,一边一扇门一扇门将房客都拍醒。
这场火烧的比林青衣想象中的还要大,最近的风向不太好,火被越吹越失控。等到林青衣将所有人的房客都赶出去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四楼。
她冲进那几个嘉峪关人的房间,仔仔细细的搜索,期盼找到一些可以被当做证据的东西。
烟尘滚滚扑面而来,等到她找到东西想要下楼的时候,大火已经将整个四楼席卷,她拉过一床棉被将自己裹在里面,冲出大火,虽然没受伤,可是肺部的灼热和疼痛依旧让她痛不欲生。
她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昏暗,一片大火,而这样的场景,自己却依稀有些记忆,像是很多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在昏迷的前一刻,她觉得这或许就是自己丢失的那段关于自己的父母的,一直以来所有知情人都闭口不谈的记忆。
等到再次醒来火已经被扑的差不多了,万幸的是没有什么伤亡,自己拼了老命找出来的那个瓶子也安然无恙的躺在自己的手心里,除了华蓥楼被烧的面目全非之外,没有别的值得人痛心的事情。
林青衣在窗口悄悄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主楼,那原本富丽堂皇的所在,在一夜之间,被自己亲手毁掉。
华蓥楼立世百年,这是头一遭出这样的事故,还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个楼主亲手干的。
所谓的不破不立这种话,她信是真的,但心疼也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她心底还算善良,大火并没有让门口的那棵枣树有什么毁坏,还是一样的生机勃勃。这或许是林青衣烧楼之后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
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喉咙,还是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疼,林青衣不耐烦的皱皱眉,心里颇有些不满的想:“这下好了,除了那瓶子药以外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一瓶药也是真的值钱,她华蓥楼几乎被烧了一半,她自己也差点赔上了一条命,就换来这么一瓶子药,若是真的没有一点用,什么忙都没帮上,那她才真的是要疯了。”
她烦躁的翻了个身,努力让自己从华蓥楼被烧的痛心中走出来,好好想想七夕的事情,可是却暗示自己不要想,就越是忍不住想,她甚至已经想到自己百年之后要怎么跟自己的爹娘祖宗交代的事情了。
小金给她喝的药里多少有些助眠的成分,她一边想昨天自己那点儿零星的记忆,一边用心的打着瞌睡,不多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那段晦暗不明的回忆,给她送来了一份大礼。
许是华蓥楼大火的缘故,她的梦里也是一片大火,只有火什么都没有。大火烧的到处都是,眼前是,身后是,就连身上都是,她害怕的用手扑打自己身上的火,可是越扑越多,越扑烧的越厉害,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涌入她的耳膜,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在梦中林青衣崩溃的四处逃窜,她想逃到没有火的地方去,她起身快步奔跑,呼吸间都是火,烧的她嗓子仿佛也着火一样。
她走到了一扇门前,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双手用力推开那扇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更加崩溃。
那是一处宅院的大门,宅院里面也是火,好像比她身上的火还要厉害,她瞬间就泪流满面,但是她进不去那宅子,只能看着里面的那些人无助的满地打滚,看着他们在大火中满满停下动作,变成一具焦尸最后变成灰烬。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林青衣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大哭。
“小姐!小姐!”
“青衣!醒醒青衣!”
程盟和小金两人拼了命的摇晃正在梦魇的林青衣,可是后者丝毫没有反应,小金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被程盟厉声吩咐道:“去拿水来,泼醒她!”
小金这姑娘经不住事儿,吓得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被程盟狠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忙去桌上端了一壶茶来,双手颤颤巍巍的递给程盟。
程盟接过茶壶,二话不说,立刻就抱起林青衣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一只手捏住了她的鼻子,一只手不由分说的往她脸上浇凉茶。
一壶凉茶下去,林青衣才终于从梦魇中挣脱,醒来之时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大口喘息只是不再挣动,由着程盟将她抱在怀里。
这个怀抱让在梦魇中的她都觉得无比的安心。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猛然发觉自己刚刚是丢了多大的一个人。
这么大人了,在床上躺躺就能睡着,睡着之后做噩梦不说,还做了这么一个荒诞的梦,居然还能一梦不醒,需要别人泼凉水来叫醒的地步。
最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是被程盟叫醒的,这个认知在林青衣的脑中一形成,她立刻就陷入了无限的痛苦自责之中。
还不如在梦里看大火烧呢,若是知道醒来之后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她宁愿醒不过来。
“醒了?梦见什么了?”林青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听着程盟温柔的话语,默默的收回了自己刚刚在心里说的那句话。
还是醒来的好,醒来可以看见自家老板娘眼睛里的焦急不舍,还能听见自家老板年这么温声细语的询问。
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见,放在几年前,林青衣绝对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不知是程盟太过温柔,还是那梦境林青衣原本就没那么害怕,刚刚在梦里的那点惊恐和不适,都在程盟一席话间烟消云散,随着那个梦一样,跑到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去了。
林青衣起身抹了一把脸,轻声回道:“没什么,刚刚梦见昨天晚上的事了,有些后怕。”程盟和小金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一脸的不信。
“你刚刚梦里什么都喊了,又怎么叫都叫不醒,你把这个叫做是后怕?”程盟的眼神不算犀利,只是一时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林青衣的身上,眼神中的压迫感让林青衣这个原本就说了谎的人,更加不安。
在心里暗暗损了两人一句,林青衣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怎么了?华蓥楼是我林家的百年基业,我家的百年基业被我一把火烧了,还不许我家先祖来跟我说道说道?”她拼命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想两人担心。
又佯怒瞪了小金一眼,小金顿时就不说话了,可是她不敢瞪程盟也知道怎么瞪这人都没用,索性就不说话了。两个人的时候林青衣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先分化再逐个击破,小金都不用击破,分化之后这姑娘就拿林青衣没办法了。至于程盟,林青衣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没办法。
于公,这人是京兆尹的捕头,他想问什么作为一个好商户,她必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私,这人是自己家的老板娘,跟老板娘还藏着掖着的,多半也是有私心的人,她没私心所以不会瞒着程盟。
说一千道一万,林青衣有很多个理由来劝诫自己将真相告知程盟,可是理智都让她停下。这段她没有证实过的事情,她不想现在就告诉他。
若是自己小时候真的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希望这成为自己和程盟之间永远的秘密,她不想跟他说,也不想他担心自己。
若是这单纯就是自己的一个噩梦,那就更没必要说了,跟老板娘报喜不报忧,是林青衣对自己的第一条规定。
最后不管程盟怎么用眼神示意,哪怕那眼神能将人看出一个洞来,林青衣都没再正眼看过他,不管程盟用眼神询问多少次,她都只是笑笑,随表找些什么话题将这事儿圆过去。
她不说,不代表程盟自己不会想,而且根据林青衣刚刚在梦中喊得话,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他或许知道林青衣刚刚梦见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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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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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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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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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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